第十三章 迷途知返

    
看着前世的自己那若有所思的样子。九儿越发恨铁不成钢。耐着性子又道：

    “你那爹娘虽老迈。却是对你真心得疼爱。虽平日里要求严厉。不苟言笑。却是真心为了你好。

    你哥哥懦弱。嫂嫂却是强悍而狠毒。他们是寻思着。你若无一技傍身。待他们百年之后。你嫂嫂一定不会顾念亲情。到时候。便全要靠着你自己去过生活了。

    而就因为你的单纯善良。沒有主见。你父母才会屡次让你跟着他们一起去接触生意。接触生人。而这便是你嫂嫂所说的你爹娘的罪状了吗。这便当真是不顾你的清誉。抛头露面。卖女求荣了吗。

    你可千万休听你嫂嫂的花言巧语。你爹娘也绝不会将你随意许给人做妾。你仔细想想。你爹娘可曾在你面前提过那周家少爷的只言片语过。而那周家少爷可有对你言语不干不净。动手动脚过呢。他们也只不过是來你家买过几次绣品。又何谈要纳你的话了。

    退一万步來说。就算是那周家少爷看中了你。想要纳你为妾。难道你爹娘就是那泥捏的吗。若是我沒记错。你爹娘好歹连宫里的那恶人都有办法对付。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纨绔吗。

    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家再不济。好歹你爷爷还曾经是皇室里秀衣坊的掌事。还曾经得过贵人的恩赏。好好的一直做到了告老归乡。

    虽说这嫂嫂娶得让人窝火。但到底那宫中的恶人也死了。你家中此后也再无后顾之忧。

    你想啊。那时候。你爹娘被人掣肘尚且沒有卑躬屈膝。如今已然雨过天晴。又怎会将你换了富贵。

    这全是你那嫂嫂的一面之词。她巴不得你跟着人私奔了才好。如此。你家祖上传下的衣钵。绣技。便可以大大方方攥在她自己的手中。以后你那嚣张跋扈的侄女也便有了立身的资本。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我……”杨巧儿慢慢低下了头。心底里却是已经认同了这漂亮女人的话。

    “好吧。就让我帮你看清那男人的真面目。也好让你懂得这世间的险恶。”

    九儿说着。一把将那女子提到了空中。却划了一道执伞女子的光影在那座桥上。

    杨巧儿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玄幻离奇的一幕。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转头望向那个白衣女子之时。却已是如看神谛一般。恨不得立时便倒头下拜了。

    果然。还未等到十息。就看见远远的有一行凶神恶煞般的男女扑到了近前。二话不说。便上前來抓那姑娘。

    眼看着那姑娘奋力挣扎。终于寡不敌众。被堵了嘴绑了手臂。将将要塞进马车之时。那女子却挣脱了两个恶妇。扑上了桥头。一头扎进了滚滚长河之中。瞬间便隐沒了身影……

    九儿重见之前的一幕。却也是悲愤交加。呼吸也不由粗重了许多。半晌才想起回头望去。却见那痴情女如今却已是泪落如雨。身体颤抖。呐呐不能言。

    九儿无奈叹息一声。心道。索性叫她将一切美好幻象全部打破也好。遂一提杨巧儿的衣袖。带着她隐身与夜色之中。一直跟着骂骂咧咧的众恶人來至在郊外一处外表是破庙。内里却是大有乾坤的所在。

    九儿提着软似一滩水一般的女子就站在不远处的山间。在女子的面前划出了一面镜像。

    宽大的楠木胡床之上。两个赤身**的男女正在行那苟且之事。

    女子起初有些羞红了脸颊。但转瞬便被所见所闻惊得傻在了当场。

    被那些恶人打断了好事。床上之人有些气愤又无奈。匆匆穿了外袍來至在外间。却被一群恶人围住一顿好骂。要让那男人将钱吐出來。

    那男子不肯。两边大吵起來。却让九儿和杨巧儿听到了一些**之事。

    里间女子正在偷听。闻听那小贱人投河自尽。却是满心欢喜起來。嘴角露出一抹笑來。转身又躺回了那大床之上。心里已经在想着那马上便要攥在自己手中的东西了。

    九儿却是心中一动。那一世的事情如今想來。却是有这般的因果。不由心头微动。

    她神识向镇内扫去。便一眼看到那几个正在巡逻的捕快。因近日镇里多发失踪女儿的案子。他们被县太爷勒令限期破案。正在焦头烂额。无计可施。

    九儿心念一动。便将那几人度到了这荒僻的破庙之前。

    那几人正值震惊恐惧之时。却听到一声细语响在耳边。言道。菩萨慈悲。见不得信众受此离难灾劫。特意将贼窝指点给众捕快。望他们莫要辜负佛祖一番好生之德。

    待几个捕快听清那内里两拨人吵架的内容。不觉大喜过望。深感菩萨的大恩。

    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彻底将这一窝的贼人包了饺子。其中当然包括了那个等在里间。正做着美梦的杨家嫂子。

    待一切尘埃落定。杨巧儿才如做了一场噩梦般。软倒了身子。哭得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九儿无语望着自己的前世。当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崩溃软弱的时候。

    之后的事情便十分顺利了。虽说杨家因那女人坏了些许名声。但却因菩萨救了杨巧儿之事。让杨巧儿变成了全镇最有福之人。倒也间接帮着杨家的绣品扬了名声。而杨家沒有了恶妇当道。自是恢复了一派得祥和宁静。虽说还有一个五岁的跋扈女娃。到底年纪还小。又沒了那日日骄纵之人。慢慢的倒也学着乖顺了起來。

    有九儿的一路看护。杨巧儿最终招赘了一个家事清白的农户之子。虽说门第一般。但人却老实能干。

    又知道疼宠妻子。倒也让杨巧儿一生过了一个顺遂平安。

    杨家哥哥重新娶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妻子。虽说有些小家子气。但到底也算是个正经居家过日子的人。对两老也算孝敬。

    山上破庙如今已经是个香火鼎盛的好去处。那观音菩萨的金身闪闪发亮。庙宇也扩大了十倍不止。

    九儿每日里看护着杨家的平安。兼或替菩萨完成几样百姓的求助。要么就装扮个书生。每日在镇子里尝尝酒楼新出的菜色。听听茶馆的说书人道道古今。兴致起了。也四处游历一番。看看皇城里的贵人。大宅院里的暗斗。这种轻松。惬意的生活。让她忘却了所有烦心之事。平静。自由。这不正是她自己一直向往的生活嘛。

    可是。她脑子里也会时不时想起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是。管他呢。有什么事情比这么逍遥自在更重要的呢。

    不知不觉。杨巧儿已是到了七十高龄的岁数。如今她也算是子孙满堂。四世同堂的老太君了。每每说起那曾经助她脱难的菩萨。她还依然是一派的崇敬和仰望。

    看着那供在高台之上自己的塑像。看着那跪了满满一地的杨家子孙。九儿突然有种不该是如此的奇怪想法。

    她到底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她细细看着自己那塑像。却并沒有从她的身上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九儿突然想起了那个罪魁祸首來。这大夏朝的皇帝信奉佛教。那几个恶人最后并沒有被处死。倒是被远远流放到了北方冰天雪地的不毛之地。

    九儿很轻易便找到了那个如今已是佝偻老朽的垂死之人。

    他闭目垂首。几乎已经沒有了生机。

    看着他从前俊朗如月的面容变成了橘皮鹤发。从前挺拔如修竹一般的身躯朽败不堪。他就这样躺在一堆肮脏枯草之上。沒人理会。就如同一只被人丢弃的老狗一般。

    九儿突然就觉得自己心痛若搅。感觉自己的骨头被人生生抽离了身体。痛得她心也抽成了一团。

    脑海里突然像是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无数画面蜂拥而至。全是那神谛一般的男子与自己的点点滴滴。

    九儿突然便想起了自己最初进來的目的。

    “天哪。自己这竟然是……却是不知自己这样在梦境里虚耗了一生。外界是否已经变换了天地……”

    九儿突然仰天长啸起來。那啸声凄厉而苍凉。就像是她亲身经历的这短暂的一生。

    冷静下來的九儿索性盘膝坐了下來。手捏法诀。却沒有立即开始运功。他仔细回想之前的点点滴滴。丈夫曾经说过。魔界三尊五煞八魔头。最有可能出现在凡界的就是那五煞。血魔第一个被他们夫妻所灭。第二个情魔也陨落在翼月山谷之中。幻魔在无名小岛被杨翼捏碎了元神。剩下的两个便是毒魔和梦魔。

    当日那朱雀说此处被毒魔所伤。那如今自己这好似重新陷入幻境的情况。不正是那梦魔的手段吗。难道说。这一次。是两个魔头共同联合的结果。

    是了。她怎么就忘记了。若是沒有草木之能又哪能培育出那么多的剧毒之物。这毒魔原应该是木属性的魔头。而梦魔才是专门克制金属性白虎的土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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