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激动人心的第一课
上课的钟声敲响了。 李俊龙拿了教本走出办公室，向高二（4）班教室走去。 这是他师范大学毕业，走上教师岗位后上的第一课。尽管作了充分准备，但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李俊龙还没有走到讲台上，一个高个子男生就喉咙沙哑地喊：“起立！” 随着课桌凳发出的一阵奇怪响声，学生们不太整齐地站起来，充满好奇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新老师。 学生们的身体大都发育成熟，有的学生个子甚至比老师还高。尤其是女学生，大都已经出落成了丰满成熟的少女。让李俊龙感到意外的是，班里有三四个女生长得非常漂亮，其中有个女生特别艳丽。 李俊龙心里不禁暗惊：这个女生是哪里的？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她皮肤雪白，脸像瓷娃娃一样精致美丽，那双清沏明亮的大眼睛特别好看。她颀长的身材，柔嫩的胳膊，丰满的胸脯，都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李俊龙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连忙逼自己不要去看她。你要注意，一走上讲台，你就是一个老师了，要为人师表。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自己的形像。 这样想着，他跨上讲台，面对学生，声音响亮地说：“同学们好！” 同学们却没有整齐地喊“老师好——”，而是好奇地看着他，发出一片怪笑声。有几个男生还嘻皮笑脸的，互相挤眉弄眼。 这让李俊龙有些意外，也有些发窘，他连忙声音沉稳地说：“坐下。” 同学们便“噼哩啪啦”地坐下。 面对一教室大人一样的高二学生，一大片盯着他的陌生面孔和挑剔目光，李俊龙的心情有些激动，也有些慌乱。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走上讲台，大学四年级的时候，他虽然去省城一个中学实习过，但跟现在的实战还是有区别的。 李俊龙站在讲台前，脑子里想好的开场白竟然想不起来了，好在他写好了发言提纲。于是他把备课笔记放在讲台上，准备翻开看，下面传来一些同学的说话声： “怎么来了这么个年轻的老师？他是班主任吗？” “可能是的，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一般都是班主任。” “他能当我们的班主任？” “邢老师不来了？” “谁知道？像走马灯似地换，但换汤不换药，就是一个比一个凶而已。” “不知这个小老师怎么样？” “他能管住我们？哼，你看好了，不要几天，他就会自己滚蛋。” 这时，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突然大大咧咧地说：“又来了一个临时班主任？我们班到底要换几个班主任啊？” 另一个剃着平顶头的小个子男生，故意尖着嗓音说：“肯定也是一个短命鬼。” 同学们“哄”地发出一声大笑，然后立刻停止，睁大眼睛看着老师。 凭经验，他们知道这个新上任的班主任，一定也会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发雷霆，先用严厉的批评镇住他们，然后讲大道理说服他们，最后个别招谈感化他们。无非这三招，还能有什么呢？ 李俊龙站在讲台上，感到有些尴尬，也有些恼火。这些学生真的太放肆了，一点也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这不仅是对他的不尊重，更是对所有老师甚至是教育制度一种明目张胆的示威与挑衅。 在这个班级里，歪风已经压倒了正气。这里怎么一点精神文明的影子也没有呢？你看看，一些男生衣衫不整，头发不齐，面相阴沉，目光凶戾，让人害怕。 真是名不虚传的慢班啊！ 暑期里，他来学校报到时，许校长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他，让他当全校有名的慢班班主任。他二话没说就应答了，然后设想了好几种征服“差生”的办法。但现在真的面对这个慢班，他的阵脚还是有些乱。 怎么办？发火，肯定不行，甚至还会适得其反。开口说话，先说什么呢？要是我一说话，下面“嗡嗡”地一片讲话声，根本不听我的，那我就完了，这个残局就真的没法收拾了。 李俊龙知道第一课相当重要，这一课能不能震住这些头上长角的“差生”，关系着他能不能在这个讲台上站稳脚跟，然后管住这个慢班的大事。 李俊龙沉着脸，立在那里不动。他睁大两眼扫视着整个教室，有意一声不吭，只用威严的目光一个一个地打量着这些被列入另册的“差生”。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教室里渐渐静下来，然后变得鸦雀无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 李俊龙在紧张地观察着学生，学生也在好奇地观察着老师。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文明之风与蛮野之气的较量！ 下面又开始发出各种怪声。这个角落里发出“哧哧”的笑声，那是几个女生见他怪怪地屏在那里不说话，在低头窃笑。那里几个男生的手互相推搡着，好像在抢什么东西。 “啊唷，老师，他用脚踢我的屁股。”一个男生声音脆响地叫了起来。 “报告老师，他拉我的辫子。”一个女生红着脸怯怯地说，脸上显出要哭的样子。 李俊龙还是一声不吭地目视着教室，眉龙间流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生气和不快。 哪里发出怪声，李俊龙的目光就往哪里看，同学们也就跟着他的目光朝发出响声的同学看去，直看到那个学生不好意思，红头胀脸地低下头去，他才移开目光。 这样坚持了五六分钟，教室里再次安静下来。许多女生都紧张得不敢抬起来看他，一些调皮捣蛋的男生也被老师的无声威压弄得不敢轻易动作。 他们都觉得这个年轻的老师特别奇怪，也似乎有些神秘莫测，所以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教室里一片肃静。 李俊龙见他的无声威压收到了一定效果，才开口说话，声音有些严厉：“你们表现够了没有？这就是你们这些高二学生对一个新老师的欢迎仪式？你们这样做，是想显露自己的本事？还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你们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同学们大概感到这个老师虽然年轻，但有些怪，也很厉害，就静静地看着他，坐姿慢慢端正起来。 “好，现在你们愿意听我说话了，我就先给你们自我介绍一下。”李俊龙知道这个介绍很重要，不管学生有多顽皮，对一个有水平有魅力的老师，他们就会不一样，所以让他们对自己了解和尊重非常重要，他不能太谦虚，必须在他们面前建立起自己的威信，才能慢慢收服他们。 于是，李俊龙脸色变得亲切起来：“我叫李俊龙，是南师大中文系的毕业生，刚刚分到这里来教你们班语文，兼班主任。” 为了不让下面那些早熟的女生对他产生暗恋，他有意说：“我今年二十二岁，已经有了女朋友。她长得非常漂亮，是县文工团的演员，我们很相爱。” “哗——”地一声，同学都开心地笑了。 同学们开始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上身一个个都挺得毕直。他们开始对这个奇怪的小老师有些感兴趣了。 “我听说，你们这个班叫慢班。”李俊龙见同学们对他有了兴趣，就恢复了一些自信，慢慢变得潇洒幽默起来，“其实，这个叫法不太正确，这样的分法，更不正确。所以我一来到这里，就表示反对。但已成事实，全国各地都在这样搞，我们一时也无法改变这种现状。但我相信，这种分法迟早会改过来的，因为它不正确，不利于我们的成长。所以以后，我们自己不要这样叫，而要理直气壮地叫高二（4）班。慢班，顾名思议，就是比人家慢了一点，那我们设法跑得快一点，不就变成快班了吗？” 教室里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