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对异性朦胧的渴望

    语文作业，我总是嫌自己的字写得不整齐，一遍又一遍地重做，一直做到自己满意为止。

    我总期盼每天一节的语文课。他醇厚的男中音总让我觉得特别动听，也让我知道，在温柔阳刚的男人身上，原来也能释放出如此感人的魅力。它像轻柔的铜箫，丝丝入扣地沁到我的心里来，让我的每一个细胞也跟着舒展。

    那一段时间，我每天都不可遏制地，几近狂热地盼望着他来给我们上课。我是个相信缘分的女孩。我总是做着和他在一起的梦，梦里有悠扬的华尔兹舞曲，有热带海岛奇异的鱼，有缀满各种野花的幽谷，有他们一起培育、一起呵护的玫瑰园……

    后来，他也发现了我的专注。讲着课，看到我两眼发直地盯着他，就口气地温和地问我：“我这样讲，你听得懂吗？”

    我赶紧点点头。他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但他没有去仔细解读和品味，只是坦然地笑了笑。他的笑很迷人，像春天的第一抹绿，很淡，却让我沉醉良久。

    我的位置靠窗，每当想他时，我就看看窗外，希望能看到他。我甚至能精确地辨认出走廊里他的脚步声。后来，我终于在一次作文上中暗示了他。

    可就是那一次，却令我伤透了心。一贯赞赏我文笔细腻的他，竟在课堂上一边读着我的作文，一边狠狠地批评了我：“这段文字，语言罗嗦，纯属浪费笔墨。”

    并且他始终绷紧着脸。这大大地伤害了我稚嫩的心，也大大打击了我对他满怀的崇敬和迷恋之情。但奇怪的是，以后的里子里，我却依旧那样急切地盼着他来给我们上语文课。

    可我发现，他总是有意淡化，甚至收敛了对我的笑意。我很难过。但我是个极自尊的女孩，他的伤害反而使我重新振作、发愤苦读。

    功夫不负苦心人。数月后，季考结束了，我的各门成绩都名列前茅，作文也大有长进。

    他表扬我的作文“构思新颖，视角独特”，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曾经令我心醉神迷的笑容。

    可我却在这表扬和笑容里，分明感到了一种严肃和冷峻。新年到了，我却恹恹地没有一丝迎新的喜悦，反而在别人的热闹里看到了自己的孤独，仿佛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无岸可靠。可这时，我却意外地看到他在我本学期最后一篇作文的批语中写的一句话：作文叙事也像其它事情一样，言外之意最动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对我来说，是一句具有特别意义的批语。它有点抽像，却含蓄迷人，富有喻意。我细细地体味这句话的意思，觉得它像藏着机关的魔法神咒，一时无法参透。但我毕竟不是一个缺少悟性的女生，当我把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业成绩的起伏与自己的感情波折联系起来思考，心中不觉油然生出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清新和透彻的感悟。

    李俊龙反复看着这篇小小说一般的作文，心里很感动，也有些惆怅。

    “这个精灵一样的鬼丫头！”李俊龙心里慨叹着，幸福地闭上眼睛，回忆着她那让人心醉神迷的音容笑貌，以及暗恋他的一些情景。

    开始，李俊龙只是被她天仙般的美貌所打动，一点也没有发觉她有什么异常。只感到课堂上有一些女生的眼睛很特别，闪闪的，总想与他对视。有时还定定的盯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温馨的情意和对异性朦胧的渴望。

    其中一双就是她的。渐渐地，李俊龙就觉得陈玉莹的目光有点与众不同，显得那样的固执，专注，痴情，热烈。有时，李俊龙禁不住看她一眼，就会被撞出一串激动的火花。李俊龙直直地盯着她，她也直直地盯着老师，从来不肯先让开。

    有时，她的目光里好像还带着一团温情的火光，含着一个少女的芳香，还流动着想跟他倾诉心声的眼波。弄得李俊龙心旌摇荡，浮想联翩。

    不久，陈玉莹开始寻找各种借口接近李俊龙。经常到他办公室里问一些原本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为了不伤她的自尊心，李俊龙总是耐心地接待她，给她解答，然后开导她几句，仅此而已。他们之间只能算是一种暧昧的眼恋，一种很自然很原始的眼波交流，别的什么也没有。真的，李俊龙甚至连一个非分的念想也没有产生过。

    这时候，李俊龙正在与吴小梅热恋，也忙着谈婚论嫁，根本没有注意到陈玉莹如此痴迷着自己，深爱着自己。为了阻止女生对他产生暗恋，李俊龙有意把吴小梅请到学校里来，展示给她们看，在她们面前表现出很亲昵的样子，想让她们打消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情窦初开的少女陈玉莹却不管这些，继续暗恋着他，而且爱得越来越热，几乎不能自拔。现在，她居然在作文中公开表达了对他的爱恋。

    “这个小丫头片子！”过了一会，李俊龙再次翻开她的作文本，阅读她的这篇作文，他激情澎湃，非常冲动，不顾一切地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这时是晚上八点半，寄宿的同学都在自己的教室里晚自习。全校有十多个教室灯火通明，校园里一片寂静。

    李俊龙沿着一条两边各有一排冬青树的校园小路，朝自己的教室走去。教室里有二十多名寄宿生在专心致志地学习。

    整个教室里寂静无声，只有翻动课本的刷刷声。

    李俊龙从后门走进去，不声不响地走到陈玉莹身边，轻轻在她桌上敲了敲。陈玉莹身子一震，抬头看他，目光惊慌而热烈。

    李俊龙朝她呶了呶嘴，示意她出去一下。

    李俊龙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才从后门走出去。陈玉莹怕引起同学的注意，有意等了几分钟，才从前门走出教室，然后朝李俊龙站的地方走过去。

    李俊龙不能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去谈话，因为办公室里有六个老师在晚办公。不能当着这么多的老师谈这个话题，更不能让他们看到他招这么漂亮的女生谈话。也不能把她叫到宿舍里去谈话，所以他只能站在教室外面的灯光里，一排冬青树边等着她。

    这时是初冬时节。校园里晚风习习，灯光朦胧。

    陈玉莹走出教室后，身子一拐，朝李俊龙走过来。她真的太漂亮了，漂亮得都让人不敢多看。她的皮肤雪白，整个人在灯光中像透明的一样。没走到老师跟前，她的脸就涨得血红，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李老师。”走到李俊龙面前，陈玉莹轻声叫了一声，激动得胸脯起伏不止。

    李俊龙听见她的心在咚咚地疯跳，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地加快了跳动。李俊龙感觉他们真的在相爱，这样发展下去怎么得了？又怎么对得起吴小梅呢？要是与吴小梅的婚事泡汤的话，跟她正式恋爱，然后等她慢慢长大，再考虑结婚的事。但在与吴小梅的婚事没有泡汤前，你必须克制自己的感情。

    这样想着，李俊龙面对陈玉莹站着，充满爱怜地看着她，轻声说：“我看了你的作文《我的老师》。”

    陈玉莹身子又是一震，涨胀得更红，头垂得很低了。

    李俊龙有意问：“这个老师，是你初中里的语文老师？”

    陈玉莹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不是。”

    李俊龙冲动地追问：“那是谁？”

    陈玉莹的头越垂越低。

    李俊龙鼓励她：“你说吧，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