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穿越也会生病
韩绰康复的时候李严所部已经东行四日，保持着与李克用主力的微小距离。唐军选择的追击路线与黄巢之前的逃窜路线是一致的，均是由商洛入河南。一路上除了瓦砾就是伏尸，一些无家可归的难民见到军队就跑，李严不得不下令抓捕一些难民来询问情况。问完也发上一两个饼子，那些乡民接到饼子以后几乎都是同样的呆滞表情，直到李严走后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磕头不止。 这一切都落在韩绰兄弟的眼中，韩建是若有所思，而韩绰则是满心愧疚。他当日为了保全家人而被迫降贼，虽然所部没有做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但总是与本心有违背，现在一路看来，更是自觉作孽，心情沉重。甚至觉得无颜面对救了自己的李严，转而成天跟着韩建部行军。 离开长安前，根据李严的安排，韩建所部必须接收十个“政治教员”，展开政治工作。韩建自觉对部下士兵算是不错，军心稳固，这十来个称号奇怪的人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便答应了，开始也的确没有去干涉这些人的工作。等发现有问题时则已经来不及了。 这十个人因为李严所部长期流浪的缘故，并没有经过特别完整的培训，只是在富平时从军中抽掉一些伶牙利齿的士兵集中上了几天的课程，但这样反而显得更淳朴，更真切。与李严那个时空的政府土政委十分接近，这些人一路之上钻来钻去，到处搭讪聊天，拉一些家常话，最后抛出为什么打仗这个大问题，韩建的士兵顿时迷茫了不少。接着，就是那套李严自己都觉得还没整理的“新大唐”理论，经过那些士兵口传，已经讹了不少，但下层出身的人倒是更信这样的传播方式，一言一语间，许多人的心思慢慢起了变化。 最初的时候，韩绰有时候听背后的士兵偷偷传播，只是付之一笑。但不过几天时间，韩绰就开始留意这些传言的本质和核心部分，私下一琢磨，觉得倒真是值得期待，不由对年纪轻轻就位列将军的李严又高看了一番。有时候甚至会和自己的族弟谈论一番，韩建只好支吾以对，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自己这一不小心就着了李严的道，但现在再追究却已经太晚了。那个李严狡猾之极，那些所谓的“政治教员”在自己队伍里传播了三天就被召回去了。人心好奇，传谣的心思极重要，士兵们没了“官方说法”反而开始主动打听，听过“教育”的又非常乐意显摆，如此，过了商山的时候韩建所部的一千人倒有五百开始“胡思乱想”了。 “乡里乡亲的，不骗，那李将军真是菩萨转世匡扶大唐的……” “谁要你说，大家都知道李将军已经与皇帝爷谈好了，乱世一定，就要施行那套仁政了……” “听说要是天下彻底太平了，咱们不当兵的话能分到二十亩地，一头牛，是不是真的？” “屁，咱打了半辈子仗会种个屁田啊？不过听说要进城也能分到临街铺面呢……” “…………” 听到这些典型的谣言，韩建简直是头痛欲裂，恨不得冲到李严那里去理论一番，但是想想那些“政治教员”是自己允许的活动的，只好在心里痛骂，不过痛骂之余，却有一些奇怪的想法的冒出来：“要是几万士兵都有这样的念想，战斗力不是会成倍上升？” 对韩建所部的小动作渗透瓦解并不是李严的主要活动，他现在更关心自己的补充兵在哪里，多出来补给需求又怎么筹措，按照与李克用所部的协议自由活动以后，哪里值得暂时立足？ 问题多得压人，李严只好一夜一夜地思索，一次次地和部下探讨。一路行进到卢氏境内，望着远处的又一个废村，李严猛然间感觉到了一丝眩晕感，夹着马腹的腿忽然失去了力量，整个人栽下马来。在落地的一瞬间，似乎听到孙二小的大叫声。 醒来以后，李严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大屋子里，周围站着几乎全部将佐，甚至还包括只有五个手下，暂时还没有军职的韩绰。 李严摇了摇头，感觉到了一阵荒诞感，穿越的人还会生病？记得小说上没有这样的记载啊？ “将军醒了？”高景行一直在李严身边，一身本事也不弱，迅速发现了李严的动作。拿起李严的手腕把起脉来。 众人见李严醒转，纷纷想靠前来，但被高景行一盯，又纷纷缩了回去。高大医士的毒名和手段使这些武夫不敢冒险领教。 “嗯，果然是思虑伤神，以将军的体质倒不是很要紧。”高景行的判断让大家松了一口气，但后面一句话就不怎么对劲了：“起码要休息三五天不理事。” 虽然李严自己也不是成熟的将领，但大家却对他无比信任，几乎一切工作都是围绕着李严这个核心运转的，在这关键的时刻怎么能没有他？除了韩家兄弟，众人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但也不敢大声喧哗，只是低声议论。 李严听清楚了高景行的话，正想拒绝修养建议，忽然想到一点，便开口道：“诸位！” 众人听到李严说话，都安静下来，将目光集中到李严身上。 “我他娘的实在累垮了。”李严先暴了一记粗口，自从长安战役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处于心力超负荷的状态，尤其是精神上，思想斗争，焦虑，恨意，愧疚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止，就算是穿越体质也是受不了。 李严见大家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我决定休养三天。这三天的军务由大家商量着解决……按照军阶，别将韩建负责主持，韩绰、阎烽为副手！”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高景行也不顾韩氏兄弟在场，伸手探了探李严的额头，确定他是不是脑袋烧坏掉了。 韩建连忙上前，躬身说道：“末将本事低微，难当大任，望……” 话没说完，李严就已经有了回复：“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都给我回到岗位去！” 见李严似有怒意，众人不敢多说，纷纷退出。韩建犹豫了一下，最终回头就走，擦身而过时还拉了拉处于石化状态的族兄韩绰。后者这才醒悟过来，冲着李严行了个礼，步履匆忙地离开了这间临时找到的破祠堂。 “将军……”高景行自然没走小心地试探了一句。 李严看了看高景行，说了一句：“脑后有反骨是骗人的……我睡觉了。” 高景行一呆，想了想，抚掌大赞：“也是，没医书上记载过反骨的模样……嗯，都是术士骗人的……”转头看李严时，对方已经发出粗重的鼾声。 PS：写完了，提前更新……貌似最终还是没体力，只能三章。偶再写一点就是极限了，不够一章的。大家趁放假，也早点休息，革命是身体的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