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肝癌晚期
路上的行人或者是出来晨练、晨跑的人看到竖起领子、用手遮住侧脸的郝爽，都会瞪大了眼睛惊悚地看着他。 晨练的会停止动作，晨跑的会停下脚步，正在交谈的会立即停止说话，正在笑的会立即收起笑容，总之，人们会停下所有的动作看着他，就像看到一个异物。小一点的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鬼，再小一点儿的，眼睛会被旁边的大人立即捂上眼睛。 “噢，一定很痛……” “我去，一脸瘤啊，活在世上真是种悲哀……” “快看他脸……，他就是那个性无能，新娘就是在他家自杀的。” “噢，天呐，他好可怜……，不过他的妻子更可怜，一定是被他胁迫的！” “宝贝，别盯着别人家看……，他不是好人，强迫一个那么漂亮的女人，他就是魔鬼，这样的人都该下地狱。” “太丑了，真的跟鬼一样，比鬼还丑……不知道那个漂亮的女人害怕他什么……” 郝爽知道自己的脸，就像一个摔碎的鳄梨，然后被无数只脚踩过，接着慢慢的发臭腐烂，最后贴到了他的脸上。 这样的脸，近距离吓晕一个小女孩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也不知郝琪儿是怎么想的，花那么多钱去治那玩意儿，都没有给自己整整容？ “喂！小伙子，你过来一趟，我有话给你说。”一位五十多岁在树下空地打太极的秃顶大叔喊道。 郝爽看了看周围才知道他是在喊自己。 丑陋吓人的容貌，又是一个性无能，郝爽真没有想到会有人愿意和他说话。 秃顶大叔中等个子，和郝爽差不多高，但比郝爽胖，他招呼郝爽在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掏出一盒烟，抖搂出一根烟屁股，示意郝爽拿烟，郝爽摇了摇头。 之后，他把那个烟屁股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打着火机正准备吸，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郝爽：“可以吸吗？” 郝爽愣愣的看着他，又摇了摇头。 大叔收起打火机，把烟拿在手里，说：“正想去找你，现在正好遇上了。想好了想干什么吗？” 郝爽直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这人突然找自己说这些，他想干嘛？自己这种人见人怕鬼见鬼的尊容，能干嘛工作？ 大叔看着他的脸，终于看不下去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只看向了他的领子：“你来这里已经快两年了吧？哦，可能你不记得了，听说你脑子有问题，现在能记事了吗？” 郝爽诚实的答：“我很好，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不过以后的事情不会再忘记了。” 不等大叔再说话，郝爽快速的接着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你找我干嘛？” 大叔又看向郝爽的脸，想了一下，说：“其实，你的脸也不是那么糟糕，而且能成为一种优势。你可以演惊悚片，演以你为主角的惊悚片。你可以演猛鬼、演僵尸，我们可以为你投资拍电影拍电视，把你捧红、让你当明星。什么鬼丈夫、什么魔鬼与野兽、猛鬼街都得靠边站。你会因为这张脸红遍全国甚至红遍全世界的。” 郝爽盯着他的眼睛，大叔不忍直视，又把眼睛移到了一边。 “你不是导演，也不是编剧，你想让我做什么？” 转过头来，大叔说：“说实话，除非你是超级大明星，不会有女人喜欢你的。你的脸实在是太难看了，像是恶梦。而且你是一个性无能，你不能让别人的生活和你一样糟糕，尤其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年轻女人。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归宿。只要你和她离婚，我以郝家谷郝家镇镇长的名誉像你保证，一定找人帮你拍电影，让你当明星。” 没有任何犹豫，郝爽立即反驳：“你当我是傻子。我要是想当明星，只要把我和我妻子的照片或者视频发给影视圈里的任何人，不用费任何力气就会有大把的人像被蜂蜜吸引的黄蜂一样飞过来围着我们转。什么鬼丈夫、什么魔鬼与野兽、猛鬼街都得靠边站。我们一定会红遍全世界的，我需要你帮忙？” 大叔摇摇头，说：“你到死都不会有女人喜欢你的，除非她不是人！……我这也是为大家好。” …… 回到家里，郝琪儿心疼的抚摸他的脸，然后帮他洗澡换衣服，嘴里还不停的夸赞他能干，一大早上就出去锻炼，而且还能一个人走回来，对他弄脏衣服的事只字不提。 接着给他倒了热水，帮他打开电视，然后又忙活着为他准备可口丰盛的早餐。最后郝琪儿坐在郝爽的身旁，手拿着餐具说:“老公，你早上锻炼辛苦了。你不要动，想吃什么，我喂你。” 看着唯一丝毫不嫌弃自己丑陋的郝琪儿，看着温柔贤惠至极，又漂亮至极的妻子，郝爽恍惚在梦中。他盯着郝琪儿纯情的眼睛，觉得自己有很多的话要说，有很多的话要问。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话:“啊……” 贤惠的郝琪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夹子一片牛rou放进了他的嘴里。 …… 第二次晨跑，，郝爽不仅戴了大式口罩和墨镜，还在衣兜里放了一个做备用，然后才出来晨跑。 没跑几步他就回身仰头看了看他们家住的楼——郝琪儿竟然担心他迷路回不了家门，就算迷路，我也不会回不来吧！ 郝爽家的楼是全谷最高的楼，有三十三层，而其他的楼最高的也只有十二层。 他曾问过郝琪儿为什么住这座楼，她说楼高，离天近。 可是，这是在郝家谷里，周围所有的山都比这里高很多。而且，他们家住在一楼。 刚跑没多远，一颗大树下的一个地摊吸引了他的眼光。 一辆黑色弯梁摩托车横着停在树下，摩托车的前把上固定着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雨伞是打开的，在雨伞下面的黑色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裤的年轻女子，女子面色清秀、身材美好，只是神情冰凉，面若寒霜。特别的是，女孩拥有一双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睛。 女子面前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圈子蹲在地下，他们中间围着不大一块黑色方布，上面画着一个红白八卦。 看不出这个年纪轻轻的妹子竟然是摆摊算命的。 见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听那女孩说话，郝爽无声的走过去蹲在人群的后面。 只听那女孩用清脆冰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我免费送大家一条消息，郝家谷近期将有大难，能出去躲躲的人就出去躲躲吧，免得白白丢掉了性命。刚才我已经算过了两卦，剩下一卦的价钱仍然是一万一，还有谁算呀？” 这不是江湖骗子吗？动不动就说有难了，造就紧张气氛，给人心理造成思想压力，然后再使用招数骗钱。 这妹子张口就是一万一，也真敢要，真是宰一个算一个，宰多了宰够了就立即闪人。傻子才上当受骗呢？ 刚想到这里，就见周围所有人都举手说: “我要算。” “给我算吧，我已经来了两天了，都没有排上。” “你来了两天算什么，我都五天了，这里谁不是来了好几天了？” …… 现场的情况更郝爽想的完全不一样，难道这么多人都是傻子，都被这小姑娘洗脑了？ 正想着，眼前的情况又发生突变。 一个坐在那妹子不远、二十多不到三十的胖子眼见这么多人挣，心急之下半抬起身子，挪动脚步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妹子的手:“给我算吧，我妈得了急病……” 争吵的现场刹那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胖子拉着妹子的手。那妹子手上还戴着黑色的手套。 “啊……！”女孩一声惊天长叫，“你敢非礼我？” 虽然瞪大了星辰般的眼睛尖叫，但是女孩却一动没动，依然保持那个坐姿，不过身体却显得僵硬。 胖子也被眼前的景象吓愣了，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松手，顿时汗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性急……” 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旁边一个人站起来一脚踹在胖子的屁股上：“让你不长眼，我踹死你！” 胖子的姿势是半蹲半站，这一脚没有用多大劲就把他踹翻在地。胖子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趴在地上之后一动不动，连解释都不再解释了。 又一个人站了起来，走过去对着胖子的后背就是一脚，接着又是一脚，嘴里大声的责骂：“让你冒失，让你冒失，到哪儿都敢性急，我打死你。”说着还扭头给众人使眼色。 看到那人的眼色，所有人都站起来走过去对着胖子噗噗通通的一阵乱踹。 胖子终于反应过来，抱着头杀猪一样大声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听到胖子杀猪一样的求饶声，众人没有一个停脚的，只是一边用脚踹，一边偷偷的看黑衣妹子的眼色，见黑衣妹子没有吭声就继续踹、继续骂。 这下郝爽看出门道了，这群人是怕黑衣妹子给他更大的其他惩罚或者报复，所以才当着她的面打他一顿，想让她消消气，放过他这一回。 这面目清秀的妹子身材爆好的妹子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咳咳！”郝爽咳嗽了一下，大声说:“算了，他是罪该万死，可是看在他是一个孝子的份上，就饶他一次吧？” 听到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停下脚转头看了过来。这才发现这里有一个这么丑陋的人。但这里的人都是心有难事的人，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他的面容。只是奇怪他怎么敢说话，万一得罪了这位“神口毒舌”该如何是好？ 接下来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女孩慢慢站了起来，清秀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个丑男，仿佛突然看到了她痴痴等待、多年不见的帅哥情郎一般。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惊醒过来的女孩赶忙躲闪目光，低下头才想起地下的胖子，连忙改变态度，说:“既然……既然你是个……对了，既然你是个孝子，就饶你这一回。” 原本趴着不动的胖子赶忙爬起来，点头哈腰的说:“谢谢，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女孩显然不喜欢听他啰嗦，她打断了他的道歉，黑着脸说:“钱，照付。” “是，是。”说着胖子就从身上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钱交给女孩，这次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当胖子楚楚可怜、好不心甘、无可奈何、垂头丧气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女孩看到郝爽眼睛中的不平，立即对已经转身的胖子说:“回去把你头上的血搅到水里给你妈喝。” 胖子听到后愣了一下，然后惊喜的立即转身，眉飞色舞感恩戴德的连连鞠躬:“谢谢，谢谢，谢谢，太好了，这下我妈有救了。” 发现女孩的眼睛一直看着站在一旁丑陋的男子，胖子转身给郝爽深深鞠了一个躬，感激的说:“谢谢这位大哥，我妈得的是肝癌晚期，医生说不能治了，最多还能活两个月。今天又得罪了女先生，本来没有希望了，……谢谢，谢谢！” 郝爽看到他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再看周围的人，都羡慕地看着胖子的背影，好像他得了多大便宜似的。 儿子头上的血能治母亲的肝癌，而且是肝癌后期？是这里的人都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没有理这一群傻子，郝爽挠了挠头，转身准备回家，突听算命的女孩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