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原来是个痴情人
夜色正浓，繁星如织，清风穿过山林沙沙，撩拨着万物安眠的寂静。 山岭之上，一色黑衣排成列，扯落蒙面黑巾后，露出的都是素净的女子面容，年纪不一。如傅生的猜测，这些人确实是不夜门门下。 面对这些门人，荆不夜的心绪十分复杂，如果不是他发觉柳意今夜偷偷离开而跟来，这些人要全数生还机会渺茫。 荆不夜带着柳意赶到后寻思此事也不会是她们的主意，所以不曾多问，正在等着能担当的那人，而知晓了他身份的不夜门门人也无人敢吱声，呼吸都无人敢大气，故而气氛一度凝重。 不久，一戴黑色帷帽着黑衣的女子飞至，门人齐低头称道，“见过长老！” “你们先回去吧，该养伤的养伤！” 长老一声吩咐，门人便先行离开了，只留下了荆不夜和柳意，之后长老对荆不夜躬身称呼道，“见过少门主！今日多谢少门主相助！” “长老不必客气！”荆不夜转而面上肃穆了几分，道，“长老，我可以过问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此事我以为少门主暂时不必要知道！” 荆不夜微默了半晌，再问，“是师傅的意思吗？” “不夜门下办的事自然都是通过门主授意的！” 荆不夜轻颔首，“那我便不多问！”他微顿了片刻，又道，“师傅她现在何处？” “门主并没有一道前来！” 荆不夜心下略有怅然，“多谢长老！若长老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告知我。” 长老点了点头，一番思索后道，“眼下倒是有一件事需要少门主去办。” “什么事？” “一个月后将在火云山举行武林大会，门主希望你能代不夜门去这一趟！” “好！”荆不夜十分利落地一口应了下来。 长老又道，“少门主此去万事小心！” “我明白!” 荆不夜没有多逗留，跟着变告别长老先行离开了，并没有招呼柳意，而留在最后的柳意迟迟未离。 “照顾好少门主！”长老道。 “是！” 过了半晌，柳意转身要走，长老又补充了一句，“也保重好自己！” “多谢长老！” 柳意这才很快离开了，只留了长老一人屹立在原地不曾动。 “傅青竹，我绝不相信你这样的人会轻易死了！”山风撩起帷帽的黑纱，露出一弯笑唇。“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你真死了，你的愿望我也会帮你达成！” 荆不夜回到一行人这夜露宿的山洞，此地离石白和傅生的车马队不过一里，他正要进山洞去，忽然感觉背后有人。 “去哪儿了？” 荆不夜一回头，看到不知怎么出现在他背后的卫道正满脸笑意盈盈。 “出去走了走！”荆不夜一派平常道。 “那你怎么换成这副打扮的？” 荆不夜平素衣服都是浅淡色系，就没穿过深色，而此时他身上罩着一件黑袍，是当初从沐兰芳那里拿到的那件。 “还有你那个婢女也不见了！”卫道接着又说到，“你们一起失踪，莫非……” 卫道笑得有几分诡异，荆不夜明白他大概是往什么不太正经的方面想了，立刻解释道，“柳意出去办事了。” “那你身上的脂粉味是怎么来的？” “脂粉味？” “你别告诉我你不是去会了什么姑娘，而是从山里草木化妖沾染的。” 荆不夜微皱眉，他自己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看卫道十分笃定，他也不多疑，便道，“我方才是和柳姑娘在一起！” 荆不夜忽然这样承认了，卫道愣是愣了半会儿才回神，“你和柳姑娘不会……真的……” “我们一起去办了一件事，我先行回来了！”荆不夜颇无奈道，“卫兄，不要胡思乱想，这样对柳姑娘不尊重！” “其实她倒也挺漂亮的！” “卫兄，请你正经些！”荆不夜忽然敛收了惯常的平和，严厉道。 “抱歉！”卫道立刻诚心回应。 荆不夜稍微放平和了些，“我接下来可能要改道！” “改道？去哪儿？” “火云山！”荆不夜想了想又问，“对了，卫兄知道这个地方吗？” “知道！”卫道咧嘴一笑，“我陪你一起去！” “那就劳烦卫兄带路了！” 卫道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用力拍了下荆不夜的肩道，“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火云山！” 荆不夜微有惊讶，瞧了卫道半晌，没看出他是在玩笑。 “那到火云山需要多久？”荆不夜试问。 卫道算了算，道，“按照我们目前这样跟着那位白公子的行程，再约莫半个月就能到了！” “接下来我们放慢行程吧，不用跟着他们了。一个月内到就行了。” “怎么了？你放弃怀疑白公子了？” “傅公子已经不在了，看白公子如此护着她的尸身，不辞千里要带回去，我觉得白公子对她应该是有真情义的，是我多想了！” “你确定？” “是！不用再追了！”傅生认出了荆不夜，同样荆不夜也认出了她，凭她打他那一掌寒风掌，以及后来她的不作为。虽然他不清楚傅生和石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也不明白傅生为何要装死，但今夜发生的事告诉他，发生的事是傅生是自愿的，她现下并没有被人所制，他就放心了。发生的假死或许是傅生自己的安排，她有她的决定，他尊重她的决定！ 荆不夜说完要进山洞了，却又被卫道一把扒住肩膀拉住，荆不夜正疑，卫道说到，“不过我倒是一直怀疑那位白公子！越是跟了这一路我越是怀疑他。” “卫兄怀疑他什么？”荆不夜仍有些好奇。 “他真的姓白吗？或者他其实姓石！” “他姓白或者姓石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说你要去火云山，你知道火云山庄这个地方吗？” “这个门派我倒是听说过！”在山上时候，他唯一见过的除了师父和江姑姑以外的一个人对他提起过这个门派。那人姓胡，懂事起他就时不时出现在山上，偶尔给他讲一些外面的事，也送他书籍，他自小称他一声先生。火云山，火云山庄，难道…… 迎上荆不夜的疑问，卫道点了点头，“对，火云山庄就在火云山！” 荆不夜点头算是明白了，卫道才又接着说到，“火云山庄现任庄主姓石名白，约莫是你父辈的年纪，三十年前他少年扬名江湖，家传的独门武功烈火掌到如今已是炉火纯青，现今武林排行榜至少前五，他为人正义公道，一直在江湖武林中有非常的地位！” 荆不夜没忘记卫道之前有意提的话，略一斟酌便明白了卫道意指，但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卫道又接着说到，“我远远地见过这位石庄主，长得和白公子十分相似，年纪也相当！” “在碧云潭客栈时候，傅公子说白公子是易容，也许是他借用了石庄主的脸面。” “我还未听说武林中有易容术能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不留一点痕迹。当时我就仔细看过，白公子根本不像易容，而是那本就是他的脸！” “所以你认为白公子就是石庄主？” “不错！” 听了卫道这么一说，荆不夜反而对傅生更放心了，轻笑道，“就算他就是石庄主，和我们也没有太大关系！” “和你我可能没关系，和傅公子算是有关系吧！” “傅公子已不在人世了！” “那你不好奇傅公子到底是谁？” 荆不夜笑道，“人都不在了，知道又如何？” “我说……荆兄弟……”卫道直勾勾盯着荆不夜，“你这样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活着有什么意思？” “卫兄这样对什么都好奇，一定不会无聊！” 荆不夜说完一笑，跟着极快地转身进了山洞，没有再给卫道揪住他多话的机会。 荆不夜进了山洞先看睡着的珠儿，他一靠近，珠儿半睁开眼望着他，嘀咕道，“哥哥，你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我会陪着你！好好睡吧！” “嗯。”珠儿抓住他的衣袖，黏贴近他身旁再闭上了眼…… 卫道很快进来了，在一旁倒下便歇息了。 荆不夜一直在一旁看着珠儿睡沉了，这才移开了视线，望向火堆。他本以为可以就此绕开傅生的，当作不曾遇到过，但如今看来，接下来还不一定！ 柳意再晚了些回来了，朝着荆不夜和珠儿兄妹走来，荆不夜扭头对他摇了摇头，柳意立刻意会，没有再靠近，而是在稍远处找地方歇息了。 翌日，荆不夜和卫道一行人重新上路，不再如之前一样急于赶路，而是改为了慢走，也不再为了不被落下而挑选险路蹊径，反而走上了宽阔大道。 过了两日，一行人在午前进了一座城，终于再度住进了客栈。因为一路劳累，众人便决定停下来休息两日。 方到客栈这天四个人都在客栈休息，翌日，荆不夜决定带养足了精神又对外面很好奇的珠儿出去走走，所以四人便一道上了街。 珠儿对街头的什么都好奇，这看看那瞅瞅，荆不夜一直丝毫没有不耐烦地陪着珠儿，走走停停。 珠儿忽然跑向一个摊位，荆不夜略顿停了一下脚步，就这一下突然一个东西撞到了他后背。 荆不夜还没来得及转身看，就先听到一个姑娘家的高声呵斥。 “你这人长没长眼睛啊！突然站在路中间干什么？” 他转身去看到一个一身水绿色衣衫的小姑娘恶狠狠地瞪着她，瞪眼瘪嘴鼓着两腮。 “抱歉，小姑娘！”荆不夜立刻致歉道。 “谁是小姑娘？你才小呢！”小姑娘更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十二了！” 十二确实还是小姑娘，和珠儿差不多年纪，但荆不夜识趣，知道此刻不能说，于是只能无言。 见不荆不夜多话，那小姑娘似乎自觉无趣便立刻潇洒地走开了，留得荆不夜还愣了小半会儿，最后不自禁笑了笑，而后看到珠儿对他招手，便急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