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不如死
身处其中的他只知道，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天，地，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地！ 那到底是什么呢？ 朱古力很想知道，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无从分辩。现在的他仅仅只是一个迷糊的看客，在自家的脑海中观看着不知谁导演的玄幻星空。 智慧有多深，心胸有多阔，那世界就有多大！ 聪明才智并不出众的他，此时的脑海中却装下了一个比银河系还要大上万亿倍不止的“气泡”……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鱼泡泡，换言之，它就是一个肥皂泡，且还是一个千疮百孔到处漏气…… 气泡中，一个顶天立地的虬髯大汉，独臂撑天。 气泡外，一片片七彩云裳从一个蛇腰女子身上不断的涌出。 …… 幻觉毕竟还是幻觉，一切终将化为泡影。 脑海中的一切，还是不可避免的破灭了，甚至不曾留下任何回忆的痕迹。 此番异景来得快去的也急，朱古力神思恍惚，又带着些许迷惘，不曾留给他丝毫的思索时间，刹时就从那不可自拔的境地，回转到了现实之中，而那异常玄幻的景像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根本无迹可寻。 虽然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却仍不可避免的把他给眩晕了。 微微摆动了一下脑袋，朱古力艰难的吞咽了一口清水唾液，那沉重的晕眩感令他极不舒服，心中不禁潮思如涌起来。 “唉，今天真是自己的灾难日，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遇上了，先是被人当猪一样宰杀。然后再被抽出魂魄熬炼……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活了过来，可现在，贼老天又偏偏跟我过不去。这样下去，不被饿死，估计也会大病而死。难道，我命该如此？” “不，不，不。”朱古力不知从哪来得力气，奋力挥起拳头，大吼道：“贼老天，我要跟你作对，我不想死，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吼罢，好似抽尽了他体内最后一丝力量，四肢一摊，晕晕糊糊的沉睡过去。 狂风呼啸，大雨滂沱，雨打草棚，“砰啪”作响，朱古力那嘶哑的吼声完全被淹没在了其中。 不多久，草棚中鼾声如雷，朱古力疲乏至极，深深陷入到了睡梦之中。 不知不觉中，那午夜梦回的景像，又一次把他携回了记忆中的那个家—— 院门是虚掩地，他悄悄推开后，很是自然的用脚一勾一带，门轻轻地合上了。然后再绕过一堵院墙，只见房门大开着，他心中一喜，轻轻地迈过门槛，一个熟悉的背影在眸中显现，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欢声呼唤道：“妈，妈，mama，力儿回来了，我好想好想你啊……”mama仍旧埋头cao劳，没有任何反应，朱古力旋又悲声道：“mama，这一次，千万别丢下我了，把力儿带走吧？在这个世界上，我太寂寞了，太孤独了，mama，你为什么不理睬我呢？” 灶台锅前，mama一如既往的忙碌着，朱古力声声含悲，如泣如凄，连连呼唤着，mama却充耳不闻。 这下他有些急了，连忙走上前去，刚要再喊一声，倏尔之间，眼前的一切俱都化成了泡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飘浮在空气中。 “力儿，力儿，力儿……好孩子，mama在这里！” 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蓦地在他耳边响起。那声音忽而呼唤，忽而呢喃，忽而焦虑，忽而温声细语……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中，爸爸和mama像天使般，飘浮在那灰濛濛的虚空中，正温情脉脉、慈爱有加的凝视着他，mama那饱含浓情的眸子里尽是不舍与留恋。 那令人心酸的呼唤听在朱古力耳中，霎时令他心防决堤，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那压抑和深埋在心底的千言万语，似开闸之水，不吐不快：“妈，妈，mama，我一个人活得好累、好孤独、好寂寞、好辛苦、好困惑、好彷徨、好无助，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待下去了，mama求求你了，这个世界除了你们，再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泪奔着，他满脸渴求的飘飘飞去。 “好孩子，你受苦了！来吧，来吧，到mama这里来吧……”mama的眼神中饱含慈爱，遥遥的招手呼唤着。 见到此幕，朱古力笑逐颜开，挥泪而上，喜孜孜地张开了双臂，像儿时般，扑向了他们…… “妈，妈，妈，不要离开我……” “哈仔，哈仔，放开我，你想干什么？”一个很是陌生的声音，猛地在朱古力耳边响起。 梦被惊醒，犹挂泪痕的朱古力忙睁眼一瞧，顿时吃了一惊。只见，眼前蹲着一位满脸胡茬的精壮大汉，显然大汉也有些吃惊，因为他的双手正抱着壮汉的大腿，死死不放。 云消雾散，天光已经大亮。 “对不起，对不起！”朱古力看清状况，赶紧松开手臂，猛的一个轱辘翻身而起，还未站稳，一个趄趔，险些摔倒。 睡了一个晚上，作了一宿梦，居然才恢复了一点点。朱古力勉力支撑，使劲甩甩还有些头晕目眩的脑袋，尴尬道： “大叔，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所以，所以就把您当成了救命稻草来抱。其实，我是在“乐满地”附近搞装修，被……被坏人骗光了……钱财，所以连张车票也买不起，昨日回漓城途中，又恰逢大雨，躲着……躲着就迷迷糊糊的在这里睡着了。” “噢，这样呀！”壮汉恍然，伸手轻轻摸试了一下他的额头，脸现担忧，关心道： “淋了雨，又不换衣服，你发烧不轻啊！要尽早打针吃药，拖得越久越难治，高烧不退，身板再硬也抗不过去。这儿尚距漓城还有八九十里路，腿脚快的走上一整天才能到。你这个样子，恐怕坚持不了……要不，你等上个把钟头，我正好要去漓城卖瓜，顺便搭你一程。” “谢谢！谢谢大叔！” 能搭上顺风车，朱古力顿时面色大喜，连忙对着壮汉点头哈腰，致谢。心想，“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比坏人多，倒了一天霉运，能遇到这么有善心的人，实属不易。自己这个样子，步行到漓城，不死也得脱层皮。搭上卖瓜的车，那是再好不过了！” 四根碗口粗的杉木，支撑起了这个简陋的瓜棚。朱古力只弯了二次腰，就不胜虚弱的扶着杉木立柱喘粗气。 庄稼汉见状，手伸到中途却又缩了回去，那纯朴的面容上露出不忍之情，而心中更是不胜唏嘘！ “惨！太惨了！衣服都快成了乞丐装。小伙子虽然病怏怏的，但却掩不住那一脸正气。外地人在这里上当受骗时有发生，应该不会有假。唉，是个人都有落难的时侯，略尽绵薄之力，帮一下他也是人之常情！” 庄稼汉暗自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有了决定。二话不说，立马行到了瓜地里，摘下一个半大不小的西瓜，回到瓜棚，捧到他眼前，道：“饿坏了吧，吃个西瓜，就当早餐吧！” 朱古力感动莫名，稍一迟疑，遂伸手接过西瓜，却看着庄稼汉，目露感激，嘴唇蠕动，呐呐的不知说些什么好。 庄稼汉不以为意，露出一个善意地笑容，一言不发，转身摘瓜去了。 “嗯，这个西瓜值千金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朱古力双手捧着西瓜，一直目送他到了瓜地里。 好心的庄稼汉授人以瓜，却不施人以刀，应该是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