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满地的瓜皮菜叶就像一桌丰盛的美味大餐，映入朱古力的眸中。 左右四下无人，他顿时放开了那紧绷的神经，毫无顾忌，食指大动，心中大喊一声：“开席！”一个虎扑，顷刻奔向了其中一堆小山般的烂菜叶。 空旷的菜市场，一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埋首菜堆，大快朵颐，不亦乐乎，偶尔抬头看上一眼，方见其口角绿浆涎流，旋又开怀啃嚼。 不得不说两天前的那个晚上，确实值得细细玩味，想他在别墅中被甄义割破了手腕动脉，又放出了巨量鲜血，魂魄又被残无人道的剥离了躯体，倍受煎熬。 当时，无论从医学角度、科学角度还是法医角度皆都可以判定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认清这一点，就不难理解他被甄义一脚踢靠在墙角，挺尸了半天，筋骨早变的僵硬曲直，以至于甄义无法正常放倒于他，为此，当他方一醒来的时侯，顿感屁股火辣辣的巨痛无比，却是发觉被磨掉了一层皮。 姑且不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单说他在野外东游西荡了大半宿，又被瓢泼大雨浇淋了半天，焉有不发烧感冒之理，何况回到漓城后，又接连干了一下午的体力活。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于朱古力来说可真算是人间奇迹了！ 而事实上，他能鬼使神差的幸存下来，这其中两根适时溶入手掌的铁条，固然起到了至为重要的作用，转瞬把他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但仅此而已，尽管目前来看，尚能保障他生命暂时无忧，如果再不吃不喝估计也会像正常人一样饿毙。 所以，此时的朱古力早已困苦到了极致，身子极度虚弱，急待营养补充。 风卷残云般的饕餮盛宴足足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那堆小山般的菜叶、瓜皮居然被他狼吞虎咽的吃下几乎近半。 最终，意犹未尽的朱古力摩挲着圆鼓鼓的肚皮，心满意足的打包回府了。 朱古力回转屋中，把那盛装菜叶的垃圾袋往卫生间的脏水桶中一丢，方才挺着八戒肚皮，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其实，地铺是现成的，朱古力只不过把大芯板挪到了窗户底下。 墙角太阴暗，他现在有些怕黑，并且对昨晚那恐怖至极的情景还心有余悸，深怕无端端的再次丢掉小命。 疲乏袭身，朱古力眸中迷离，不由伸臂舒腰，哈欠连连，倒头便睡。 窗外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窗前木板上，朱古力挺着个大肚皮，四仰八叉，打着震天的呼噜，脸上却露出了婴儿般的傻笑。 不多久，幸福感临身的朱古力，忽而一个侧翻身，猛地抓住木板，指甲狠狠抠住那坚硬无比的夹板表面，划出道道痕迹。 “mama，mama，mama你别走，力儿很听话，很乖的，再也不淘气了！”睡梦中，朱古力仿佛又见到魂牵梦萦的母亲，嘴中呢喃，声柔语软，神色紧张且显得极为期盼和濡慕。 “mama，力儿好想好想您，很爱很爱您！这次多待一会好吗？求求您了，您好久好久没给力儿讲故事了……嗯，我长大了，讲不讲故事都无所谓，可是力儿整整十五年没吃过您烧的菜了……力儿是吃人家的残羹剩饭度日的，每到吃饭的时侯，那些叔叔阿姨，大伯大婶脸色好难看……有时，我觉得连他们家的狗都不如。所以，我就一个人跑到山里挖老鼠洞。呵，呵，别看它们个头小，但是数量多，它们叼来的麦穗、稻谷颗颗饱满、粒粒精良，我抢它们储存的粮食吃，即不犯法又不惹您生气……您知道，这么多年来，力儿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 他又沉浸在了梦呓之中...... 柔和的月光宛如水银泻地般，铺洒在落地窗前。但，殊为奇异的是，月光洒落时却发生了变形和扭曲，并且以朱古力为中心呈波浪状朝外扩散，直至蔓延到大半个客厅，势头才遏制了下来。 在这个范围内月光越聚越多，时间不大便浓厚得犹如浆糊，那种绵柔的感觉宛若实质，令人见及便唾涎欲滴。 此时的朱古力已安静了不少，因为，他在梦境里又吃到mama亲手做的菜。所以，有些心满意足的他，乖了很多，嘴里嘟嚷着，一个翻身，他又仰面朝天，嘴角流着口涎，四肢摊开酣睡起来。 扭曲变形的月光，显的越发缤纷柔和，犹如一汪清泉般朝四下荡漾着，一圈圈连续不断的涟漪极为赏心悦目。 渐渐地那令人暇思的月光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纷纷扬扬的缓缓分团聚拢，逐渐凝结成束，并朝着朱古力缓缓举起的右臂靠拢。 右胳膊自动竖起，朱古力浑然不知，仍旧酣睡如猪。 而他掌心之中的线条状的图案，在举起的瞬间顿时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受此影响，屋内凝聚的月光团好似受到了牵引般，蜂涌而至。 朱古力依旧沉睡如猪，这两天的经历，使他心力憔悴，面容几近枯败，他实在不堪重负了，唯一能使他恢复的，只有充足的睡眠，虽然吃的都糟糠，但是里面蕴含的可都维生素啊。况且，又是连土带渣食用，渣钙量那是绝对充足。 以他这种睡眠架势，只要不发生地震、楼塌，谁也别想喊醒他。 一只手臂举起，绝对动摇不了朱古力的睡意，而手掌中的线条图案毫无声息的鲸吸月光，想惊醒他，谈何容易！ 朝圣般的月光，犹如流水般，淌进了掌心的线条图案之中。 掌心吞噬月光的行为，是线条图案自发而起的，跟朱古力无关。 这一切显的极为诡异，如果朱古力醒来的话，绝对会从中发现点什么。但，他睡的如此深沉，只能遗憾的错过了。 静谥的客厅被月光渲染的光彩琉璃、旖旎无比，宛如天堂。 朱古力还是睡如死猪，并且手臂行着古怪的纳粹军礼，就差大喊一声：“嗨，希特勒！” 客厅原先聚集的那潭月光早已不见踪影，而如水的月光又成束的穿透大圆弧形的落地窗，投入了手掌之中。但，这一次却有所不同。 只要稍微用心看，不难发现，那粗似大腿的光束中还夹杂着一些幽黑发亮的颗粒，它们载浮载沉的随波而来。 但是数量极为稀少，往往半天见不到一颗。 随着时间的流逝，朱古力的右手掌中开始轻微的摆动起来，而他掌心的线条图案越来越亮，线条变的越发凹凸有致、圆润自然，莹光流转煞是好看。 时间慢慢的向前推移，窗外天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朱古力拉风箱似的呼噜声渐渐地消声匿迹，此时的他面色舒缓，呼吸均匀悠长，如果不仔细分辨，就像断气的死尸一般。 而他那脏呼呼的脸上更是覆盖上了一层光辉，显得他氛外安祥，犹如西方天使般圣洁无比，简直跟昨日判若二人。 不得不说，缘生缘灭只在一念间。如果没有贾仁算计在先，又如果他不在现场，那他的命运将不会起半点波澜，或许他会一直艰难困苦终生。 但，已溶入手掌中的两根铁条却改变了这一切，虽然它们让他痛不欲生了一会，可从它们选择他的那一刻起，却又给他带来了数不尽的好处。 不过，尚不明确的是它们的来历，更无法得知这是一种什么力量，而他现在仅仅领略到了用它们来装修施工的好处和乐趣。 那么仅从它们能协助他搞装修这一点来看，他今后的人生似乎也将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将破晓，黎明前的黑暗把屋里屋外渲染的格外黑白分明。 天边的月亮已呈白色，在太阳露出的刹那，屋内客厅的月光瞬间中断，朱古力掌心光芒骤然一收，屋里顿时一片黑暗。接着，“啪嗒”一声，手臂跌落地。 “不好，进小偷了。”接近苏醒的朱古力，面色一惊，连忙睁开双眼，一轱辘爬起来，转头四顾，大喝一声：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