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惹人遐思的理由
“哦，这个嘛……”田中生似有难言之隐，但又不得不详细说明，“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老板有一项特殊爱好，他非常喜欢听蓝版光盘音乐，还有那些大制作的影片。这样一来，环境就很重要，而作为下属，我们势必要满足他的个人嗜好。三面包钢是为了反弹音质，再配合十几个声道的环绕立体音效，那种震憾人心、马啼踏地、纤毫毕露、喘息呻吟、水声叮咚、渍渍作响的效果才能完美的、全方位的呈现出来。我有理由相信，一旦照此方案实施出来，那所谓的3D影院将无法与此比拟！” 朱古力那番有些狐疑的问询，使刚刚坐定的田中生，顿时感到如坐针毡，心中生出此人不简单的感觉。他没有料到朱古力会提出这个疑问，急中生智之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勉强找到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他那略微失态的表情才稳定下来，紧接着再次强调道： “一切都是为了老板，能最大化体验到高清多频所呈现的奇观和高潮，并直观地享受到那视觉效果所带来的心灵冲击，仅此而巳！” 田中生为此解释了一大通，朱古力岂会听不出个中隐情，遂故作恍然道： “噢，原来如此，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 看来，朱古力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理由还算牵强，那设置十七八个声道的影院设施，在彰显大气磅礴的同时，估计嗯、啊、喔、呀、噢、唔、哟、哎、哦之声，将被分辨的极为独立和清晰悦耳，还有轻哼、呻吟、急喘、尖叫、唔咽、嘶喊、鼻音、喉音、咻咻等等也会被无限放大，甚至某个部位的摩擦声也将震耳发聩，反正造价也不菲，管你包金贴银只要有钱赚就行。 田中生见朱古力无所谓，暗吁一口气，“没问题就好，其实我们是奔着你的名气而来，这也是多个朋友推荐的结果，再经多方调查了解，公司才与你达成了承包意向。想必你也心中有数，费话我就不在多说了。”田中生边说边从公文包中抽出四份协议书。 见到合同时，难掩喜色的朱古力眸中一亮，却又见田中生道： “你先看看，协议中的条款内容大部份是依据合同法制订，假如有不当之处，或者需要补充说明的话？都可以经过友好协商来解决。” “其实，也无此必要，只要不拖欠工程款，签不签合同都无所谓。不过，既然田总有备而来，那……我也不好妄自菲薄，如果能签个合同约束双方，总归比没有好。”朱古力心直口快，巴不得早点落实下来，“你说呢？”见田中生微笑点头，当下他毫不犹豫地接过四份格式合同，一言不发的低头阅读起来。 翻看了不久，朱古力便已浏览到了最后一页，却见他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眉头也轻轻皱起，心中更是疑惑不定，扪心自问道： “这也太猴急了吧？半年来装修了一百多户，还从没遇过如此主动的业主，眼睛眨都不眨就丢给了自己一个几亿的工程，而且这个大项目又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他们真的调查研究过了吗？ 不管怎么样，上杆子的买卖不接就是傻蛋！ 条款清晰，责任对等。正常情况下，这么大的工地，工程款的给付，一般都按4：3：2.5：0.5的比例视进度拨付，而这份合同却是标新立异，首付款居然达到了七成。” 不得不说这条相当有诱惑力，当朱古力看到这条时，立马又情不自禁的高兴起来。 “难道馅饼真的砸到身上了，未免有点太大方了吧？只有首付和结算，中期付款、质保金两个环节都省了。 虽然违约责任制定的非常不可思议，但百倍的违约金和滞纳金是相对而言。假如客户拒付近二亿的尾款，那将直接导致违约，最高可面临百倍索赔。 反之，自己违约也亦然。这个烫手山芋对于自己而言，发生违约概率几乎为零。难道，凭借自身的优势还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吗？笑话，只有提前竣工的份，工程绝对不会拖拖拉拉像挤羊屎蛋那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光棍一条，按个手印，他们就不怕我拍拍屁股携二亿多巨款潜逃？” 把视线从合同条款中移开，朱古力不禁抬目看了一眼田中生，见其正端杯细细品尝咖啡，一切都显得再自然不过，朱古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如此顺理成章的好事，岂能因为一念之差而失之交臂，耽心纯属多余。 “合同细节很公平、公证，我没有问题了。可以签字了吗？” “太好了，朱先生果真是爽快人哪！” 在朱古力思索时，对面的田中生藉品咖啡之机在一直暗暗观察着朱古力的反应，结果虽然不出所料，但他的话语之中仍掩不住喜悦之情，简直就像倒贴身子临了还赠钱的妓女一般。 朱古力历来注重礼节，忙道：“不、不、不，您太客气了，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谁说都一样！” “不、不、不，你是主，我是客，区别大了去了。主次不分，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朱古力仍坚持己见。 “这……谁叫你名气大呢！您亲自出马、cao刀主持，当得起请！”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本末倒置，求我签字，这倒新鲜啊！”朱古力口是心非，礼让一般再一再二不再三，当下也不推让，执起笔来，刷刷签上了大名，接着顺势一推，把甲方一栏翻转到了田中生面前，伸手道： “请！” “啪、啪、啪、啪，”四份合同相继签字、盖章完毕。田中生状极欣喜，放下钢笔，举杯对着同样兴奋的朱古力，祝贺道： “我以咖啡代酒，愿我方旗开得胜，朱先生马到成功。干杯！” “彼此，彼此，合作愉快！” “对了，监理公司会不定期进行巡查，请您多多配合。”田中生补充道。 “没关系，理应如此。”朱古力不以为意的一饮而尽。 对于安插监理这一情况，他早有思想准备。 大半年来，他与为数众多的业主打交道，大小斗争不下上百次，里边形形色色和稀奇古怪者大有人在，更不乏挑毛捡刺、难缠至极的主，他早就磨练出了处变不惊的心态，再加之与众多家庭主妇斗嘴扯皮，一张拙嘴都能磨成铁齿铜牙！ 所以，以如今的他，甲方业主或监理公司想在鸡蛋里挑骨头，谈何容易！ 合同签毕，宾主尽欢，约定本月三八妇女节开工。 门厅，众服务生笑脸相对，鞠躬欢送两人出门，两人方一跨出门厅，猛听身后齐声疾呼。 “阿里阿多……果砸你妈死，阿里阿多……果砸你妈死打！” “什么情况？”朱古力身体一顿，不由转头回望着众服务生，脸上大为不解，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巳经结帐了呀！” “哈哈，他们在用日语恭送，意思是：谢谢光临，欢迎再度光临！”显然田中生对此并不以为奇，似乎深有学识，涉猎甚广。 “哦，原来如此！这架势有些令人发怵啊，一回就够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一回生，两回熟。习惯就好了！”田中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方要弯腰上车，却忽听到了一句令其大为尴尬的话。 走下花岗岩台阶，朱古力不禁回眸对着众服务生一笑，却走到田中生身旁发出了一番感叹，“****的，可真变态，花样不是一般的多！”说完，朱古力又调侃道：“看来，田总对此颇为精通啊！” “不、不、不，我只不过多喝了几次咖啡，人都混熟了，自然便知道了。” 身体微微一僵，田中生忙连连摆手解释。 问者无心，说者有意。但他眸中那一闪即逝的寒芒仍没逃过朱古力那双锐利的眼睛。 “开个玩笑而巳，田总千万不要介意！” “不会！肯定不会！！”田中生故作毫不介意的样子，不想再多作逗留，当即说了一声再见，马上关上车门，匆匆驱车飞驰而去。 朱古力盯着那远去的丰田轿车，口中喃喃自语道： “人模人样的还懂日语，不会是日本鬼子吧？不过，他都说了是慕名而来，或许真的看过自己施工的工地也未可知，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臆测人家呢！” 哑然地摇摇头，财运享通的朱古力并没过多追究其中的破绽，而是留待日后慢慢探寻。 但当他把丰田车与日式咖啡馆连系起来时，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丝忐忑使得他并没有马上驱车离开，而是坐在了户外的遮阳伞下，暗自思索起来。 “是不是太容易了点？田中生只是一个执行总裁，却代表公司发包了一个这么大的工程给我，而真正的老板却当起了甩手掌柜，按理说，这么大的工程老板应该亲自过问才对，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或者是图谋不轨？嗯，搞不懂先放一放，一旦开工，甲方总要露面，到时真像自然会浮出水面。即便真的是日资企业，那我会想方设法、毫不客气的大赚一把。 但要做到不显山、不露水的谁也看不出来，朱古力有点犯难了。 “事在人为，办法总是有的，你走阳关道，我便过独木桥……对，就这么干，坑小鬼子心安理得嘛……” 就在他的思绪飘飘欲飞时，对面江边一条熟悉的身影倏然一晃而过。 只是随意的那么一瞥，朱古力不由浑身一震，马上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忙抬首看去。 却见十几个市民边跑边大呼小叫的喊抓小偷，砸石头、扔水果者比比皆是，场面相当混乱。 而他们所追赶的人此时正落慌而逃，左躲右闪，狼狈无比。 “难道是她？” 见到这条身影时，朱古力脸色微微一变，立马跟随人流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