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个馒头引起的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让开，快让开，枪子可不长眼睛。” 有那胆小的市民，方一看到两枝锃亮的手枪时，立时发一声喊，扭头就跑，深怕祸及自身。 有人带头，人群一阵sao动，接着哄然而散，有多远躲多远。 而被有心人指认出的朱古力和水灵儿，不料闷头撞在了两枝黑洞洞枪口上。 “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沿着象鼻山散散步。可惜呀，你们来晚了，小偷早跑没影了。你看，我们哪点像小偷！” 众人散的散躲的躲，现场眨眼间不见一个闲杂人等。朱古力见四周无人，胆气一壮，神色不惊不乱，抵死不认帐，随手指着一个方向，怂恿道： “警察同志，我看到小偷朝这个方向逃了，赶紧追吧，幸许还能追上。”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江堤下传来，“警察同志，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俩就是那两个小偷。”这时，一个独自垂钓的驼背老翁缓缓回过身来，对着岸上的两个警察再次出言提醒道：“没有错，我可以作证。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净走歪门邪道呢……怪就怪贫富差距太悬殊。”末了几句，那老翁似乎对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极为不满。 “你无中生有，造谣惑众。” 无端冒出个程咬金，朱古力的谎言被打断，脸上一僵，不禁回头狠狠瞪了老翁一眼，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嘴贱的好事者踹下江中喂鱼，并险些骂出老不死的来。 两个明察秋毫的警察不为所动，心中有数，忽的斥喝一声： “少费话，举起手来。” 被揭穿老底，朱古力无可奈何的举起了双手，而弱不禁风的水灵儿则吓的抖抖索索，双腿一软，娇躯一晃，瘫倒在地。 就在朱古力上前搀扶时，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察相视一眼，一声不吭，骤然暴起，一左一右猛地冲上前来，按倒、扭臂、出铐、收枪一气呵成。 “死不承认，再叫你嘴硬偷钱。” 抓捕成功，两个得意的警察，突然朝地上的两人狠狠踢了一脚。 “啊！” 一脚方落，忽闻水灵儿发出一声惨呼，娇弱的身子顿时躬成了虾米，双眼翻白，脸颊抽搐，状极痛苦。 那痛苦的呻吟，听在朱古力耳中，犹如当场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保护其周全，可转眼之间却被两个可恶的警察在眼皮底下暴然得逞，这让他颜面何存。 动手打人实属不该。踢自己也就罢了，带上手铐无所谓，抓到派出所也没关系，大不了花钱保释挨一顿教育。但踢伤水灵儿，朱古力就忍无可忍了。 “王八蛋！” 随着一声暴喝，朱古力猛然一个鲤鱼翻身，那软若面条的身子一阵扭曲，直直地如僵尸般倒立而起。 于此同时，那副倒扣在背后的锃亮手铐“哗啦”一声坠落于地，而两条胳膊也在同时翻转360度。 手臂翻转到胸前时，朱古力的身子猛的一个回旋，拳脚忽然电闪而出，分打左右，疾向大惊失色的两人撞去 虽然朱古力满腔怒火急于发泄，但他仍清醒地认识到手底的份量，尽量克制住了冲动，并未使尽全力。 即使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相距不到二丈，又变生腋肘，两个警察根本无从躲避，就被朱古力出其不意的一记重拳及一脚大力抽射击中。 “砰、砰”的两声如击败革的闷响，朱古力暴怒而出的一拳一脚，几乎不分先后的重击在两人的胸前和脸部。 蓦闻“啊，啊”两声惨叫，两个魁梧高大警察倒飞而起，随之“啪嗒”一声，重重地摔落四五丈之远，当场鼻塌胸陷，口中喷血，立马晕死过去。 由此看出，两人受创颇重，这还是他不想因此而惹上人命官司，而是留有回旋余地，才没有痛下死手，否则早一命呜呼了。 江堤下，那个钓鱼的老翁目瞪口呆的目睹了这一惊人过程，一脸不可思议，鱼儿都上勾了，仍毫无所觉。 太快了，他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仅眨眼之间，两个体格彪悍的警察被那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小伙子打倒在地，像死狗一样再也爬不起来了，遑论出言提醒了。 踢飞两人时，朱古力猛地整个转过身体，不忘对着老翁竖起中指，并恨恨地比划了一下。然后，一把攥住水灵儿所戴的那副手铐，使力一捏，“咔嚓”一声，那百炼精钢打造的手铐从中一断两开。 接着，朱古力顺手一拉，轻轻搀扶起水灵儿，满含关心的问道： “怎么样？伤在哪儿？严重吗？” 一股男子所特有的气息迎面扑来，半依半靠在他怀中的水灵儿有些不太自然，手抚着胸口，灰糊糊地脸颊上不禁飞起一抹霞晕，刹时红透了耳根，微微蹙眉道： “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要是没有你，恐怕……我、我不碍事，经常挨打，都习惯了，吃顿饱饭就全好了！”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这种境遇与自己何其相似，站都立不稳当，竟然还在勉力强撑。”朱古力的心中一片黯然，当下二话不说，环臂一绕，搂住她瘦弱的纤腰，轻轻一抱，迈开大步，一溜烟狂奔到了货车前。 货车内，水灵儿低垂着螓首，不时偷瞄一眼，似乎有些不胜羞赧。 “嘭”的一声，朱古力关上车门，忽见她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螓首，细声细气地问道： “大……大哥哥，那两个警察怎么了？我怎么好像见到他们飞走了？这不是作梦吧？” “噢，这个么……他们被我吓跑了。”既然她不甚明了，朱古力自然不想让她耽忧。 “什么？”水灵儿以为自已听错了。 “坐好了，我这就带你去吃大餐！”忽然朱古力侧身一倾，却是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起小货车，猛的一踩油门，飞速的驶离了案发现场。 车子驶出很远，水灵儿才觉稍安，嗫嚅道： “大……哥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我有二天没吃饭了！” “嗯，我知道，你想吃什么？” “一个馒头，或者一个包子，”水灵儿龟缩在副驾驶座上，说话间，偷眼看了他一眼，瞧他一副诧异的表情，连忙又急急的说道： “不、不、不，我知道要求过份了，那怕给我一碗稀饭或者一根油条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完，不禁望向朱古力，满眼皆是祈盼之色。 听到如此简单的要求，这让朱古力不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她沦落到这种窘境，他何尝没有经历过。 所以，他非常理解她的处境，有心帮助一把，忙道： “这么简单？别客气，尽管提。” “这辆车是你的吗？”水灵儿顾盼左右、答非所问。 “嗯，你走了后，没过多久就买了。” “你发财了？” “嗯，头一次遇见你是发霉财，这次是发横财了！” 水灵儿黑溜溜的眼眸，倏尔闪过一丝狡黠，试探道：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生猛海鲜来一桌，还有那广告上说的西餐牛扒、纽西兰烤羊腿等样样都来一份，南方的粤菜、北方的鲁菜、东部的淮扬菜和西部的川菜逐一吃上一天。你看怎么样？” 水灵儿报菜单似的话音刚落，孰料朱古力只是淡淡一笑，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没问题，只有你有这个肚量和胃口，随你怎么吃，想吃多久就吃多久，管够。但前提是，你必须改掉那些不良习惯。我能看得出来，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其实，去年秋天的那一次我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当时我也朝不保夕，没有什么能力顾上你……”说到这里，朱古力似乎卡住了，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驾驶内出奇的安静，只有发动机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有心试探水深的水灵儿，不曾料到朱古力竟然如此豪爽、痛快，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大方的应承下来。这种破天荒的要求他也敢答应。要知道，两人萍水相逢，加上这一次，才仅仅见过两次面，可以说还很陌生。 水灵儿默然低首，心中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但又止不住地忐忑起来。 “记得半年前，大哥哥好心帮助自己，而自己当时却找了一个由头，弃之不顾，溜之大吉。如此有意甩脱于他，不知还记不记恨？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总是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难道……别痴心枉想了，什么关系也谈不上。喔，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还能认得自己，这已经非常不错了，而且今天又救了我，这份恩情恐怕难以回报于他了。 千万不要心存非分之想！ 就算他不记前嫌，真的可怜自己，那最多吃饱喝足后，打发走就了事了。何必如此慷慨，而他这样一说，分明意有所指，岂不是明摆着，傻子都知道这是管定自己了，坚决不让自己再“重cao旧业”。” 短暂的沉默过后，水灵儿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道： “大哥哥，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我、我不但是个小偷，而且还是一个……骗子，想尽各种办法，专门骗取那些富有同情心和善良人的钱财。” “这我知道。”朱古力漫不经心的答道。 一听此言，水灵儿星眸闪烁，似乎更加羞愧，但看他不以为意，胆气不由一壮，坦言道： “我、我偷钱实在是迫不得己，我只想买个馒头裹腹，再就是……悉数上交，才能避免惩罚，你想知道原因吗？”但见她黑乎乎一片的娇靥上似有难言之隐，好像又不吐不快，水灵儿芳心纠结，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可是关系到十几条人命，因为这些人的安危都系于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