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二丁目
这是我常听的一首歌曲,一首悲凉的歌曲,字里行间都弥漫着一种空虚寂寞到骨子里的悲哀。哀莫大于心死,林夕便用那么平淡的文字,似乎是在用一种淡淡的口吻,写出这种伤到极致后的心死绝望。听完之后,想象出的意境画面里,全部都是灰暗的色调,没有一点生动的颜色。 林夕后来写了一篇文章《悲到荼靡》,当悲伤也可以像鲜花一样开放,伤花妖冶怒放之际,却竟是开到了荼蘼,这是怎样的一种悲伤。他说:“我写过最悲的事情是: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我所知道最有效的悲极生乐古方: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我们不断成长,就是为了遗忘。” 一份记忆,当自己要辛苦劝说自己遗忘的时候,就大可在心里认清了:这一生都不再可能忘得掉,不必枉费心机,徒劳挣扎。亦舒说得好:“在该刹那,身体一部分永远死亡。”林夕说:“悲哀后遗症,引致打后的欢娱都得小心翼翼,乐而忘返的日子一去不返,再也没有投入的资格。” 满街脚步突然静了,满天柏树,突然没有动摇,世界都静止了,那种寂寞到寒潮袭遍全身的感觉,让想一想的人都不寒而栗。在刹那只想着赶紧要一杯热茶,是什么味道早已不紧要了,只是想驱走那寒到骨髓里的,空冷寂寞。 唱片店内传来异国民谣,那种快乐突然被我需要。心里空落落得让人着慌无措,于而紧捉着身边可以触到的那一丁点快乐。那不亲切,但至少可以不似想你那般奥妙,明明是悲凉的,找遍全身,却找不到一点悲伤的实物。只怀缅了一下过去,民谣的情调莫名萧条了起来,这样的无法控制是一种怎样的无奈悲哀。 转街过巷就如滑过浪潮,听天说地,仍然剩我心跳。把自己与喧闹现实隔离了,天地很大,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悲哀的终极,已无从形说。对你冥想不了,可免的都已经免掉,可是那情那思,仍然只有留待下个化身燃烧,方可除尽。原谅今生这幅躯壳,再也没有投入的资格,伤花怒放,已是开到荼蘼。 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这便是亦舒说的,身体一部分永远死亡吧,原也只有这样,才会“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所以连眼泪都没有,找不到一点证明自己悲伤的证据。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无可名状的悲伤,恍恍的神思,似毫无逻辑,却直至悲凉的况味,扣入人心里最酸软的那根弦。忘掉渴望,但是那个人那份需要却在心底留下了永远的印痕,每当想起那个人,再想想失去他孑然一身的自己,都觉丝丝寒冷在浸入骨髓。若能忘掉渴望,便不会再冷,不会再需要那么多的衣服试图掩去心里寂寞寒冷。余下岁月遥遥,若不能忘掉,衣裳再多也薄,那时缠mian的伤口,等不来细水长流,千山暮雪,万里层云,只影可向谁去。 无论于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忘掉天地,也想不起自己,可仍未忘,相约过看漫天黄叶远飞。认错旅店门牌,认错要逛的街,到天黑了,刷白了头发,黄叶会远飞这场宿命,最终却也只能讲再见。
若是那样,我也许可畅游异国吧,可以放心吃喝,可以再找寄托。可却怕,那思念如千堆雪我是长街,日一出便彼此瓦解。把它化做一封信,但便我作邮差,也不知要送到什么地方去。跨过长街,却似蝴蝶飞不过沧海,最后一双脚惹尽尘埃,还是走不出那命定的悲哀。 杨千嬅的声音和不少的香港歌手一样,带着一种很香港的味道,那是一种有着不可或缺的缺陷、不可或缺的苍白、甚至不可或缺的顽固悲情的味道。 可是就是这种略带着缺陷的不完美的声音,却恰恰很完美地契合了《再见二丁目》的意境,唱出了里面浓得化不开的悲凉。于是她自己第一次录歌时哭了,唱得写这首歌的林夕在台下当众落了泪,从此更偏心这个率真爱笑的小女子;她唱得许多听这歌的人不经意湿了眼眶,让我对这《再见二丁目》,却沉溺得迟迟说不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