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7）

    “与其他团体相比，他们的要求差远了。我在移民问题上帮过忙——议会里的人没有一个不这样做的——而且在职业介绍所签订合同时，我推荐过几个人。但我从来没有办过超越一个议员正常职权范围的事。当然喽，如果把全部内情公诸于世，我就会彻底完蛋。就是过去那件事，你和我谁也跑不了，想想看吧，那时候我们就占了这些强人的光。不过，我希望我们总有一天能够变得老于世故而看破红尘，愿意接受这样一种观点：他们只不过是另一个私利集团而已，与我们承认的其他任何集团没有优劣的差别。可是，倒霉的很，人们看过了《教父》之后，都以为看透了人生的一个侧面。我必须再次申明：这些人对我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我光明正大地代表他们的利益，我也要力求使我国现行政体在保持平衡方面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

    格伦农对他听到的这一切感到很满意。这使他抛弃了原有的顾虑。但他还要追问一番。“蒂姆，我的上帝呀，咱们竟坐在这儿讨论起黑手党问题来了！听你的意思，他们倒像是商会一般。他们杀人，贩毒，私设妓院等等这一切罪行又该如何解释呢？”

    “那又怎么样？不错，现在还存在你们所谓的黑社会的屠杀，不错，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最初发财时的手段并不那么干净。约翰·D·洛克菲勒不也是一样吗？但是，我认识的人与那些出没在布鲁克林的互相枪杀并向对方嘴里塞死鱼的疯子，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就像西班牙街上的流氓集团无法等同于西班牙在联合国的代表团一般。”

    格伦农再次十分真切地希望自己能够相信斯迈利。假如可以将脑中浮现的新闻机构反复宣传的各种黑手党形象驱赶出去该有多好啊——艾尔·帕西诺口喷可卡因将人赶走！马龙·布兰多强迫别人亲吻他的手！或许斯迈利说得对，或许这样一种时刻终于来到了：“猫豹”已经度过冬眠期，人们已经承认它的存在，并把它看作是一个尽力保护其成员利益的社会及工业集团了。他知道这是胡思乱想，但他愿意相信这一点。现在既已谈到这个重要问题，就需要把更重要的情况搞清。

    “你若竞选州长，将会遇到什么障碍呢？”格伦农问：“大家会把你和这些人联系起来吗？”

    “他们联系不起来。谁都知道维克·坦纳鲍姆早就是我的养父。凡有兴趣调查的人都会发现新英格兰地区出售的酒全都控制在他的手里，但是维克是个保证交付国内税收的老实商人。哼，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和那些人沾边！”

    “你是不是认为，只要《曼哈顿》赞助你，你就能获得提名？”

    “完全正确。我们已对这一次预选做了几个月的研究分析。竞选者谁都没有绝对把握。哪一个人的势头大，哪一个人就能获胜。贵杂志的读者都是一些能够对其他人产生影响的人物。遇到这种事各种报纸均无作用。除非它们全部联合起来支持一个候选人，但它们不会这样做，只会在相互对抗中将各自的力量抵消掉。迈克，你有力量为我们开道，只要你干，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妙极了，只有一个顾虑，我只能在下周之内支持你，再往后我就干不成了。下下星期我的杂志将要转到希伯手里。”

    “别胡扯了，你以为我还不知道全部情况吗？不必介意。这种事情我们是能够解决的。”他把手朝空中一砍说。

    “蒂姆，我说的可是两千万哪，要是把我老婆的股份也买过来，需要的钱更多。”

    “是吗？这的确不是块儿八毛的事，但搞到这笔钱也不是难得不得了。杂志办得不错，向它投资是很明智的。既然希伯都愿意为它出那么大的价钱，别的精明经营者为何不可一试呢？”

    “如果此事办得到，我们将采取什么方式呢？我的意思是，我不愿意主持一个由许多身着沙克斯金高级细呢西装、大腹便便的富翁组成的董事会。”

    斯迈利乐了。“你们这些人真可笑。请你注意，如果我们要办，就以以下手段进行：一个巨型联合体将购进所有股份，他们会预贷给你一笔款子，让你把你的股份——比如百分之五十一——买回去。你可以在二十年内还清债务，而且这笔交易做了巧妙安排，从而你可以利用买卖特权，均分负担等等规定，在五年之内直接享有你的股份，并且不需要偿还一分钱的借款。我的顾问们已经查看过你的账目，他们说这样一种交易的确是不错的。”

    “你知道由谁来担当这样一个救难公司的角色呢？”格伦农好奇地问。

    “我知道。是ATAMC0控股公司。已经与他们谈妥了。”

    “ATAMC0控股公司可是华尔街上的一家大门面哪。我是说，他们是很正统的。”

    “你又怎么想呢？让新英格兰馅饼公司和番茄酱公司来办这件事吗？我提请你注意，假如我们想要搞成这笔交易，就绝对不能露出幕后者的痕迹。连你的律师也要瞒着。除了ATAMC0控股公司董事会的两个人和谁也不认识的两个人晓得外，只有我知，你知。一定不能出岔子。”.

    “除非我改变了主意，不再支持你？”

    “是的。”

    格伦农一声不吭地坐着。壁炉里的火快要熄灭了，斯迈利站起来，又扔进去一块木头。

    太古怪了，格伦农在想。“猫豹”党的行动方式并不是这样的。管它古怪不古怪呢，他来此地不就是为了摆脱困境吗？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支持你？——假如我们同意了的话。”

    “按通常惯例，什么时间都可以。我希望下月就开始，但那有点扎眼。等上三个月岂不更好。我可以等那么久，因为我心中有数，时间我已做过安排。到那时，这场接管所引起的风波将被人们忘记，大家也不会把你的支持与保护你过关的人联系起来了。”

    格伦农沉思起来，但只考虑了不大会儿。说实在的，他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斯迈利为他的未来铺平了道路，如果拒绝不干，他就只好飞回曼哈顿，去给别人腾办公桌子。

    “好吧，蒂姆，咱们成交吧，”他说。“我想我现在已经落入你的手心。”

    “还有一件事。”斯迈利一本正经地说。

    格伦农紧张起来。

    “如果说咱们搞的是一笔交易的话，这笔交易还包括：你和我应当再次变成一对朋友，”斯迈利说。“这是我的十分殷切的希望。”

    “好畦，蒂姆，我也这样想。就像我们过去那样相处。恢复旧交再好不过了。”他们俩的话都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