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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所谓江湖(大更)

    船上多了位叫纳兰的女子。

    足足在西州之地呆了一月有余,夏离几人才离开了这个自带万千风情的西州之地。

    直至临走前,清霜还买了几份糕点小心地捧在了怀里,夏离有些好笑,白发刀客更多地便是感慨。

    当年的她不就是像如今娃娃那般可爱的作态,看到她时,也难免会想起她。站在西州之地前,白发刀客多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嘶哑道:“这辈子可能再也来不了了。”

    他转头看着前方的少男少女,嬉戏打闹,轻笑摇了摇头,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遥远。

    直到现在夏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复兴纳兰的女子要和他们一起上船。夏离朝前看了一眼,脸色依旧无比苍白,只是相比之前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模样,已经是好上太多了。白衣也都换了一件新的,此刻的她依靠在船边眼眸闭上,如今的她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心思都欠奉,和那位布衣老者大战一场后,不单止那陪伴自己许久的长鞭被人力断成两截,自己也被一指弹成重伤,本以为自己是必死之人,却不知道为何会落在了那个看着讨厌的男人手中,自己被他续了一命。想到这里,这位复姓纳兰的女子睁了睁眼,多看了夏离一眼。她不怨恨也不后悔如今虚弱无力的自己,也不怨恨那位布衣老者将她打成重伤。她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对别人狠,但对自己更狠。这一次技不如人她记下了,等她身体恢复,她便会闭死关,踏入夜游再出关。

    她是个嗜血残暴的人,但却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她睁开双眼,身体肺腑依旧还是十分虚弱,更何况在沧海上,偶尔风浪起伏,大船摇晃不止,她的身体更是难受万分。但这些她都视若无物,还是这般冷淡的模样,突然间她开声,语气有些虚弱道:“欠你一个人情。”

    夏离无谓地耸了耸肩,笑眯眯道:“无妨,只要等你恢复后不要去滥杀无辜就好了。”

    这位雌雄莫辩的女子怔了怔,有些出乎意料,想不到一个观星的大人情却被这样随意挥霍掉。任凭他是救命恩人,她也有些恼怒,再问道:

    “一个大好人情你就甘愿这样浪费?!”

    夏离依旧无谓地耸了耸肩,也是半依在船头处,神色惬意。如今的他的确放下了修炼的速度,或是说心态已经平稳了许多,不再去刻意去追求境界的攀升。一只脚踏入观星的他更在意的是感悟,对这片天地的感悟,对于刀道的感悟。半路握刀的他凭借着个人的资质和独有的领悟,能以伏魔之境斩出观星一刀已经实在了不得了。但是珠玉在前,有这么一位天下第一的白发刀客陪在身旁,即便夏离能有多大的长进,也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长进。踏入观星之后,脑海中的晦涩感悟随时间而慢慢便变得通明,即便还是会有一半晦涩渺茫,夏离也好似抓住了一些什么。上船一路沿海直行,夏离也懒得再去自找没趣,挑衅那位虚弱无比的白衣女子。至于她为何跟着他一起上船,也无非是如今身子虚弱,求个安稳罢了。夏离既然都愿意等她好几天,也不在意再让她跟在自己的后面。至于她要如何那是她的事,依旧还是那句话大路朝天各不相干。海面平稳,大船也是安稳舒适,随波逐流地朝着前方飘去。

    停船靠岸之后,下船之地却是一片贫瘠荒凉,比起北漠也是不遑多让,而如今北漠更是放开大门,让九州之地,让那些乡绅富贾入漠,北漠更多地是建起了一座座城池,改变一向沿袭而来的荒凉习性,变地富饶强盛许多。但夏离脚下的这块大地却依旧贫瘠荒凉,只是偶尔有骑马踩在黄土的路人经过,骑马之人服饰与中土九州之人稍稍有些不同,但也相差无几。

    眼前的路明显就不好走,四周一片荒凉,偶尔还有风沙遮面,但是大船已经到了尽头,水路往下再走,也不过是走入一个胡同,自困死局罢了。在原地站地有些久了,毒辣的阳光更是只朝着这几人狠狠射来,夏离皱了皱眉,转头朝着这位复姓纳兰的女子说道:“去弄几匹马来。”

    这位脸色苍白的虚弱女子冷冷地看着夏离,再扫了一眼萧瑟的四周,鄙夷道:

    “我去哪里找马给你?你脑子有问题是吧?”

    “四周一片荒凉,那么大能耐要找,你去找。”

    夏离笑眯眯地看着这位白衣女子,轻笑:“姑娘,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复姓纳兰的女子脸色苍白,却依旧还是阴沉的模样,如今阴沉的脸色上双眸更是射出了一缕寒芒。

    眨眼,杀机四伏。

    夏离无奈地耸了耸肩,笑眯眯道:

    “如今你这个观星境界的高手一没实力,二没银两,干些苦力活也是应该的。”

    “那么有骨气,那我就自己去找马,找到了,我们三个人就骑马,您自个儿慢慢走。”

    说罢,夏离还从怀里掏出几张银钱,在脸旁扇了扇凉风。

    纳兰女子恨地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看着夏离的几张银票,冷哼一声,一把夺了银票朝着前方走去。走在沙路中,好看的脸蛋气得有些发红,连连冷笑,心中暗恨,等她恢复修为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嬉皮笑脸处处为难她的王八蛋。

    她身上的确没有一分钱,一个观星之境的强大高手带钱出门,这说出去不是个笑话吗?

    像她这种层次的人只要拍拍桌子,一个眼神,借宿饭钱那不是可免就免?还有会做人的掌柜更是塞几张银票给她,请她特意照拂下小店。只是那唯一的几张银票却是在原来的衣服。

    突然间,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杀机洋溢,如今的她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换了!

    那是谁换的?

    白衣女子仔细想了想,很是艰难地把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排除出去,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几张银两暗骂一声,堂堂一个观星高手随处晃荡,就为了找几匹四条腿能走路的马儿。

    憋屈。

    夏离找了个几近枯萎的大树下坐了下来,藤叶枯黄,落叶铺了一地,在这种环境下能扎根汲取地底养分的大树已经少之又少,约莫是也抵挡不住这毒辣的太阳和贫瘠的土地,这棵大树也已经垂垂老矣,再也没有先前的绿意生机。夏离直接坐在枯叶上,背靠树干,安静地等候那位姑娘慢慢回来。而足足半个时辰,这个女子还没有出现,清霜看了看四周空荡无人的荒凉,有些担忧道:“纳兰姑娘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夏离皱了皱眉,三人已经在这里足足等候半个时辰有余,那个女人还没有出现,难道真不成遇到什么麻烦了?夏离抬起头,沉声道:“再等一会儿,如果不行我就去找找。”

    “真没想到你这般冷血心肠的人还会关心人?”,冷笑鄙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位白衣女子如今牵着三匹马儿过来,站在大树的另一侧,似笑非笑地看着夏离,那一身白衣沾染了些风尘,女子体内的气机也有些紊乱,脸色更是青白交替。

    “你受伤了?”,夏离皱了皱眉,那个女子也不说话只是冷笑地望着他。

    她的确和别人动手了,不过也只是普通的马贼,放在以前别说一只手,一个眼神就能杀死这些普通废物。但如今脆弱地如同一只蝼蚁的她解决这三个马贼也费了好些功夫,俗话说地不错,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几个马贼一上来就是拿刀乱砍一通,管你是谁,把你手中的银票抢了再说。危乱之下,她也吃了一些小亏,费了好些功夫才宰了这些不长眼的家伙。

    话说如此,但夏离并没有那么担心她,更加好奇地是她手中的银票竟然一张没有浪费,他点点头,笑眯眯道:

    “果然是女子,会持家。”

    说罢,便是将手中的银票拿了回来,塞在怀里。

    雌雄莫辩的女子听罢体内又是一阵翻腾,气地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过去不做理会。

    跨马前行后,她还是没有给夏离一点好脸色,看着前面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冷笑暗骂yin贼,心中重复无数。

    三匹马儿,唯独自己的马儿是最卑劣体弱的,而夏离清霜同骑一马,清霜拉着缰绳,夏离坐后些躺在马背上神色悠哉,也没察觉到身前的清霜有些脸红羞意。白发刀客在一旁也不用握住缰绳,马儿自然而然地朝着前面走去。

    这种荒凉贫瘠之地过半坡最容易遇到的是什么?

    是马贼,是这种居无定所,专门掳人财物猥亵女子的流寇。

    这不才过了三十里的路上,便是遇到了一批虎背熊腰的魁梧汉子,一个个五大三粗,腰间上还挎着一把小刀,看上去不伦不类。这一批马贼也算是捡到宝了,半坡后有个小水洼,刚好十几人便是放马下来解渴,休憩一番,半坡后不就来了三匹马儿?中间马上的那位红衣女子更是长得莫名漂亮,比他遇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身旁还有个长得比女人还要俊俏的公子哥。他再定睛看了看,那个短发少年和那个白发老头腰间上的刀更是精美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俗品。还真是捡到宝了,本来这十几人在这荒凉地带已经混不下去了,前有饿虎,后有凶狼,本想再往前走几十里路,去投靠城中的那位权贵子弟。如今却是将大礼送至面前,若能将佩刀摘下,把那女人送给那位将军之子,十几位弟兄的好日子也是要开始了。大起大落之后,才知道天无绝人之路,为首马贼头领哈哈大笑,翻身一骑带刀便是冲撞了过去。本来挥刀也就是想吓唬这几人,让几人乖乖做一回屈人之兵,结果还没走到一半,那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就是坐了起来,屈指一弹,气机射入眉心,到最后自己连死都是死地不明不白,无比冤屈。

    毒辣的阳光射向大地,被热地额头冒汗的夏离实在是没心情再和这些马贼玩上扮猪吃老虎的无聊游戏,出了一刀,十几人便是人仰马翻,倒在了水洼之中。绕了这些马贼流寇之后,往前走了几里路,便开始有些绿荫了,前面栽种零散的大树,夏离定睛一看,眼前也是有着一条简单的驿道。夏离伸了伸懒腰,树荫下还有些轻风吹拂,整个人都是精神了许多。

    身旁那位白衣女子眯了眯眼,白发刀客却是睁了睁眼,有些疑惑,怎么却是绕到了这里?

    夏离转头看了白发刀客好似熟悉的脸色一眼,轻声问道:“师傅,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白发刀客神色有些追忆,嘶哑道:“如果没有猜错,我们应该来到了襄州这一带。”

    “襄州?”,夏离神色有些疑惑,倒也不能怪他,一个大夏便已经是疆土辽阔,更何况是盘踞着数十王朝的九州之地。虽说夏离阅览群书,不过对于这个天下的地形还是有些迷糊的,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说了要闯荡江湖,那走哪里也是走,未知的旅途或许会更加新鲜奇异。

    “被人称为练剑圣地的襄州。”,白衣女子轻轻地说了声,白发刀客睁眼看向前方,点点头,“应该就是练剑之地了。”

    “练剑之地?”

    夏离神色更加疑惑,白发刀客冷笑一声:“亏你还是亡国之君,到头来这个不知道那个不知道,也不知道你能知道些什么。”

    夏离神色憋屈,只能很尴尬很熟练地摸了摸鼻子。白衣女子看着这一幕,心情大好,开声嘲笑道:

    “原来这位武功盖世的公子还是一国之君,难怪那么厉害!连天下地形分布都不知道,好厉害的一国之君啊!”

    白衣女子心情大好,难得能让夏离吃瘪一次。夏离也不气恼,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看着白衣女子干瘪的胸脯,轻笑道:“我吃瘪不要紧,但干瘪就不好了。也难怪姑娘不敢自称姑娘,原来是这等心酸之事啊让姑娘没有颜面做一个女人啊。”,夏离捏着鼻子幸灾乐祸,白衣女子却是气地咬牙切齿,差点脱口而出让他检验真身是不是就好似你看到那般干瘪,随后又是懊恼无比。每一次,都能让这个混蛋把自己气得七窍生烟,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要再和他斗嘴,这个男人的嘴皮子是一等一的麻利,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白发刀客瞥了得意忘形的夏离一眼,嘶哑道:“练剑圣地只是外界人给的一个笼统俗称而已,襄州之人都练剑,这却是个不争的事实。至于圣不圣地那就见仁见智了,我年轻时来这里也没见过这里的剑客有多厉害。除了少数能让我出刀的,其他都好像那些普通人一样,没劲。就算这里每个人都只是练剑,连成气候的也没几个,天下人都练武,能出头的又有几个?”

    白发刀客看了看前方,右手轻轻拍着马背,平静道:“襄州的人有些“排外”,不太欢迎外来之客,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夏离耸了耸肩,阴阳怪气道:

    “我们这不有一位观星境界的高手吗?”

    “还会怕那帮拿着长剑动不动就要砍人的莽夫?”

    白衣女子恨地咬牙切齿,暗骂咀咒这个男人不得好死。白发刀客摇了摇头,牵着马儿朝前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夏离也是轻轻地坐起身来,朝前握住缰绳,将清霜轻轻拢在怀里。

    胯下的马儿悠哉地朝前走去。清霜有些脸红,低头躲在夏离怀里,小声道:“无归,我们算不算行走江湖的神仙眷侣啊?”

    夏离用下颚轻轻放在清霜的秀发上,细碎的胡渣轻轻揉搓着清霜的秀发。

    夏离眼神温柔,轻声道:“当然,我可是答应带你去这江湖上瞧一瞧,看一看天下的大好河山。”

    一匹马儿,马上两人,神色惬意地往前走去。

    一身红衣,长发飞舞,两人像那浪迹天涯的神仙眷侣那样,让人艳羡。

    白发刀客扯了扯嘴角,喃喃道:“这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