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出山（五千大更）
银光刺眼，闪烁在天地，转瞬即逝。 一刀劈落之后。夏离站在远处，双眸轻轻眯起。 那一位观星巅峰的中年男人再一次血rou模糊，头发湿漉地看着眼前这位少年。 观星巅峰的中年男人双目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不相信也不能够相信，他竟然输在了一个初入观星的小子身上。 势。 夏离的刀中有势。 而且他的刀是大势。 他的刀走的不仅仅是霸道路线，已经隐隐有毁灭的意味在其中了。 霸道之上，便是毁灭。 一刀劈出，他这个观星巅峰的强者也不能抵挡刀中蔓延而出的势。 只能任由刀气肆虐在半空，而刀势便是将他笼罩其中，仅仅刹那，便已经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眨眼，他的身体便是成了这般模样。 这位中年男人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以说将近快要踏入夜游的他输给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修道如此之久，连他也没能悟出大道之下属于自己的势。 “真的是大千世界，强者辈出啊。” 中年男人叹息一声，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是走了。 夏离还想抽刀，但那位躺在椅子上的白发刀客轻声道：“放他走。” 夏离才将短刀抽离放回鞘中，脸色疑惑地看着白发刀客。 “你杀不了他，巅峰观星除非你以命换命，否则你又有什么本事留的住他？看着好像是身受重伤，但他要拼死拉你下马也只是极其简单的事。” 白发刀客依旧闭目，夏离看了一眼沾染上鲜血泥土的黑袍，有些无奈，转身笑道：“芽儿，走，我们泡澡去。” 芽儿脸色疑惑，看了一眼夏离的衣衫，点了点头。 所谓的泡澡便是这一大一小在深山的那面湖泊中玩水。 司马一脉所在的荒僻小村背靠群山，这片群山山脚前小村后有一处湖泊。 湖水四季都是恒温，而且水势不深，即便是芽儿这位个子瘦小的孩子，也能在这片暖湖中畅游嬉戏。 夏离其实也有点奇怪，这座湖泊的水温竟然不是冰凉，而是温暖，泡在水中，伤势都会感觉在慢慢地恢复。 夏离脸色好奇，问了声：“芽儿，这个湖泊怎么那么特别。” 芽儿脸色惬意，即便是日光晒落湖面，也没有一丝的灼热之感，依旧还是温暖舒适。 “爷爷说这片湖泊自百年前便已经存在了，好像是因为地势的问题，我们所在的地方地势较高，而日光总能投递到此处，所以随时间推移下，这片湖泊的湖水便是变得温暖，不过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反正这湖泊已经变成我们司马一脉的产物啦，我也只是看在你是我半个徒弟份上，才准许你进来泡澡的，其他的路过之人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夏离嘿嘿干笑了两声，露出半边脸，整个身子已经沉入湖泊之中，夏离眯了眯眼，体内的伤势的确相较之前恢复地快上了许多，这片湖泊看来不像是芽儿说地那么简单，能够治疗伤势，已经算是极为了不得了。 不过夏离思绪却是转到了另外一个事情，芽儿可能要跟自己走，可能会离开这个小村。 这几天来，芽儿除了教自己一些较为简单的推演之术之外，那位司马家主还让芽儿跟他学习先前并未接触得到的卦象占卜之术，这些极为晦涩玄妙的东西夏离连看都看不懂，更别说再进一步了。 不过芽儿也老是和夏离抱怨这些天爷爷好像对他加重了许多负担，许多对他来说还是极其奥妙的东西也一股脑地灌输在他的身上。而多次见面时，司马家主也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了春秋大帝，试探自己的反应。不过自己实在是对这位千年前一统天下，封为千古一帝的男人没有任何的了解，只知道他的实力是当属千年世间最强，无人能敌，也有过传闻说如春秋大帝这般强大的男人早就是永生不灭，根本不会吊死在太安殿上，这只是一种蒙骗世人的假象罢了。还有人说如今那座幽都古城中阴气森然，天下江湖能人辈出，但却没有一个大能敢进去幽都古城，便是因为那位春秋大帝的魂魄尚在幽都之中，镇压这片天地所有强者，即便是强如白发魔帝，也不敢去自找没趣。 这位直至千年后还被人津津乐道的千古一帝究竟是否还存在这片世间当中，千年之前又是否真的一手造就了春秋暴-政悲剧的发生，夏离不知道，也没那个心思去管那么多。 春秋大帝。 这四个字的地位实在是在太高了。 即便是在仙佛山是突然晕倒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一连串的千年记忆，直至现在，夏离还记得仙佛山千年之前的那一幕，但夏离依旧还是没有往那一处想。 转世。 春秋大帝如此强大的人又怎么需要转世？ 春秋大帝又怎么需要将记忆封存在自己的体魄之中，直到千年之后，借用自己的rou身再一次出现在天地？ 夏离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过荒诞了。 一世便是一世，即便时光永恒，但也是时随境迁，没有任何的人事物能够永恒不灭的。即便武道到达巅峰，夏离也不能够相信这般荒谬的说法，更何况是他本就是春秋大帝一体的说法？ 但那位春秋大帝真的很强啊。 夏离曾经问过他师傅白发刀客，若是师傅真的遇见了千年之后的春秋大帝，有没有机会。这位握刀傲世整个江湖的老人平淡摇头，只说了一句：“即便全力一刀，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甚至不能伤其分毫。” 夏离也极为意外这位豪言可杀真仙可杀世间万人的白发刀客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白发刀客还未告诉他，在四十年前白发魔帝与他倾力一战，战败之后，白发刀客曾问过他魔帝是否就真的是天下第一。但也正正是因为这个回答才让白发刀客黯然避世。那时候白发魔帝站在他身前淡漠摇头，告诉白发刀客，他的师兄他的师傅远比他这位白发魔帝要强大地多。还有千年前的那一位永生不灭的大帝，他告诉白发刀客他曾入过幽都鬼城，在他手中一招都走不过，只是一个眼神，便让他这同为“帝”字的天下第一心生臣服之意。 这个事实才让白发刀客黯然避世不入，眼前的白发魔帝便已经是一座高山挡在他的身前，但若要真要真正问鼎天下第一，除了白发魔帝这种大山之外，还有无数人要等他击败。 白发刀客曾告诉她，要为她拿到一个天下第一，但事与愿违，最终还是失败了，即便再入世，如今的他对于天下第一也没有以前那般灼热的渴求，再与白发魔帝一战，为地便是看看这些年自己和昔日的对手差了多少，或是正如那位司马家主所说，圆满并非终点，圆满之上还有许多境界，但他也不想去追逐了，他的心已经无比淡泊了，只要等一战过后，他便会回去陪她，与她厮守在那片村庄之中。 “芽儿，你相信春秋大帝会永生不灭吗？” 夏离摇了摇头，思绪却是无比混乱，脑海中总是会有一丝断层。 芽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是不相信的，武功再厉害，我也不觉得有可能会永生不灭，生老病死向来就是天道循环，每个人的命数生来便是注定的，无论怎么改也脱离不了大致的轨道。你再强，你能强过这片天地？我还真地不相信那位春秋大帝就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芽儿泼了一把暖水洗脸，脸上柔和温暖，无比舒服。芽儿又是撇了撇嘴：“可是我爷爷就是相信的啊，他还说我们司马家那位先祖曾经说过天上的仙人都是春秋之人，他们每一位无论放在哪一世都能够独领风sao百年，春秋的大能全部都没有死，全部都是永生不灭。”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说给别人听。” 夏离脸色疑惑，芽儿突然神色收敛，变地无比严肃，小声道：“这件事我也是听我爷爷先前提起的，他说我们司马家的先祖被人大卸八块的原因不是因为为十国之君谋算天地，才能太过可怕遭到其他王侯嫉妒，而是因为他算到了不应该算的东西，才会悲惨身死。但临死前他却将这个秘密刻画在古策上，传给了后人，只不过到现在也没有一人能够参悟那位司马先祖算到的秘密罢了。” 夏离眯了眯眼，小声问道：“即便是你爷爷，也做不到？” “也不知道爷爷他能不能做到啊，他这些天和我说他也算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东西，他很确定地告诉我春秋大帝没有死，所以才会把你这个长相极其相似春秋大帝的人排除在外。” “你们不是说春秋大帝实力强大，你们又怎么能够算的出他没有死？或是说算到蛛丝马迹？” “这就是我爷爷最近脸色极其不好的原因。” 芽儿有些伤感，小声道：“爷爷这些天不眠不休一直都在用铜钱来推演，本来涉及到命数之事，即便是我爷爷算起来也会极其耗费心血，但爷爷不管不顾，强行推演，昨天见他时，已经是脸色黯淡无光，若再次强行推演，恐怕寿元会减少大半。” “司马家主究竟算到了什么，让他这般难以接受？” “春秋大帝的命数重回星辰之中，那一颗本被淹没的帝星重新绽放在天际上。” 芽儿脸色凝重看着夏离，夏离眯了眯眼，心中不知为何听到春秋大帝四字，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阴霾笼罩。 芽儿再说：“爷爷说这个天地所有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唯独一样事不可能，那便是春秋大帝。爷爷一直坚信这位大帝并没有死，即便他的命数早已消失在天地之中，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奇怪。但是这些天他以铜钱占星之术，强行扭转乾坤，拨开层层迷雾，发现那一颗黯淡无光的帝星却是绽放在长河之中。这便意味着春秋大帝可能是在告诉某些人，或是春秋臣子，或是这片天地的仙人，他春秋大帝再次帝临天地，万民都将要臣服。” “我爷爷最担心的就是这位千年帝君再一次出世只是为了搅动天下苍生的安稳，我爷爷很困然因为他知道这位春秋大帝已经是无人能敌，举世千年之间，没人能强地过这位大帝。为何他会在千年前吊死太安殿上，我们司马一脉曾经疯狂推演猜测，最终得出一个颇为信服的答案，那便是复仇。” “复仇？” 夏离脸色一凝，脑海中突然又是炸裂一片情景。刹那，夏离神魂无比难受，双手紧紧地捂着脸庞两侧。 一位笑容纯真的女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两个酒窝，笑起来甜美可人，站在那太安殿前脸色温柔地看着天地。 仅仅一瞬，夏离便是冷汗滴落，回过神后的夏离用湖水拍脸，狠狠地揉了几番。 芽儿脸色疑惑，问道：“夏小子，你怎么了？” 夏离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继续说。” 芽儿打量了夏离一眼，开声道：“春秋最大的暴-政是这位春秋大帝坑杀了百万子民，随他一同葬送在幽都皇城之中。但是我们司马一脉却是得到了一个消息，春秋大帝的暴-政和皇后有关，他的皇后是被鸩杀而死。” “鸩杀。” 夏离心神一颤，难以言喻为何突然间心如刀绞，犹如被短刀刺入心脏，再一刀刀绞动在自己的心窝上。 夏离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芽儿并未发现，继续道：“这位母仪天下的春秋皇后被人用毒酒害死，深爱她的春秋大帝从此之后变地性情大变，暴-政，坑杀子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皇后的身死而起的。直至最后，天下七王起义，攻入幽都城中。本来后世记载是八王，那位崇安王早已经是死在了幽都城中，但他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死，所以其余七王爷将他罗列在内。吊死在太安大殿后，这位春秋大帝彻底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而从此之后便是开启了另外一个时代，每一世都会有王朝更替，但无论如何改变，没有一位天子能够达到春秋大帝这样的高度，也是因此，后人才会去考虑这位武道早已是超脱世间巅峰的春秋大帝究竟是不是真地死在了春秋。” “我们那位司马家的先祖被十国之君奉作先生，那一位镇国大将军单征是我们司马先祖的弟子，直到这两人意外死去之后，连带我们家主也是惨遭横祸，被人大卸八块，但原因却并不如外界所传，因为这些天，我爷爷算到了。那就是天上的仙人全是春秋之人，全是春秋时期的大能之人，每一人都将在这个世间永存不灭。” 夏离脸色一变，汗毛竖起，怔怔地看着芽儿，沉重道：“确定？” “推演之术怎么能百分百确定？” “但是已经确定的八九不离十了，我爷爷以寿元为代价强行得知的真相，原来便是一直刻在被奉为司马家的传家之宝的古策上。而那位司马先祖恐怕也是因为算到了那一世的仙人是春秋之人才会遭受如此下场吧。” “别以为春秋之时，便只有一位强大的春秋大帝。春秋的天下，是这个世界无法比拟的，春秋八王，八王都是最可怕的人物，现在爷爷将推演之术算到了极致，再结合自己的推测，得出一个比起先祖更为可怕的事实。所有的春秋之人聚拢了在一起，春秋大帝也不再掩饰行踪。” “因为千年终究要有个了断，君王，逆贼，只能存活一个。” 夏离脸色沉重，抬头看了一眼晴朗无边的天空。 仙人。 原来都是春秋逆贼。 司马家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夏离两人的面前，这位相较于夏离第一次见面时的脸色红润的司马家主，如今已经变得无比黯淡。 司马家主轻轻咳嗽两声，将这泡在湖中讨论的人拉了回来。 司马家主朝着夏离点了点头，轻声道：“想必夏王都已经清楚了吧。” “晚辈明白。” 夏离脸色依旧沉重，但对于这位司马家主的观感已经好了太多。 司马应脸色欣慰地点头，笑道： “芽儿，明日你就跟夏王一同离开小村。” “永远，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