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话：聪明与傻（上）
接到唐白辞职信的时候，矿务管理司司长苟敬贤刚被顶头上司骂了个狗血淋头。苟司长的顶头上司是资源部副部长周万山，才从工建部平调过来不到一年。 周副部长离边缘化的年纪相差不远，若是来年大选之后，混个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提上那么一级，那他的政治生涯还有继续的希望，掌权的时间也能延长上不少。若是来年大选之后，没谋到这进步，那他********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早一年或晚一年的事。但这事儿，肯定是板上钉钉，铁铁的。 所以，周副部长急着在大选前拿出点成绩，好冲击一下正部的位置。 不过在资源部，不像他在工建部，人脉深厚。这资源部里，周副部长一个嫡系都没有，他上蹿下跳急得火上房，不仅一点成绩没有，反倒是给自己惹了一屁股粑粑。远了不说，就紫晶矿调集不上来一件事，就让他急得火上房。 这可是内阁紧盯着的事儿，可不能办砸了，不然自己谋求更进一步的事，可要大受影响。 从上面来的压力，周副部长全无保留地转移给了下属，直接砸到了矿务管理司苟敬贤的头上。 在电话里，周万山就差破口大骂了，他怒斥苟敬贤道：“紫晶矿调集的事，三月推四月的，你还能有个准不？是不是准备再推到五月？你要是再糊弄我，别怪我和你不客气！”说罢便摔了电话。 苟敬贤随手把话筒扔回到话机上，撇了撇嘴，一脸讥诮的神情。心道：我不糊弄你糊弄谁啊，你以为就你着急紫晶矿的事？我现在这边还愁紫晶矿调不上来的事呢。 苟敬贤其实一点都不看好周万山的更进一步，更对周万山的威胁没放在心上。 他觉得，上面把周万山从工建部调出来，其实味道就很明显了，就是不想让他进那一步，不然为什么不留他在工建部？要知道，在工建部里，他那资源多充分，做出成绩来也容易得多。反过来说，把周万山扔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资源部来，就是让他出不来成绩，好借势边缘化。 想到这，苟敬贤心中冷笑道：你都要边缘化的人了，不合计结点善缘，反倒四处拉仇恨。你是肚脐眼放屁，是怎么想（响）的呢。别说你即将********，搞不了我什么，就是你没********，你没抓到我把柄，还能怎么跟我不客气呢？ 盘算清楚了周万山的事，苟敬贤转念想起了远去704的两名巡查员，心里又嘀咕了起来。这704上到底在搞什么飞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心里这么不安呢？ …… 小耿还好点，不过经验不足，不见得能处理明白这件事。要是真坏事，恐怕就得坏在仇连生那个脑残玩意身上。纯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秘书的到来，打断了苟敬贤的思路。秘书说，唐白发了信，让苟司长亲自过目一下。苟敬贤靠在椅子背上，展开打印信稿，目光顺着下眼皮就滑到了纸面的文字上。 看到唐白这封言辞恳切的辞职信，苟敬贤心里咯噔一下，第一直觉就是，704上的事要坏菜。恐怕这矿是不太容易顺当地拿回来了。这特么的是准备跟我玩花活啊！唐白啊唐白，你胆子不小啊！ …… ****************************************************************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谁聪明，也没有谁比谁傻。 所以唐白的用心，苟敬贤一眼就看穿了。什么流行徒洛和平骄横跋扈，独占大权，都是特么的扯淡。你唐白苦心经营那么多年，一个新去的流刑徒人生地不熟，门都摸不清的人，就能把你的权夺了？你说出天花乱坠说出龙叫来，我也不信啊。 特么的林瘸子流刑过去四五年，不也生生地叫你架空了？ 想到这，苟敬贤恨意顿生，真想就此签字，打个回函给唐白，让他立刻从矿务系统里夹包滚蛋。 可是……他不能啊。在唐白在体制里，还有个约束在，如果没了这个约束，这小子不定蹦达出来什么节目来，到时候，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万一唐白拼着鱼死网破，私底下在704上做手脚，那矿管所真的是一时半会都供不上矿来。 要是真到这个局面，自己还有没有时间，有没有机会控制住矿管所，都是两说。很可能自己派下去的人还没控制住矿管所，自己就得引咎辞职了。 种种迹象表明，紫晶矿的事好象不那么简单。其实从周万山的反应也能判断出些许来。当前的第一要务，还是能把矿从704上提出来为上。 想到这，苟敬贤心中主意略定，便冷笑着把唐白的辞职信拍给了秘书，示意秘书去看。 苟敬贤可以做出一副草草浏览的样子，秘书却不能这样。他细细阅读过后，向苟司长汇报说，看完了。 苟敬贤问秘书道：“你觉得唐白是什么意思？” 秘书略一沉吟，道：“704上的形势，应该不是像他说的这样。我怀疑他想在别的事上做文章。十有八九，可能是矿的事。不然矿管所早该接受调控了。” 苟敬贤翻了翻眼皮，又盘算下自己的思路是不是出了漏洞，然后道：“去，给唐白回函，不批准他的辞职。让他病好后立刻回工作岗位，不得延误……去吧。” 刚把给唐白回函的内容交待给秘书，电话铃声响起，苟敬贤接电话的同时，又想起来些事情，于是又打了手势留下了秘书。 电话是资源部里打来的，要苟敬贤立刻去部里开会。放下电话，苟敬贤特意向秘书交待道：“唐白的事不要告诉小耿和仇连生。还有，如果他们打电话回来，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让他们保持低调，等我回来给他们打电话。如果我过了九点还没开完会，你就打电话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 秘书应下了苟敬贤的安排。从司长的眼神里，秘书看到了一丝深埋的隐忧。 **************************************************************** T行星，主神教帕格玛神府。 唐白正安然地跪在祈祷室中，面对着主神像，十指合握，低声吟颂着《神祉警世经》，默默地祈祷着。 穿着墨色神袍的老神官，正端着封装古朴的《神祉全书》站在一旁的神官台上。老神官低垂着眼帘，视线全不在《神祉全书》上，让人感觉，他只是在看那亚光的灰石地面。 突然，唐白的助理万铭明急匆匆跑进祈祷室，不等走到唐白身边，就被那老神官用眼神拦在了地当中。 万铭明只得低下头，退回到祈祷室门前，静静等待着。尽管对老神官千般不慢，万铭明依然不敢造次，只得在心里恨恨地暗骂道：以为你这老鳖孙站着都能睡着，敢情还有精神头盯着旁人！ 万铭明越是急，就越是感觉老神官在故意拖延时间，把本就复杂的祈祷仪式搞得更加复杂，也更加冗长。万铭明几次都想冲过去打断这祈祷，可他又生生地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领导对于信仰究竟有多么的虔诚。 忍受着一分一秒的煎熬，万铭明终于等到了祈祷仪式的尾声。然后，他又一次看到唐白把一张尾数带了四个零的支票递给老神官。老神官双手虚抱胸前，又做了几个古怪的手势，然后仰头大张开双臂。收了动作，才缓缓接过唐白递过去的支票，揣进了衣袋之中，说道：“主神会赞美你的慷慨。” 对这一切，万铭明可以说熟视无睹，他知道，那是唐白支付的祈祷资，历来如此。 每当这个时候，万铭明总会恶毒地猜想：那老神官会不会把这笔钱私自昧下，揣了自家腰包。但这种猜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向唐白提的。他觉得，唐白保会因这说法而发火。 “所长，司里回函了……”万铭明上前迎着唐白道。 “什么结果？”唐白淡淡道。 “否决了。”万铭明答复的言简意赅。 唐白深深呼出一口气，其意味不言自明。 一切如自己所料。可那种不安的感觉怎么还在？为什么自己悬着的心依然放不下？唐白很奇怪，他极力地把这种不良情绪从自己的脑海里摈除，随后问道：“所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有。I423意见很大。”万铭明一脸古怪的笑意答道。 唐白皱了皱眉，对万铭明那古怪的笑容感觉莫名其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于是万铭明就把所里接待巡查员的事详细地解说了一遍，包括给巡查员吃剩菜，洛和平与冉秋云伪作隔墙宣*yin等等，都说得异常详尽。 这些荒诞的事情，听得唐白哭笑不得，忍不住说了一嘴道：“这不是胡搞么？他们是不是傻，他们脑子是不是有病？” 万铭明心说，胡搞不也都是你授意的？嘴上却说道：“他们做得是有点过分。起码具体方案应该让所长过目一下。” “算了，鞭长莫及，管不了那么多了……得琢磨下一步的安排了。”唐白一摆手道，结束了这个话题。原本，他想安排万铭明的后续工作，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扰乱了思绪…… （待续） **************************************************************** 熬夜，更一章算一章吧。现在真的是感觉很疲惫，事情太多了。不求体谅，只等我事情结束后一并报答书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