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下杨过加快脚步冲过窄道,将洪七公放在一块大岩石畔,立即转身,大丑已奔到窄道路口。杨过直冲过去,喝道:“丑八怪,你敢来吗?”那大丑真怕给他一撞之下,一齐掉下深谷,急忙后退。 杨过站在路口,是时朝阳初升,大雪已止,放眼但见琼瑶遍山,水晶匝地,阳光映照白雪,是瑰美无伦。 杨过将人皮面具往脸上一罩,喝道:“你丑还是我丑?”藏边五丑的相貌固然难看,可也不是怪异绝伦,那一个“丑”字,倒是指他们的行迳而言的居多,这时见杨过双手往脸上一抹,突然变了一副容貌,脸皮腊黄,神情木然,竟如坟墓中钻出来的僵尸一般,五丑面面相觑,无不骇然。 杨过慢慢退到窄道的最狭隘处,使个“魁星踢斗势”,左足立地,右足朝天踢起,身子在晓风中轻轻幌动瞬时之间,只觉英雄之气充塞胸臆,敌人纵有千军万马冲来,我便也是这般一夫当关。 五丑心中嘀咕:“丐帮中那里钻出来这样一个古怪少年?”眼见地势奇险,不敢冲向窄道,聚相议:“咱们守在这里,轮流下山取食,不出两日,定教他饿得筋疲力尽!” 当下四人一字排在桥头,由二丑下山去搬取食物,双方便如此僵持下来,杨过不敢过去,四丑也不敢过来。 …… “好端端的下什么雪!咦?人呢?”王立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营地,帐篷里都是大风吹进来的积雪,两处篝火早已熄灭。此时天空晴朗,半朵云彩都没有,淡蓝色的天空下,大地一片雪白,视野极是开阔,不像晚上,连路都不敢走。王立略微收拾了一下东西,正准备启程,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不就是这个毛头小子,一拥而上乱刀砍死就行了!……何苦费心围着,那老叫花子死了就死了……”一个声音由远至近渐渐传来。 王立躲在一颗大石后面,看到来人,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那五个跑龙套的之一?”正要出手擒拿,忽然想起,“我正愁找不到人呢,跟着他才好……” 当下王立在后面尾随,跟着前面那人行了一段路,转过一个弯,山路越来越窄,“这怎么一直往上走?”王立怕那人警觉,不敢跟太紧,反正就这一条路,慢慢跟着。 …… “老二回来了!”大丑呼喝一声,五人挤在一起分了食物,各自张口大嚼,食得嗒嗒有声。 杨过早已饿了,回头看了看洪七公,只见他与昨天的姿势丝毫没有变化,心想:“他若是睡着,睡梦中翻个身也是有的,如此一动不动,只怕当真死了……再挨一日,我饿得力弱,加难以抵敌,不如立即冲出,还能逃生!” 缓缓站起身来,又想:“他说过要睡三日,吩咐我守着照料,我已亲口答应过了,怎可就此舍他而去?”当下强忍饥饿,闭目养神。 又过了一小会儿,杨过忍耐不住,见洪七公仍与两日前一般僵卧不动,杨过越看越是疑心,暗想:“他明明已经死了,我偏守着不走,也太傻了……再饿得半日,也不用这五个丑家伙动手,只怕我自己就饿死了……”抓起山石上的雪块,吞了几团,肚中空虚之感稍见缓和,自言自语道:“我对父母不能尽孝,对姑姑不起,又无兄弟姊妹,连好朋友也无,一个义气二字,休要提起,这个信字,好歹要守他一守!” “终于找到人了!”一个声音在五丑身后响起,正在大口吃rou的五丑纷纷站起,拔刀戒备,待看到王立,见他年纪轻轻,不由松了口气,又来个毛头小子,怕什么! 杨过见了立即坐了起来“王兄!” “杨兄弟!饿了吧?哈哈哈……”王立飞身挑起,落在杨过身边,瞅了瞅地上睡觉的洪七公,高声说道:“洪前辈,您老再睡下去,我们可就把熊掌吃光喽!” “嗯?还不醒?”王立无奈,武功到了一定层次,睡觉的时候也会有很灵敏的感应能力,周围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武者的听觉。洪七公一直假装沉睡,无非是考察杨过的品性罢了,王立心想:“总不能直接拆穿他……得想个办法……” “杨兄弟,我们来比一比,看到对面那五个丑八怪了吗?一个丑八怪,一只烤熊掌!”王立指着五丑说道。
“这……”杨过迟疑不决。 “你不敢?那我可是上了!” 王立不紧不慢地迈出两步,看得五丑莫名其妙,突然间头顶一阵劲风过去,一个人从他头顶窜过,站在他与五丑之间,笑道:“这一觉睡得好痛快!”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这一下杨过大喜过望,五丑惊骇失色。原来洪七公初时是在雪中真睡,待得被五丑在身上踏了一脚,自然醒了。 他存心试探,瞧这少年能否守得三日之约,每当杨过来探他鼻息,便闭气装死。直到此刻,才神威凛凛的站在窄道路口。 “您老睡醒啦!”王立在旁边看着他打趣道。 洪七公看了看王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气苦,哪里有什么熊掌!“你这小子!竟来消遣我老叫花。” “嘿嘿,老前辈如果没睡够,大可再去睡,我来料理了这几个泼皮。”王立淡淡说道,心说你这只顾着讲究高人风范,杀几个喽啰也犹豫这么久!还从广州追到陕西,几千里路,也难为你了,怪不得一辈子只杀了二百多人…… 王立说着正要出手,却被洪七公抢先一步,他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正是生平得意之作“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大丑不及逃避,明知这一招不能硬接,却也只得双掌一并,奋力抵挡。 洪七公掌力收发自如,当下只使了一成力,但大丑已感双臂发麻,胸口疼痛。二丑见他势危,生怕被洪七公掌力震入深谷,忙伸双手推他背心,洪七公掌力加强,二丑向后一仰,险些摔倒。四丑站在其后,伸臂相扶。洪七公的掌力跟着传将过来,接着四丑传三丑,三丑又传到最后的五丑身上。 这五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转瞬之间,就要被洪七公运单掌之力,一鼓击毙。 洪七公笑道:“你们五个家伙作恶多端,今日给老叫化一掌震死,想来死也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