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雀儿山
雀儿山居沙鲁里山系北段,海拔六千一百六十八米,位于德格县境内。该山山势挺拔,壁立于周围十座五千五百米的群峰之上。故有“爬上雀儿山,鞭子打着天“之说。该山体石峰磷峋,山脊呈锯齿状。南坡异常壁陡,基岩L露,北坡终年积雪,难以攀登。雀儿山是共和国冰川较为发达的山地,共有大小冰川三十余条,面积八十平方公里,仅次于贡嘎山。属于沙鲁里山系中的一部分,沙鲁里山系是金沙江和雅砻江的天然分水岭。在分水山脊出现不少山间盆地,冰川湖四处可见,仅理塘至稻城间就有数以百计。川西高原规模最大,温度最高,泉口最多的温泉群在理塘县和巴塘县。原始情趣十分浓郁,还从未有过登山爱好者和高山旅游者涉足到此。 我们沿着山路一口气走了十几里路,雾气慢慢升腾起来,周围的一切像是罩上了一层蜀锦,迷茫而不可见,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我们一辆车子了。我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在白雾中缓慢地穿行,以免跌落悬崖。 从锦城沿川藏公路西地经康定、东俄洛后北上,经道孚、甘孜、玉隆区再下,全程八百六十八公里。过新路海便到达雀儿山主峰北麓。这一路要命的颠簸,实在是让我们有些受不了的。 由于交通不便,所以选择去攀登雀儿山的队伍很少,即使这样据保护区管理者说近五年也有二十支左右的队伍前来攀登雀儿山,但大多只攀登到五千五百米左右。而按照李傕的说法,我们的目的地是在雀儿山的深处,在那里,有一座小村落,原先是有西凉军驻守的,但不知道千年之后的今天,还会不会有那群人的后裔待在这座山上。 出甘孜城的时候还是秋天的感觉,城外路边的青杨簌簌地飘下黄叶子,渐渐地,青杨零星于藏居和草坡之间,山峦是路边连绵的视界,冬的气息突然就到了,Y着脸的天豁然大笑,雪没头没脑地罩下来,已经在发祥格萨尔王史诗的故里德格县境内了,过了马尼干戈,这是西藏、青海、四川三省交汇的一个中转小镇,提供燃料和饮食的食宿点犹如苍莽中的“新龙门客栈。”雪依然不依不饶地洒落,待看到“新路海白鹿唇保护区”的牌子时,大地和山湖已然一幅黑白长卷,牦牛散落如山水画中的皴点,或密或疏,草坡浅渚,天地一色的银白里,过河的牦牛似乎于悠然中添了几分金戈铁马的苍茫之气。 是海拔六千一百六十八米的雀儿山东麓,“爬上雀儿山,鞭子打着天”的山势到这里不那么壁立了,海拔也缓和了高耸,四周的山峰全部戴上了雪帽。沿一个缓坡走,挂满雪的云杉、冷杉间沙底红字的玛尼石层叠错落,渐次,玛尼石越来越大,“六字真言”也越写越磅礴,分不清眼前是天空,是雪,还是湖。新路海就背靠着山,面向了草场和针叶林,在雪的缠绵中呈现。 新路海当然不是海,它其实是个冰蚀湖,由冰川掘蚀而成,湖水靠冰雪融水和天然降水补给,海拔四千零四十米,藏语名“玉龙拉措”,就是“心倾神湖”的意思,相传藏族史诗中英雄格萨尔的爱妃珠牧来到湖边,被此处湖光山色所吸引,徘徊湖边流连忘返,她那颗眷念美丽河山的心犹沉海底。后人为了纪念她,将湖取名为“玉龙拉措”。“新路海”据说乃当年川藏公路的筑路大军所命名。 雪突然就停了。湖水也似乎是凝固的,只有草和灌木在脚步下的细语,以及牦牛低头吃草的嚓嚓声,安静,天地的安静。天空的颜色慢慢清朗起来,云天不再一色,云带飘舞着从天上下来,绕在湖边山腰,山此时在雪白里泛出灰绿,是杉树模糊的丛丛,倒影入玉龙拉措的清澈水色,云不为所注意地挪动着,低低地,低低地,似乎要与湖耳鬓厮磨,却又飘过去,与山缠绵。天地间是少有颜色的,只有雪色,雪中莹莹绿意的山湖之色,和倒映在湖中玛尼石上的六字真言,是岁月磨洗过的那种红色。大家看到这样的湖,似乎有些猝不及防。先前的大雪已经撩拨起了一路风尘的心,感觉到了碰撞,为此,翻山越岭艰难呼吸几百公里的疲顿也似乎稍稍找到了释怀的理由。在刹那的停顿后,快门不断响起。林要与山湖合影,司徒也想跟玛尼石拍在一起,而李傕则是想越过边缘的湖石,希望离湖近些,我举着手机去寻找别致的视界。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寒冷、辛苦、高原反应,忘记了来路翻过锣锅梁子山时的那份紧张,眼前是只有新路海的冰清玉洁了。
住在附近雪峰岩D里闭关修炼的纳秒喇嘛陪伴新路海已经二十多年了,他现今已五十多岁,常年赤脚行走,寒冬不著鞋袜亦毫发无损。据说,若是运气好,还可在新路海边见到他,一个精神矍铄,曾磕长头以躯体丈量川藏公路去拉萨朝圣的人。 在湖边慢慢地走,用力呼吸凛冽清冷的空气,感觉那股子气穿过鼻腔而下,而肺,而全身,由冷而热,渐渐的,有一种热力涌起来,好像要寻找表达的途径,最好是与新路海零距离,于是张开双臂,尽可能地张开,虽然不能拥抱眼前的宁静,可是非此没有其他更贴肤的方式。总要回去,只是过客,踩着雀儿山的雪,我对自己说莫回头,呼吸了这里的空气已经满足。走进牦牛群听它们切切的吃草声,雪山雪地冰湖无声。 我想,就算是这一趟我们毫无收获,直视着眼前的美景就已经是一种灵魂的洗涤了。我想我们这一次是有收获的。也算是多少明白了虚空解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