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袁mama的事故（三）
那个身影是魁梧的，云婉看着盼着。在那个魁梧身影的后面，则是一个蹒跚的身影，他被一个人扶着从电梯那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那个蹒跚的身影是袁立国，就是云婉的姥爷，他终于赶来了。 “姥爷”童音带颤，云婉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姥爷跟前，一把保住姥爷的大腿，整个人像找到主心骨般，赖在那里不动。 “小囡囡啊！你怎么还像你mama说那样粘人啊！”袁姥爷连忙拿出手帕擦拭云婉脸上的泪水，看这小脸哭的，都红了。 点了点云婉，对前面魁梧的男人说道：“这就是我家的小人精，让你们看笑话了，来，婉婉，叫叶叔叔，那个是你叶哥哥。” 云婉蹭了蹭头发，让袁姥爷把脸上的水痕擦干，站直了身子，“叶叔叔好，哥哥好。” 叶延看着面前这个眼睛红红的，嘴巴甜的小meimei，一阵稀奇，叶家可都是一些小母老虎。即使在父亲叶杨元的视线下，板住了表情，目光也不时的在云婉那儿转。 云婉看那个男孩还一直瞧着她，就缩身到袁姥爷身后。年纪这么小就这样看人女孩子，长大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云婉想着某些人的行为，武断的评价。 叶延看人小姑娘那一缩身，眼睑低垂，还以为人真是被看羞了脸，细看下，才发现那眼睑下的暗沉。心中疑惑，待要再去细看时，人已远去。想着两人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叶延放下心中的疑惑，跟着大人往前走去。 从大人的谈话中，云婉才知道姥爷赶路，是在途中拦到了叶珽父子的车，才能搭车直接来的医院。打电话到沈姨家没人接，就估计她们去医院了，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医院。 也幸好叶家父子刚好要去医院，顺便带着他过来了，不然现在在哪，他还不一定知道呢？ 巧合的是，他刚下车就跟在找手术室的沈姨碰上了。适才两人就去签了字，把钱交了才上来，一上来就被云婉抱了个正着。 说到这，云婉自己都脸红了，就想着袁mama了，一不小心就把沈姨忘脑后去了。吐吐舌，希望沈姨忘记这件事情吧！ “袁老，既然您这里没事了，我们也就先走了。有事下次电话联络啊！” “好，好，下次联系，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到时候再聊啊！” 身上有事的叶家父子见袁姥爷这里差不多了，就站起身告辞。袁姥爷不好不让走，毕竟人家身上有事，这叶家父子看起来就是很不错的人。不然，那么多的人，也就是他们不问缘由就将人带了过来。于是，叶家父子给袁姥爷留下话不多心地善良的映像，十多年后，袁姥爷也只能说自己看走了眼，明明是两老小狐狸啊！。 云婉跟袁姥爷就坐在手术室门外等手术结束，至于沈姨，谢过她的照顾，就让她先回去了，毕竟她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 等待的时间越来越漫长，两人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多。而作为丈夫和父亲的慕垣，则至今还未到达医院，也不知他是真的有事拌住了，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袁姥爷脸色铁青，虽然知晓他们夫妻关系不和睦，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竟到了这地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他爸妈的鬼话，把丽丽嫁给她。 袁姥爷脸上明显的铁青色，只要不是眼瞎，谁都知道，再想到还未到场的慕垣，就知道姥爷在气什么了。 他怎么会来这么早呢？本就是他计划之中的事情的，估计人还在公司里忙着找事干呢？他巴不得袁mama因为事故抢救无效，这样他就可以得到一笔赔款金，就可以离开那个让他烦闷的公司，自己创业，自己做老板。 这么想着他又哪里会这么快来医院坏自己的事呢？即便是要做二十四小时贤夫，也是在最后时间再来表现，或许他还不知道姥爷跟她已经在医院了呢？云婉看看看着外面的天，心里忍不住地想着慕垣来时的变脸。 时针停靠在八点五十，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云婉跟袁姥爷是在医院吃的饭，因为等消息，饭他们都是让护士帮忙打上来的。就在他们以为慕垣不会来的时候，慕垣终于姗姗来了。 慕垣看到袁姥爷那时，愣了一下，毕竟他没有打电话给他啊！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是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来的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爸，你怎么在这里，袁丽怎么样了，现在？”脸上的关心要不是知情的人怕是还以为他有多着急呢？ “你来干嘛？公司里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您还是回你公司工作去吧！” “爸，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这不是……”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无话可说，以后我们就彼此放过好吗？”袁姥爷已经放弃跟慕垣说了什么了，不管他在打什么主意，离婚是一定的。 慕垣看到袁姥爷在这里就有点诧异，没想到，一来就被袁姥爷骂了一通。彼此间的气氛都有些僵硬，掩饰性的，他走过云婉那去，想要摸摸云婉的头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来的及，云婉就躲开他的手，坐到另一边去了。 被躲开的手是这么明显的停留在空中，今天莫不是撞霉运了吧！诸事不顺。想他慕垣，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一个两个就算了，连女儿也这样，他脸色难看的坐了下来。三个人沉默的看着手术室的灯，至于心里都想什么，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手术灯终于是灭了，医生一脸疲惫的从里面出来，云婉和姥爷凑过去，慕垣也从凳子上起了身，在被袁姥爷瞪的情况下问开了口：“医生，我是病人的丈夫，我妻子她怎么样了现在。”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她没事吧！”袁姥爷担心的上前问道。“诶，这个事情不好说，病人大出血，肋骨经挤压刺入了胸腔，我们已经尽力了，就看病人的求生欲念强不强了，撑过了今晚，就还有希望。”医生对着袁姥爷说完就去准备下一步的方案，而云婉则默默地跟着推车去看顾袁mama。 医生对于云婉这个小姑娘但是映像挺深的，一个八岁的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求着人，要签字救mama，要是平时的孩子，指不定都傻在那里了。至于病人家属丈夫，人情冷暖，真情假义的，看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也说不清谁。 一晚，如果袁mama撑不过去，是不是她就会……接下来的事情，云婉想都不敢想。重症看护房里，袁姥爷不知道在跟沉睡着的袁mama说些什么，又哭又笑的，但是床上的袁mama没有半点反应，依旧是闭着双眼，心电图走势也不是不明乐观。 云婉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只是静静地给姥爷跟袁mama留一个说话的空间。突然，后面一个人轻轻拍了云婉的肩，转过身一看，是去而复返的叶延。他对云婉点了点，示意她跟他过去一下，云婉看了看房间里的姥爷，紧了紧手，还是跟着他走了。 叶延带她去的是医院的食堂，端给她一份云吞面，一碗热腾腾的云吞面。汤底澄清透澈，鲜香扑鼻，突显着云吞和面条上好的色泽和口感。几只饱满的云吞静静地躺在碗里，粉红色的鲜虾rou若隐若现，一弯碧绿生鲜的油菜漂浮于汤上。 云婉小心翼翼地咬下第一口，吹弹欲破的皮，紧裹着一团团鲜虾rou，鲜甜，汁水充盈。牙齿咬下去的刹那，感到了一股暖。一个实打实的云吞，两口便没了踪影。“这个云吞面真好吃，还有吗？我想给姥爷带一份。”云婉不好意思地问道。毕竟这是人家请客，原先她还不怎么待见人，现在来问这个，原本脸皮就不厚的她，低着的头更下了一点。 叶延当然不可能只准备了这一份：“你就安心吃吧！你姥爷那里，我爸送过去了。”“谢谢，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你真的是一个好人。”云婉认真的说辞把叶延逗笑了。一碗云吞面就给人发好人卡，小姑娘未免也太可爱了吧！一点都不像家里那些贪吃鬼，作为贪吃鬼的堂兄妹们，无形中枪。云婉低着头跟碗里的云吞面奋斗，叶延好笑地给她拿纸，心里想的是：这个小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可爱呢？ 叶延其实一点都不是那种可以为别人洗手做羹，跟别人一起分享美食的人。他只喜欢在空闲的时候，做几个小菜，一个人看看花，赏赏月，安静安静地生活。十一二岁就过起了老人家的生活，让叶mama也是一阵烦恼，但看他乐在其中，也就放手不管了，毕竟叶延还是很有主见的。 之所以给云婉做，好吧！你们都猜错了，才不是单独为她做的，只是叶爷爷生病在院，突然间想吃老家的云吞面，刚好叶延有一手，医院食堂的食材也算挺丰富的，才借了医院的厨房做了。没想到面弄多了，而且看云婉她们，估计也没怎么吃，云吞面晚上吃也很容易消化，索性就给她们端了来。 安静的气氛在叶延手机铃声打破，“喂，嗯，好的，我知道了。”叶延挂断电话，摸摸低头正在喝汤的云婉的头说道：“婉婉，是吗？你mama好像醒了，你姥爷叫你回去。”正奇怪叶延怎么摸她头发，考虑要不要躲开时，就从叶延嘴里听到袁mama醒来的消息，云吞面都不要，就了回去。 叶延看看已经远去的云婉，搓搓手指，似乎手中还有着什么，再看看碗里最后一只缺了口的云吞，摇了摇头。或许在未来的某天，叶延还会记得那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和那个被咬了一口的云吞，以及那个说不出感觉的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