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若浣的使命
若浣在客厅沙发后面靠近落地窗的地方停下，有温和的阳光散落下来，落在她的白毛衣上。她面向落地窗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花园。 倪家的花园是一个很受冷落的地方。倪老爷和倪稚都不是有闲情逸致的人，所以所谓花园，不过是一个种满大树和长满灌木丛的地方。用小森林来形容倪家的花园一点也不为过。不知名却枝繁叶茂的树木和杂乱的灌木丛为整座倪家别墅挡住了正午时间最强烈的日光。这很符合厌恶日光的倪老爷的作风。 当然，这个花园还是小森林本对她而言无关紧要。偏偏她一直无法忘记花园深处，藏匿在绿荫下的一间杂物房。那里是她死去的地方，也是她重生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会做傻事，所以才不告诉你倪稚出事的消息，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余修印通知了倪稚的生母回来，她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你没必要就这么牺牲自己啊。” 站在若浣身后的苏林焦急地劝道。 若浣缓慢地转身，逆光下的她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清。她的声音没有责怪，倒像是在诉说心事。 “苏林，我把你当做信任的朋友，临走之前才会拜托你帮我留意倪稚的情况，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不通知我，你可知道，如果我错过了营救倪稚的机会，那我的生命真一无是处了。” 认识若浣那么久，倒是第一次听她像普通人一样絮絮叨叨。 苏林低头，苦涩地轻笑一声。 “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会像现在这样，我说过了，倪稚的性命自然会有人救，你不必牺牲自己。” 苏林试图用理智为若浣分析整个事件。 “倪小姐已经断气了，她不是普通僵尸，被下过诅咒的她的rou身会像普通人一样腐烂，等的时间长了，对她没有好处，谁也不能保证，其他人能成功在短时间里找到其他办法。” 若浣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我心意已决，苏林你没必要再劝我了。” “我没有办法，若……” “苏林……” 若浣打断苏林的话，往前，走到他身旁，轻声说。 “谢谢你，如果你如同我对你一样当我是好朋友，就不要阻止我，就像我当年没有阻止你一样。” 苏林一颤，若浣已从他身旁擦过，往楼上走去。 “对不起，对不起，若浣，是苏家害了你……” 苏林突然大声喊道，那响彻大厅的声音里夹杂着压抑已久的悲痛。 若浣停住了脚步，僵硬的背影在逐渐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很单薄。 “不关你的事，我们都太弱了，而黑暗太强了。那些事我不会去记住了，我只会记得，有一个人，纵然他的力量微弱，也曾经拼尽力帮过我。” 似是不忍，若浣说完最后一个字便疾步上楼了。 木宁霏再次敲响了房木，这次木门自动打开了。 木宁霏走在前面，若浣和简优跟在她身后。房里的窗帘遮挡得密不透风，整个房间一片昏暗。三人走到床边，床上平躺着已感觉不到气息的倪稚。余修印坐在床边的一张木椅上，双手紧紧包裹着倪稚的。 余修印松开了倪稚的手，把她的手放回身侧，从木椅上起来，退后一步，目光还在倪稚脸上，话却是对若浣说的。 “你可以开始了。” “好的。” 若浣没有多余的表情，走到刚刚余修印坐的木椅前，坐下。在三人的注视下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抬起白皙的手腕，眼皮也不眨一下，在手掌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留下来，一股血腥味在封闭的空间瞬间弥漫开来。若浣马上站起来，握拳，移到倪稚唇边。血滴在倪稚干裂的唇上，瞬间消失，渗进去了。 若浣保持着这个动作，却明显感觉到站在不远处的两人打开了猩红的眼睛。她的手动了一下。 “抱歉，毕家的血有点难以抗拒。” 木宁霏毫不避忌地说，下一秒恢复了深棕色的瞳孔。 毕竟她也是一只活了快上百年的僵尸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反观刚成为僵尸不久的简优，就没有这么乐观了。木宁霏斜睨了一眼捂着脸，呼吸有些絮乱的简优，开口。 “需要回避一下吗？” 简优先是怔住，然后抬起头，猩红却没有戾气的瞳孔盯着木宁霏，好一会儿，才说“谢谢。” 然而她并不打算离开。她只是像若浣那样从腰间掏出一支银制的匕首，往自己的掌心狠狠刺了一下。看到简优宁愿用自残的痛苦来减轻对血的渴望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倪稚，木宁霏有些无奈地把脸别过去。 真是固执的孩子。 余修印并没有过多在意她们的反应，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倪稚身上。 大约五分钟之后，若浣拿开了放在倪稚唇边的手，轻轻握了握，收回身侧。 一块白手帕从身后递过来，紧接着是余修印低沉的嗓音。 “止一下血。” “谢谢。” 其实没有用，但是接受也不妨。权当给需要的人一个心理安慰。 若浣接过手帕，随意包了一下手掌。然后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去拉倪稚的手，把她的手掌心与自己的掌心相碰。接着她闭上眼，嘴里开始念起了细碎的咒语。 以若浣和倪稚为中心的半径为一米的圆圈里泛起了闪动的蓝光。 若浣脸上始终是淡漠的疏离，看似空洞实则暗含着深沉的情感的眸光此时锁在倪稚的脸上。浮动的蓝光把她的身体映衬地虚幻，有种慢慢消散的错觉。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就像她这八年来一直努力隐藏的一样。 终于在十分钟之后，蓝光消散在两人身上。几乎同时，若浣倒在了床边。 余修印欲上前扶她，却在看到若浣的脸时止住了脚步。那是一张油尽灯枯的脸。 “我等不到倪小姐醒来了……” 若浣的脸贴着床沿，气若游丝地说着。 “帮我跟她说一声，谢谢。” 苏林气喘吁吁地推开了房门，目光落在床沿的人身上，可惜那人已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