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苦涩的回忆
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更别说找辆出租车了。 孟晓飞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也没电了，他只好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独自一人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想到今天在监控中看到的光，孟晓飞摸着脖子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这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由得你不去想。 走在寂静的街上，风吹的有些凉，也让陷入沉思中的孟晓飞内心凄冷起来，思绪慢慢地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在那时，孟晓飞还是一个生活在父母呵护下的幸福小孩子，从小他就喜欢打抱不平，小小年纪就一身正义感，对于那些欺负女生的熊孩子，孟晓飞从来是打心底里鄙夷的。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孟晓飞碰到了让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人，那个喜欢露着额头、不怎么攒刘海、人又瘦小的她。 这个深埋在孟晓飞内心最深处的女孩，名叫余佳欣。 余佳欣小时候因为总是露着一个大额头，身子又单薄，脑袋显得特别大，所以被起了个外号叫做“娃娃鱼”，经常被一群喜欢欺负女生的熊孩子用这个缘由来调笑她。 这种行为，就与孟晓飞内心的正义感格格不入了。 在一次，余佳欣在楼门口玩的时候被欺负了，一个人伤心的抹着眼泪，这一幕被孟晓飞看到，他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一拳打到了那个笑得最响的孩子脸上。 这样做的结果可想而知——他被一大群孩子围起来痛揍了一顿。 等这群熊孩子都散了，孟晓飞才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被扯破的衣服，查看了下自己的伤势，余佳欣揉着哭红的眼睛走了过来，嫩声嫩气地问道:“你衣服都被撕破了，回去你mama会不会打你啊？” 孩童时期的孟晓飞开朗地咧着嘴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回答:“我们是同学啊，那些坏蛋欺负你，我帮你也是应该的，被mama骂只是小事情。别哭了，那些坏蛋再欺负你，我也还会帮你的。” 听到这句话，余佳欣立即破涕为笑，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小孩子的情绪，有时候就是转变的这么快。但不同于一般的，此时在两人的心里，都悄悄埋下了一些奇特的东西。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孟晓飞和余佳欣从学校的小学部一起升入了初中部，从小学同学变为初中同学。 虽然还是在一个班，但在经历了母亲去世的那件意外后，孟晓飞的内心自闭了许多，甚至跟余佳欣都不怎么说话了，他的学习成绩原本非常好，到了初中之后却一路下滑。 余佳欣的成绩自然也很好，而且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看到整日有些萎靡不振的孟晓飞，余佳欣心里非常担心，却不知道如何开导他。 直到有一天，余佳欣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她径直走向孟晓飞的课桌，一句话没说就拉着他走出了教室，只剩下身后全班同学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他俩。 余佳欣也不听孟晓飞的疑问，沉默地拉着他在前面走着，一直走到了学校的cao场上。 这个文弱的女孩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拉着孟晓飞在cao场的跑道上快速奔跑起来。 一圈。 两圈。 三圈…… 无论孟晓飞怎么问，余佳欣都不回答，只是这么一圈圈地跑着。终于，当跑到第六圈的时候，孟晓飞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在地，连带着余佳欣也一起摔倒了，两个人的膝盖都磕破了。 孟晓飞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非常痛，流了好多血，但更痛的，是自己的心。 刚成为少年的孟晓飞痛苦地咧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此时的余佳欣虽然也很痛，但她却没有哭，而是拉着孟晓飞站了起来，推着他说:“跑，继续跑，把你心里的悲伤和不满都发泄出来！” 昏黄的夕阳下，一个大男孩就这么一边伤心地流着泪，一边快速向前奔跑着，在这条平凡的跑道上，洒下了好几条泪水铺成的路…… 回想到这里，孟晓飞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了翘，也许，这才能称为真正的“泪奔”吧。 从那一次之后，孟晓飞就渐渐地从母亲离去的悲伤里走了出来，学习成绩在余佳欣的帮助下也慢慢地提了上去，最后，他和余佳欣都如愿考入县里的重点高中。 进入高中后，孟晓飞虽然不跟余佳欣在一个班，但每天上学路上，孟晓飞都会经过余佳欣的教室，每次经过时，他都会特意看一眼余佳欣的位置，而余佳欣一般都是早早地到了学校，每次等孟晓飞看过去的时候，余佳欣都会心有灵犀地抬起头来，看着孟晓飞傻傻地微笑着。 这种笑，温暖而阳光，仿佛一股春风吹进了心底，每次看到余佳欣的笑脸，孟晓飞都觉得，即使高中如此繁重的学业，也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然而，日子不会永远这么平静地过下去。 转眼又过去了一年，时间悄无声息地到了高二，某一天的早晨，孟晓飞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并经过余佳欣教室的门口，他习惯性地往里看了一下，却发现余佳欣的座位上是空的。 看到都是比自己早到的余佳欣竟然不在，孟晓飞心里怀着疑惑和不安，继续往前走去。 走到中间楼梯口的时候，孟晓飞发现了余佳欣的身影，但她现在显然是遇到了麻烦。 有两个流里流气地男生拦在余佳欣面前，而她的眼眶显得红红的，似乎快要哭出来，显而易见，余佳欣被这两个混蛋欺负了。 这两个男生孟晓飞是知道的，他们是这座重点高中里少有的混世魔王，看到余佳欣委屈的脸，孟晓飞当即就爆发了，抡起书包猛的砸在其中一人的后脑勺上，另一个刚反映过来，立即被孟晓飞一记老拳打在鼻梁上，打了一个七荤八素，随后他拉起余佳欣的手转身就跑。 一路跑到校园外，余佳欣气喘吁吁地拉住孟晓飞道:“实在是跑不动了，你也真是的，就不怕他们报复吗？” 孟晓飞不以为然，开玩笑似得说道:“怕啊，但看到我们娃娃鱼同志被欺负，还能不出手吗？再说我出手快，他们不一定能看清我的样子。” 其实孟晓飞也是自我心理安慰，那么近的距离，况且有两个人，怎么会看不清楚？为了不在余佳欣面前露怯，孟晓飞自然要找找借口。 孟晓飞看到余佳欣眼睛还是红的，就问道:“那俩混蛋为什么欺负你了？” 余佳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委屈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们了，走在路上就被拦住了，拉着我问东问西，不让我回教室去，我真的好害怕……” 看着余佳欣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望从孟晓飞心底油然而生，他紧紧地把余佳欣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的，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依偎在孟晓飞怀中的余佳欣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把头埋得更深…… 自那天以后，余佳欣就经常在上学路上跟孟晓飞走在一起，聊一些有趣的话题，孟晓飞自然也乐得与她多说话，而且孟晓飞发现，余佳欣看他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两人的关系进步很快，经常在一起吃饭，或者在紧凑的课余时间一起散散步、聊聊天，他们不懂这算不算恋爱，之前也从未经历过，但是彼此之间都喜欢一起多说话，一起去散步，甚至什么都不做仅仅就待在一起，他们喜欢彼此在身边的感觉，每当不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互相想念。 也许最纯朴最真心的感情也莫过于此吧。 时间过得很快，在这快乐的时光里又过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他们两个没有因此而荒废了学业，而是互相鼓舞，相互帮助，在学习方面共同进步。 孟晓飞跟余佳欣约定好，以后要一起考上同一所重点大学，最后让学习生涯能完美地画上一个句号。 甚至孟晓飞还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话:“大学毕业之后，我娶你。” 听到这句话，余佳欣红着眼眶用力点了点头。 但生活就喜欢跟你开玩笑，命运总是事与愿违。 进入高三之后，余佳欣跟孟晓飞在一起时总是想说些什么，但好似又不好开口，问她有什么心事她也不说。 后来，余佳欣渐渐开始有些疏远孟晓飞，还故意躲着他，这让孟晓飞心中有些焦急，却始终不得其因。 直到有一天，余佳欣没来学校，问她班里的同学才知道，余佳欣转学去美国了。 这对孟晓飞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余佳欣为什么要转学呢？之前说好要考进同一所大学，毕业后也要厮守终生，现在什么都没告诉自己，余佳欣就这么一个人转到了美国？ 这让孟晓飞心中怅然若失，一直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直到一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余佳欣的父亲打来的，他告诉孟晓飞:余佳欣得了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