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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1.十八年的期限

    1461.十八年的期限

    那天在停在岳州江面上的那艘拖轮的船舱里,田大没有和以往那样很爽快的哈哈大笑,也没有像大哥大一样开口骂人,更没有和以往那样为了表现亲昵而打我一巴掌或者踢我一脚。他仅仅只是掏出一支烟,让我用打火机给他点燃以后,才慢慢说道:我现在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继续留在我身边,你能忘了维维吗?

    我的头一下就大了,我这才明白了田大这个决定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我不能!当然不能!那个***、羞答答的维族女孩、那个漂亮的武陵一中的校花、那个好看的恍如天仙的漂亮女生就是我的至爱!虽然所有一切都是那个教长的千金自觉自愿的,可是她把自己最珍贵的第一次给了我,把自己的爱情也给了我,而且发誓这辈子都给我一个人,那么炙热、那么纯洁、那么不顾一切、那么真心实意的爱就是要我去死我也绝对不能放弃!

    看看,肯定是不能吧?可是你考虑过教长和他们的家人的感受吗?考虑过南维女人绝不嫁给异族男人的那个规定吗?考虑过维族人谈恋爱和结婚生子之间完全是两回事吗?田大又接着抛出了一枚钻地*:我再问你,你能忘记女老板吗?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这才发现田大的心目里其实还是有着极其阴暗的一面。

    我不能!当然不会!那个丰腴的女子的确是一个天生的**,而那个人人**欲滴的大美人突然有机会和我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而且无怨无悔、欢天喜地的,我能对她说不吗?我能放弃吗?肯定不能!一个郑河最好看的女人、一个经历了很多、寻觅了很久、最后声称找到了自己所爱的归属的女子我没有权利放弃!不管她是一个**的女老板也好,还是一个脉脉含情的春水玉壶也罢,她都是属于我的!

    瞧瞧,同样也是不行吧?可是你考虑过五叔那个老巫师不过就是用那个女人给你一个诱饵,让你服服帖帖的听他使唤吗?你考虑过那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能确定能驾驭她吗?田大抽了一口烟,最后又抛出了一颗*:我还是问你,你能离开花姑吗?

    我的耳边一阵轰鸣,这才是田大要把我赶走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我不能!当然不能!我知道当我和水溪第一美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故事就开始了;我知道那本《唐诗三百首》就是一个媒介,把我和那个清高独傲、目中无人、蛮横无理、泼辣英气的女老师从此联系在一起!那些填鸭式的学习方式是一种契机,那个与大鼻孔名存实亡的婚姻是一种解*,而那种师生恋给了我们多大的**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更重要的是,田大提醒了我,我才发现我居然对那个****、**翘翘的花姑爱得那么深!

    我知道你的回答还是不愿意,可是你没有考虑到她是我唯一的meimei,我得为她的将来负责;你也没有考虑到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你们现在的这种师生恋你认为可能吗?田大说的很诚恳:她和维维、女老板一样,难道不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吗?

    我努力了很久,才没有让那句原来田哥想的只是自己的未来的话*唇而出。

    我真的有些心灰意冷,我真的没有想到大名鼎鼎、叱咤风云的沅江老大还有我所不知道、也不敢相信的阴暗一面,我真的不敢相信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名声和一些想入非非的地位居然想把我赶得远远的,更不敢相信,如果没有了我在田大的左右鞍前马后、摇旗呐喊,他不过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而且我敢相信,田西兰再也不会听他的,翦南维也肯定是,从一开始就很有个性的马君如更会瞧不起他,他只适应马石的那个胖胖的孙**。

    我知道了。因为知道田大决心已定,自己这一次非走不可,我的心里反而有些镇定下来:我现在终于知道田哥刚才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机扔到水里去了。

    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是田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我说对不起。他从枕头下掏出一个装得鼓鼓囊囊、揉得皱巴巴的信封塞进了我的那个大大的行囊:这里有五千元钱,拿着它省一点用,还是可以抵挡一阵子的。再说你现在不再是小叫化,会的各种手艺很多,随便走到哪里找点事做还是很容易的。好好努力一下,也许就会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的。

    田哥你是我师傅,我当然会听你的。现在听你的,将来也还是会听你的;我是你的小跟班,沅江老大的话我不会反对的,也是会坚决不折不扣的执行的。虽然心乱如麻,我还是假装轻松:沅江纵横东西,湘江横贯南北,以后我就以岳州为基地,沿着湘江发展……

    不行,岳州是我下船的地方,你得跟着这条船回你们湖北去。田大说的声音不大,可就像是一拳头击碎了我的最后一点幻想:那里才是你的家!

    我真的没有想到田大会这样无情,更没有想到田大连我在几百公里以外也不放心,那是一种**的打击,我就因为那种打击呆如木鸡,就眼睁睁地望着船舱外不远处那在水上漂着的岳州码头、江堤和建筑物发愣,就望着那一片金晃晃的水面上突突的开过来一艘小机动船,一个男人在大声地喊着:沅江老大是在这艘船上吗?

    田大回答了一声,很快的从*上坐了起来:好了,到了分别的时候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像男子汉似的潇洒的告别?不过,拥抱一下还是可以的嘛。

    田哥,我有最后一个要求。将田大的那个**的*脯贴在自己的*前,我感觉到他的肌rou已经没有五年前那样结实,就有了些留恋;和田大最后一次近距离的面对面,我看见了他头上的发丝也有了几根白发,就有了些心酸,就接着说了下去:我以后会尽量做好的,无论到哪里都会记得田哥的教诲,站着做人、绝不趴下!可是如果我在外面实在坚持不下去、也无法立足,或者有了些成果、有了些金钱,我还是应该可以回来的吧?

    回来做什么?不见面对大家不是更好一些吗?有必要弄得彼此都有些尴尬吗?田哥站起来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船舱,沿着甲板走向那艘靠在船舷上正在随波起伏的小船:生死由命,富贵由人,你本来就是一个天赋不错、意志不错、性格也不错的年轻人,当然得去寻找自己的路,回来做什么?

    田哥,求求你。我心如刀绞,看着分别的时候就在眼前,根本顾不得什么,就扑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了: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总有一天是要回来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期限?

    嫩伢子,男子汉大丈夫,干什么这么婆婆mama的?不过就是放手让你去外面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用得着这样悲悲切切的吗?就像是生离死别似的。田大**手*了**的头,叹了一口气:天涯何处无芳草,到了外面,才会知道世界很精彩,才会知道沅江不过就是一条小水沟。再说只要都活着,还怕没有见面的机会吗?

    我把额头重重地磕在了甲板上:在你离开以前,田哥应该给我一个期限?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田大不说话,也不回答。他已经翻过了拖轮的船舷,**栏杆就稳稳地站在了那艘接他离开的机动小船的船舱里了。哪怕就是在夏日炎热的太阳的直*下,沅江老大的脸色依然显得有些冷漠和生硬,这和我所熟悉的田大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又看了我一眼,默默地把嘴唇上的烟头吐掉了,看着那浑浊的江水把那个**的过滤嘴一下子吞没了还是不说话。

    我就把自己的额头在甲板上碰得咚咚直响。

    田大说话的声音不大:你现在十八岁,那就再过十八年见面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过十八年?

    十八年有问题吗?田大的声音大了一些:在这个期间内,不管好坏都不要和我们联系,也不要打听我们的消息,更不要踏进这个省份一步。过了十八年,到那个时候事是人非,到那个时候也人间沧桑,到那个时候彼此都把一切都整理好了,那个时候难道不好吗?

    我被这个漫长的期限所击倒、所打晕了,就感觉到天塌了、地陷了、船沉了、自己都不存在了。在我原来的侥幸心中,学徒三年就已经很长了,大不了就是和我到湖南来的同等长度的六年时间,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田大会说出十八年那么**的时间段,那明明就是拒绝和我重新相见,也不给我任何试图回来寻找自己的爱恨情仇的机会。

    我心乱如麻,万念俱灰,就久久的把自己的额头贴在那被夏日的阳光**的甲板上。等我抬起头,还想做最后的争取的时候,那艘小艇已经发动起来,在江面上划了一个半圆,向远远的地方驶去。江风把田大的衣襟强劲的鼓成了一面帆,他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被这个意料不到的分别所摄住,被这样从未想到过的强行被驱逐所吓倒,为自己不可知的未来所心慌意乱,为那三个真心实意等着我回去和她们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的女子肝肠寸断。十八年以后会是个什么样谁能说清楚、谁能看明白?十八年以后我会在哪里、干什么?谁也不知道;十八年以后的教长、朱爹爹和马法师会还记得我这个当年嘻皮笑脸的嫩伢子吗?那三个已经为人妇、为*的女子还记得我们当年的那份真挚的情分吗?武陵、枫树、水溪、郑河、安乡,还会记得当年的那个沅江小*和王小六吗?

    想到这里,我浑身哆嗦、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