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分局小警_第七十四章 权力的笼子
从监狱出来后，简勇变得沉默寡言。人，消极了很多。 知恩当图报，在局里领导指引下他找到了救命恩人老马。却得知，真正的救命恩人还不是他，恩人在金陵钟楼分局。 老马把这个案子的侦破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简勇，最后谦虚地说，“这个功劳，我是运气，你是命好，你的命则是被金陵侦查员们捡回来的，尤其是一个小神探……” 于是，简勇跟着老马到了金陵。尽管，重获自由的次日，潞州市公安局就发文恢复了他的工资及福利待遇，但简勇现在还没去上班，很迷惘，不知道还要不要做警察。 唯一庆幸的是，组织上对造成这个重大冤案的专案组进行审查，当时专案组的那两个领导已经被拘留审查。 戚队和鱼头对这种警察做法也只能黯然，劝慰简勇地话亦无从说起。这种事情也不是唯一的。 “这两年，在监狱里，我见到穿警服的人就很害怕，前两天发了警服我也不想穿。”简勇最后痛苦地回忆。 说起来的确很难相信，这是什么折磨，让一个从警多年、曾以自己的职业为荣的警察口中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鱼头和苏怡、若兰聊起这个不能公开的案子，感叹说：“警察这个职业，其实并不像少年时代想象的那样单纯美好。的确，这是一个承担正义使命的职业，但也是一个被高度赋予权力的职业，但动用权力的高度诱惑，可以在顷刻间让正义摇身为邪恶。” 很显然，简勇就是权力邪恶化的受害人，他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警察邪恶的受害者也可能是警察自身。 权力一旦失去了笼子的约束，就会成为恶魔的化身。 苏怡叹道，“所以，我们的执法理念要发生根本变化，严禁刑讯逼供，树立疑罪从无的现代刑事诉讼理念。以前是可抓可不抓的一定抓，可判可不判的一定判，现在则应该相反，这样冤案就会少得多……” 青年报最近有个报道，也是很离奇，倒霉的也是两个警察。河北省邯郸公安局两名刑警侦办一宗诈骗案，结果嫌犯被异地政法部门释放，而作为办案人的他们反而失去了自由锒铛入狱。在异地一审判决之前，他们已经被关了两年零五个月。 让邯郸公安局刑警中队中队长刘延和刑警孙盟失去自由的，是他们三年前侦办的一宗诈骗案。 2002年4月，嫌犯孙某某经人介绍认识了邯郸的一名赵姓商人，他向其谎称自己曾是黑龙江省公安厅三处处长、国家安全部远东情报站站长，为厅局级干部，谎称能运作购买海南海钢集团全部贫矿石项目。实际上，这个孙某某只是一个疗养院的保安。 赵姓商人在其诱骗下同意投资该项目，2002年5月，孙某某向该商人索要购买项目的前期运作费，赵于当月向孙某某转款150万元。 两个月后，事情起了波澜：这个贫矿石项目被另外一家公司“捷足先登”。也就是说，购买所有的贫矿石已不可能。孙某某则谎称，如不继续给资金，项目肯定跑不成，之前投入的资金也收不回。 孙某某陆续向赵姓商人索要了526万元，赵姓商人后来听说孙某某是个骗子。于是向邯郸公安局报案，称其涉嫌诈骗其六百多万元。 数额巨大，邯郸县公安局决定立案侦查，并追捕孙某某。5天后，孙某某人归案。 如果邯郸县公安局继续侦办，孙某某案或将被移送审查起诉。 然而，河北省委政法委一封协调、督办通知，让这起诈骗案迅速脱离邯郸政法系统的管辖。通知称，孙某某案由宣化区法院、检察院管辖。两天后宣化干警来到邯郸移交，当晚，宣化干警在邯郸就把孙杜某某放了，办了取保候审手续。 接下来更戏剧的是，两名办案刑警被调查，调查他们的正是接手诈骗案的张家口政法系统。结果，刘延、孙盟涉嫌滥用职权罪、挪用公款罪被抓走。 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清楚了，原来是孙某某托人找到了北省政法委书记，如今刚落马的庄越，答应救出后送一百万元给他。 青年报记者注意到，刘延被认定滥用职权罪，与犯罪嫌疑人孙某某口供有关。按照张家口警方的说法，在孙某某被抓期间，刘延两人多次对其暗示、威胁，约定孙某某送两百万给刘疏通。实际上，证明刘延暗示、威胁孙某某及插手经济纠纷的证据，“仅有孙某某的口供，而孙属于诈骗案嫌疑人，与办案人刘延是对立关系，且是孤证”。 然而，就因为有了一个省里领导的干预，一个事实清清楚楚的案子从白变黑，犯罪嫌疑人变成了无辜分子，而抓捕警察则变成了犯罪分子。 要不是这个领导因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被中纪委拿下，这两个警察还得继续在牢里老老实实地呆着。 法大还是权大，在某些地方答案是明显的。 外省的事情鱼头也管不到，民间冤屈的事情也多的是。 但杀警抢枪这个案子没有在自己手里漏掉，总算对得起自己的警徽，而且整个案子也是极富戏剧性和传奇色彩。 这个案子里，被害人是警察，冤案的制造者是警察，受害者还是警察，真凶还是警察出身。 合上这个案子卷宗，鱼头在自己笔记上如此记载：侦破，要相信直觉，可有时运气真的很重要！ 好像也不是很妥，又加了一点：不要误入寻找动机的歧路，并不是每个案子都有动机，最难侦破的恰恰是没有动机的意外案子！ *************************** 大部分公安民警的生活，其实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也没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有的只是一份对警察职业的热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默默奉献，付之青春，为城市平安流尽最后一滴血，用平凡的人生铸就不平凡的事业。 指导员还在医院躺着，他的办公桌暂时空缺，大家经过桌子旁边心里不免难受，每次不管是谁有事想调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牛哥，而牛哥即使再忙再累，总是笑呵呵的说“好、好。”之后，也不会让调班的人还班。 戚队长经常说，有牛哥在，他就放心。 牛哥是他最好的后勤保障和支援。牛哥爱人对他的身体很不放心，劝他少干多休息，他满口答应。可是，第二天早上，他又在八点前上班了。 牛哥生活一直很简单，一边吃药、一边工作，一杯水、几瓶药，维持着他身体的正常运转。和牛哥接触的熟人都说，牛哥和蔼可亲，有一种良师益友的亲切感和亲人般的温暖。 一开始，大家但担心不知道牛哥还能不能回来上班。 周局评价说：虽然牛指导从未说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类的话语，但是他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时刻在践行一个人民警察“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铮铮誓言。 好消息是，很幸运，牛哥这次手术很成功，这两周恢复也不错，再过两周就可以出院了。后面一边上班一边做后续治疗。 队友们很明白，不让牛哥来警队上班，不用肿瘤细胞扩散，他在家就能活活闷死…… 周局宣布了两条铁律：第一、刑警队必须对牛指导进行严格的时间管理，准点上班准点下班，绝不允许让牛指导加班加点，这个由全队人员和姜大爷监督执行；第二、牛指导不许外出参与具体案件侦破和嫌疑人员审讯，只能参与案情讨论，做些后勤和思想政治工作，一切以休养身体为主要目标。 病后第一天上班，牛嫂亲自陪着牛哥过来，一则感谢局里的关心，特别是鱼头这小伙子的及时送医；另一则也叮嘱队里监督他，不要让他用脑过度或者体力活动过多…… 这个大家自然也明白，牛哥身子虚弱，绝对经不起高强度工作折腾了。 牛嫂私下里还找了鱼头，对鱼头表示万分的感谢，也希望今后鱼头继续照顾好牛哥。 牛嫂现在啥也不想了，只要牛哥活着就好，之前还盼着牛哥升官发财，现在全然没有什么想法了，人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