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被迫害妄想症
漫天的雨水拍打在脸上，顺着发丝滴落。苏琦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没有回头，心中却有一道强烈的声音在呐喊。 她走了很远，叶羽寒仍旧没有追上来，苏琦小心地回头，可在她的背后，哪有什么人影？ 她并不知道，刚才叶羽寒是陪着宇绫香的，他们也没带伞。叶羽寒让宇绫香在学校里等，而他出来买伞。店里就剩一把雨伞了，他从店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苏琦，便不由自主地向她走来。 …… 苏琦失落了很久，并非她想矫情，而是希望羽寒能够早点想起一切，只要能够刺激他的记忆，她做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她收拾好情绪，反正已经淋湿了，她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于是翻身蹬上自行车，快速地掠过街头。 一到家，便拿着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泡了个热水澡，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是来不及吃饭的，因为一会儿还要赶到九哥的寿司店里帮工。 幸好家里还有一些干货，苏琦吃了几块铜锣烧，喝了杯牛奶。她看了看墙上悬挂的时钟，时间快来不及了，拿了把伞，穿着雨衣，急匆匆地闯进了大雨中。 等她到了九哥店里的时候，离她上班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九哥诧异地看了苏琦一眼，当看到她那两腮微红，娇喘细细的模样，便知道苏琦是赶过来的。 他说：“下着雨，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的。” “不。”苏琦放好雨伞，脱下雨衣，认真地说：“九哥，在日本工作讲究的就是信用，对于这点，我是坚决遵从的。” 九哥笑了笑：“小琦，你要是这样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出人头地的。” 对于九哥的评价，苏琦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求出人头地，功成名就对我真的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那你这辈子求什么？”九哥来了兴趣，接着问。 苏琦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拐着弯和九哥谈交易：“九哥，我要说了，你也得把昨天没说完的故事告诉我，我真的特想知道你和嫂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 苏琦冲着九哥挤了挤眼睛，九哥哑然，笑骂着说：“行！不过你可不能唬我。” “我唬你又没好处，肯定讲真话，放心吧，我苏琦从不信口开河。”苏琦扬起俏脸，眉宇间满是英气。 苏琦见九哥不说话，便当他默许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认真说：“我这辈子只求幸福安稳，有一个爱自己的人，一个幸福的家庭，还有平凡而不失温馨的生活，虽然平淡无奇，可拥有这些，我此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的话让九哥怔了怔，当初他会招苏琦来店里帮忙，就是因为她实在和自己的妻子很像。 类似的话，他曾经也在樱子那里听过。 “小琦，虽然我不太懂女人，但是我尊重你们的意愿。”九哥认真地看着苏琦，眉眼中满是真诚。 苏琦忍不住“噗嗤”一笑，白了九哥一眼：“九哥，这话你应该对嫂子说。” 她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九哥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苏琦不知道九哥为什么会这样子，难道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很久以后，苏琦才知道，九哥口中的樱子，他真正爱的那个人，早已经逝世了。而那个偶尔会来店里的女人，并不是樱子，而是九哥的第二个老婆。 九哥告诉苏琦，在樱子临终的时候，樱子担心九哥以后没人照顾，生活会过得不好，又担心他不肯再娶，于是早早地找了一个在她死后，能替她照顾九哥的女人。 苏琦听完这一切的原委后，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一个女人到底是多么爱一个男人，才会为他做这么多？ 甚至于在自己死后，还安排好了一切？她对九哥的爱，太深，太沉，在这样的爱情面前，苏琦觉得自己真的很渺小。 至少，她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九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嫂子当初招聘店员的时候，会提那三个奇怪的要求？”苏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出口。 九哥陷入了回忆之中。这个问题他曾经也问过樱子，而樱子的解释，他至今仍旧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樱子笑着跟他说：“第一点，要找一个不喜欢寿司的人当员工，目的就是让他来这里工作后，会改变初衷，喜欢上寿司。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只有真正尝试了的人才会知道；第二点，要有一技之长，除了做寿司。这一点是因为我想要找一个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至于为什么，就要先说说第三点了。” “第三，我要求未婚男性。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这个人做出来的寿司让我满意，而且尊重我的意愿，我就嫁给他。” 九哥还记得当初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样，的确，这种事在他看来，真的很荒唐。 而樱子就是这么一个随性的人，就像她在店里留下来的漫画一样，看不出名家的风格，有的只是樱子个人的想法，她的漫画，只属于她一个人，那是承载她灵魂的容器，别人无法仿制。 “然后呢，你就真的学做寿司啦？”苏琦用手支着下巴，忽然觉得这个故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就是没有达到她预期的设想。 “为什么不呢？”九哥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琦，“当时的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樱子就像是点亮我黑暗世界的一盏明灯，我有什么理由不做寿司？” 说着，九哥一边做寿司一边说：“小琦，如果你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 九哥的话让苏琦的思绪骤然飘浮，仿若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她，同样是这般走投无路，而就在她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叶羽寒出现了。 虽然英雄救美的故事很老套，但是哪个女生心中，不希望有一个这样的人呢？ 况且，那一段日子里，是叶羽寒教会她怎么样抬起头做人，怎么样做一个有尊严的人，苏琦还记得以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现在的她，真的很感谢当年的那一段时光。 亦或许是这样吧，所以她心里才那么放不下叶羽寒，她想和他一起白头，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没有放弃这样的念想。 “好了，故事说完了，可以开工了吧？”九哥看了眼天气，对苏琦说：“今天应该没什么客人，我正好有时间教你做寿司。” 苏琦：“……” 实在没办法了，她向九哥坦白：“九哥，其实我不是表面看来这么没用的，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 “嘁，当小学老师最没前途了，九哥这是在拯救你，你不要不知趣。”九哥听到苏琦说自己是一名小学老师时，一脸的嫌弃。 苏琦竟然无言以对。 小学老师的确没钱途，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向钱看，向厚赚，这是一名小学人民教师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过闲着无事，她学学如何做寿司也不错。至少，以后她可以做给羽寒吃。 还有颜妍、天鸣…… 想到这里，苏琦忽然有了动力。 其实做寿司并不麻烦，但讲究的就是一个“巧”字。苏琦自认为还是挺心灵手巧的，但是真的做起来，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笨手笨脚。 九哥不停地絮叨着。 “饭弄太多了。” “注意营养均衡搭配。” “你这样会毁了我这家店的招牌的。” “出去不要跟别人说你是跟我学的手艺。” “……” 在无限被嫌弃的情况下，苏琦终于会了一点点，至少做出来的寿司像模像样了。九哥勉强地点头：“只能算入门，你还要多加努力才行。” 苏琦：“……” 她才学了多久，九哥的要求实在太高了，她办不到哇！ 不过苏琦没忘给某男带寿司，她第一次做寿司，小白鼠应该由他来当。 里见本一在校医室里闲得无聊，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回家，但是避免老爷子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而雷霆大怒，他还是在校医室这里老实地呆着吧。 可是一个人真的很无聊，那个猪头保镖真的跟猪差不多，里见本一看到他就心烦，于是就让他走了。 然后……保镖真的说走就走，丝毫都不拖沓的！ 里见本一：“……” 他只是随口一说，这么当真干嘛？ 保镖走了，谁给他端茶递水？还有，宵夜怎么办？ 里见本一认为老爷子真的十分有必要给他换个人当保镖了。 而就在他无聊得要爆炸的时候，校医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里见本一很警惕，问：“是谁？” “是我！”苏琦没好气地嗔了一句，“你疑神疑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毛线，我这么纯洁善良，会做什么亏心事？”里见本一争辩。 “……”这人的脸呢？ “那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喽？”苏琦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 里见本一懒得搭理她，不过苏琦手上提着的便当盒倒是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还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