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相大白（3）
离雪离道：“你飞鸽传书将张铁夫妇两个骗来，又写了一封恐吓信将张百顺也支了出去，好暗中实施你的计划。”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张碎纸片往桌子上一放，“可惜叫我给捡到了。” 何子来看也不看，继续说道：“那婆子见我跑了，怕东窗事发，于是连夜搬去了柳城，几年来不敢回来。等我十年后回来之时，镇上便没有几个人能认出我了。我来到这里做伙计，为的就是取得你的信任，好叫我知道对狗男女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骗了你这老狗的信任，将什么也和我说了，与那稳婆说的一模一样！老狗，我恨不得立时将你碎尸万段！可是我忍住了，在没有找出那对贼夫妻之前，暂且留着你的狗命！” 张百顺面无表情地听着，不置可否。 何子来又道：“你们经过那次之后，起了内讧，狗男女去了枉死城，你便安安分分地留在这里，虽并无见面，却还是有联络。于是我便借着你的名义给他们飞鸽传书，叫他们速来商量一件大事，为了叫他们确信，还故意加了蝴蝶的图案。可你们三个不能见面，一旦说开了就会知道有人做了手脚，于是我也给你写了一封信，说那狗男女知道你独吞财宝，要来找你的晦气，把你唬得失了神，急匆匆地出门避祸去了。我杀了那狗男女，取走了那封假信，便急匆匆地去找你，只可惜，你到底是条老狗，起了疑心，没按着商量好的待在密道里，反而乔装回了店里来了。” 离雪离接着说道：“你找不到张百顺，心里有些慌了，可是你性子沉稳，静下心来思索之后，便开始怀疑那崔老汉的身份。而我守在一旁，你不好试探，便故技重施，在我的面里下了香料。当然，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要害我。蚕宝吃了那面之后，你便暂时又按兵不动了。” 张百顺“哼”了一声，转身对杨天佑道：“大人，这两个人诬陷在下，说得有鼻子有眼，但仅凭一处纹身，在下实在不服，请大人明鉴。” 杨天佑难为道：“说了半天，确实没有人证物证，小丫头，你可叫我难办了。” 离雪离来到杨天佑身旁，忽然神秘道：“大人，你想不想知道洪大人是怎么死的？” 张百顺神情一紧，喝道：“胡言乱语的小鬼，找死！”说着便要上前。 鹿鸣往前一拦，他虽没有张百顺高大，但昂首挺胸，气势滚滚，凛冽的目光竟唬得张百顺不敢上前。 杨天佑瞪着张百顺，喝道：“放肆！” 张百顺低着头，说道：“小的一时情急，大人勿怪。” 杨天佑对离雪离道：“你不说我也早就想问了，这个事情与洪大人何干？” 离雪离道：“既然洪大人命丧此地，那他必然和二十年前的旧案有关，大人，还记得那接生的婆子么？听厨子大叔说，他有个侄子便在这店里当伙计......” 杨天佑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你是说，洪大人便是那个伙计！” 离雪离斩钉截铁道：“正是！你问我怎么知道，大人想想，但凡有人被害，凶手留下了这么明显的证据，直指二十年前的一桩大案，洪大人却只字不提。他留着杀人凶器不拿，却将能够暴露死者身份的两把宝剑拿去，难道不奇怪么？我和小鹿子去查看二十年前的卷宗，却离奇不见了，种种事迹都将洪大人与那旧案联系在了一起。直到那婆子被杀，我叫师哥去家里打探了一件事，果不出我所料，她儿子说，正是一个官差模样的人去家里叫稳婆来这里的。” 杨天佑问道：“洪大人叫那婆子来，为了什么？” 离雪离道：“那日洪大人见了匕首上的字迹，如何不惊！他如今官运亨通，若被挖出来二十年前的事情，这官不仅没得做，连人头恐怕也保不住了。他先将所有可能的物证搜集起来，连那卷宗也拿去了，我想着，何子来没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头先就怀疑他定然在店里实施报复，只是日子太久，他已经认不出来了，所以他派人去叫了他姑姑过来，指认谁是何子来。” 又道：“那婆子一进来，便看到了何子来将豆汁撒在了张百顺身上，可真是一石二鸟，那婆子不仅认出了何子来，连张百顺也认了出来，便急匆匆地回去，将事情全说给了洪大人。洪大人叫那婆子再回来，免得叫他俩起了疑心，可惜那婆子年纪大了，连番奔走，又受了惊吓，竟然一命呜呼了！” 杨天佑道：“正因为如此，洪大人才被害了？” 离雪离道：“大人说对了一半，正因为如此，洪大人害人不成反被害了。” 杨天佑道：“此话怎讲？” 离雪离道：“如果我没猜错，洪大人的如意算盘是，先按兵不动，等到天一黑，从那密道上得后院，他参与了杀害何镇江的案子，那密道自然一清二楚，将张百顺杀了之后，便将所有罪名栽赃在何子来身上，这么一来，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他洪大人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啦。可惜这算盘没打好，他杀人不成，反被这张百顺杀了！” 张百顺喝道：“简直一派胡言！” 离雪离道：“是不是一派胡言，一会就能知道！” 杨天佑道：“你有办法！” 离雪离道：“洪大人被杀之后，我暗暗思索着三个案件，忽然发现一个怪事，那对夫妇死的时候，都是刀插在胸口上，并且滴血未流，再看看洪大人，到处是血。我就在想，凶手为什么改变手法了，还是他不得已一定要这样做呢？” 田翼恺说道：“凶手受伤了！” 离雪离点头道：“田哥哥果然聪明，一点就透！但你也只说对了一半，凶手受伤不假，可这手法也恰恰说明了杀害张铁夫妇和杀害洪大人的并不是一个人！本来洪大人死了之后，我一度认为我想错了，那时何子来正和我师哥出门在外，怎么能杀得了人？可想通了这件事，我便释然了，整个客栈，能够杀死洪大人的，也只有你了。”说着来到张百顺身旁，笑道：“张掌柜，你敢不敢叫咱们验验伤？” 杨天佑喝道：“来人.......” 还未说完，只听张百顺低声道：“不用查了，我认栽了！不错，洪彦宏是我杀的，他想杀我灭口，可没那么容易！何镇江和张美娥也是我们几个合谋杀的，张李氏说他俩身上有张臧宝图是要献给富贵城的，因此我们便动了贪念......” 何子来骂道：“狗贼，还我爹爹mama命来！” 张百顺脸色铁青，任由何子来破口大骂。 离雪离来到何子来身旁，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你杀了张铁，知道一定会有人受到连累，所以杀害张李氏的时候，便苦心设了一个死局出来，目的便是不牵连无辜之人。这么一个心地善良，明白事理的人，怎么会被仇恨蒙蔽了心，做出这等傻事来？当真可惜了！你爹爹mama在天上看了，一定也会很伤心的。”何子来登时放声痛苦，闻者无不动容。 鹿鸣见那何子来面带悲戚之色，不由得触景伤情，心道：“mama不叫我记恨旁人，为得便是不像这何子来一样，倒头来伤心欲绝。爹爹mama，鸣儿一定快快乐乐的，不叫仇恨蒙蔽了心。” 杨天佑喝道：“给我拿下啦！” 衙役上前将何子来与张百顺带下，一件悬案尘埃落地。 黄林连忙恭喜道：“恭喜大人破了此案，当属头功。” 离雪离冷笑道：“不忙着庆贺，黄庄主似乎忘了一件要紧的事情。” 黄林道：“何事？” 离雪离道：“还有一个冤魂等着咱们去伸冤呢。”话音刚一落地，只见鹿鸣抽身而上，一把抢过黄林的木拐杖，猛得往地上一敲，应声而断，哗啦啦地掉了一片，正是失窃的金叶子。 虎吟“啊”的一声，转身欲跑，鹿鸣飞身扑上，一拳打在虎吟的后背之上，劲力透骨，虎吟扑倒在地上，便站不起来了。 田翼恺赞道：“什么也瞒不过妹子的眼睛！” 离雪离道：“还是田哥哥提醒了我，你那日去木匠那里打听了什么，说来听听？” 田翼恺道：“你们到来前后，黄庄主的木拐杖所发出的声音有所不同，于是我一时好奇，便去请教了木匠一些问题，看看实心的木拐和空心的所发出的声音有何不同。” 黄林脸色渐渐变了，没有了之前的傲慢。 离雪离说道：“你们三个强盗，偷了我的金叶子，却被何子来这么一闹，滞留在了这里。那金叶子一日带在身上，便一日危险，于是你们便杀了青牛，将他丢下了悬崖。不仅如此，你还怕我坏了你的好事，竟然趁着我不备，将我打下了悬崖，幸好田哥哥及时相救，此刻我怕早就死了。只可惜，你们千算万算，却没料到悬崖下面竟突出了一块，不仅救了我们一命，连青牛的尸身也找到了。刚才我说的密道和那张纸片也是在那里发现的，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啦！” 黄林一屁股坐在地上，额上豆大的汗珠顺脸直流，一张脸半点血色也没了。 杨天佑大喝道：“原来偷金之人是你，来人，给我拿下了！”衙役一拥而上，将黄林和虎吟绑了个结结实实。 杨天佑哈哈大笑，对离雪离道：“多亏了姑娘，这个案子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离雪离道：“杀人者必要偿命，只是那何子来也是苦命之人，望大人能够从轻发落，小女感激不尽。” 杨天佑道：“我会如实禀报，姑娘放心。”说着一挥手，带着人出了客栈，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那何子来虽然杀人逞凶，但所杀之人亦是十恶不赦的恶徒，只是在天网恢恢，王法之下不容徇私，亦不知之后如何，叫人不禁唏嘘。 那厨子叹口气道：“那孩子也是可怜人，想不到，好好的活计，好好的掌柜，一个是凶手，一个是匪徒，老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也算说到点子上了。”说着摇着头进了灶房。 离雪离将散落在地上的金叶子捡起来，对阿猫道：“阿猫，这几****带着蚕宝也是辛苦，这一片给你啦。” 阿猫只觉喜从天降，一把接住，对蚕宝道：“蚕宝，跟着老大，给你买好吃的。”蚕宝兴奋着说：“烩面！烩面！” 那绣娘笑着起身，对离雪离道：“此间的事情也了了，meimei今后有何打算？” 离雪离道：“什么打算？” 绣娘不语，只向鹿鸣和田翼恺看了看，意思不言而喻，连鹿鸣都看了出来，走过来说道：“小雪是我的师妹......” 话还未说完，忽得胸口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透过身体，印在衣衫之上，冒着黑烟。鹿鸣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扭过头去一看，只见田翼恺满脸诡笑，打出的右掌正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