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三个难题（2）
鹿鸣与大圣姑交过手，知道她武艺稀松平常，只是身手颇为敏捷，于是先自出手，当真是快若闪电。 大圣姑只觉眼前数不清的拳影，拳拳都混合着刚猛的气劲，却是只微微一笑，不躲不闪地站在那里。 只听得数十下闷响，鹿鸣拳拳到rou打在大圣姑身上，心道：“哎呦，她知道躲不过去，莫不成是想我手下留情？糟糕，下手太重了！”随即减少拳力，却依旧快如鬼魅，叫她避无可避，直望着她出口认输。可是又数十下之后，鹿鸣才发觉不对劲了。 大圣姑脸上似笑非笑，拳头打在她身上，既无伤痕，也无痛苦之色，更不见她被冲劲逼得后退，可却丝毫感应不到对方内劲护身的反震之力，当真是越往后来，越是心惊rou跳。 场上虽是两人对擂，不见招式比拼，亦无内力对撼，只见一个拼命打，一个随意挨，打的满脸通红，挨的却休闲自得，简直怪异至极。离雪离看在眼里，说道：“鸣哥哥，你过来一下。” 鹿鸣收住拳，见大圣姑丝毫无损，虽然自己力道已减到最轻，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心中又惊又奇，转身向离雪离走过去。 离雪离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这大圣姑古古怪怪，摆明了不怕你的强攻，白白的费了力气。” 鹿鸣小声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离雪离道：“方才你攻击之时，我在一旁暗暗观察她，她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默念着什么，我怀疑是她施展的什么古怪法术。鸣哥哥，你集中一点，朝她那大嘴上攻击，或许会有些破绽。” 鹿鸣道：“果有此事我竟疏忽了。”离雪离小声道：“你全神贯注防她回击，自然没我这旁观者看得仔细。鸣哥哥，完事小心，尽力而为便行，千万别伤了自己，我......”说着眼圈一红，便要落下泪来。 鹿鸣心中一软，正要出言安慰，只听大圣姑道：“小两口商量完对策了么？我可没功夫陪你们在这里瞎耗。” 鹿鸣起身走过去，扎起马步，双拳紧握，大声道：“你可要当心，我来了！”身子横在半空，双臂直伸，直窜了出去。他将内力凝于双拳，连护身气劲也撤去了，黄色气息内敛于拳头之上，闪闪发光，竟发出嗡嗡之身，威力非同小可。他和离雪离的生死全在这一击之上，是以虽是打赌比拼，实则已经赔上了身家性命，万分大意不得，也顾不得大圣姑是否守得住，只是呼啸而去。 大圣姑依旧站在原地，反倒将嘴唇往前撅出去几分，离雪离一见之下已知不妙，带要提醒，已然不及，只见拳唇碰触的那一刻，鹿鸣一声大叫，身子顿时横飞了出去，全力的一击不仅无功而返，天空中血点四溅，显然是受了反震之伤。 鹿鸣人在半空，离雪离又惊又怒，想要出手接住，才发现她全身无力，连起身也是不能，情急之下，大叫道：“虎魄，快接住鸣哥哥。” 几乎是同时，虎魄上窜出去，将鹿鸣接住，然后稳稳地落了下来。鹿鸣伏在虎魄背上不住地咳血，将洁白的虎骨染得血迹斑斑。 “快叫我看看！”离雪离知他受伤不轻，急得差点晕了过去。虎魄急匆匆地过来，离雪离待要伸手，忽然想起鹿鸣此刻无虎甲在身，自己满手都是剧毒，触碰不得，当即手中祭起微弱的红光，如同萤火，飘落在鹿鸣身上，鹿鸣脸如死灰，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吐血也止住了。 离雪离大哭道：“鸣哥哥，你怎么啦？”鹿鸣耷拉着眼睛，气若游丝，却依旧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我......不碍事......你别......气急......免得毒性......”接着张了几下嘴，却发不出声来，长出了一口气，双目又闭起来，显是精疲力尽，伤重不支。 离雪离轻咬着嘴唇，眼泪潸然而下，只见她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接着身上泛出淡蓝色的光华，周围雾气蒙蒙，转眼间，几条透明的小鱼自那雾中探出了脑袋，接着游荡了出来。 这便是离雪离的鱼群治疗异术，虽然没有异术之名，却是极其罕见的高级治愈术。鱼群源自离雪离自身，每条小鱼都具有极强的修复能力，当日曾将鹿鸣被西星撤断的手臂也恢复如初，叫金盆子爱不释手。你看那红芒术已然光到伤除，出类拔萃，却不过是在北星的指导之下，将鱼群治疗之效剥离出来一部分，能力尚不及鱼群的十分之一。鱼群治疗之后便返回体内，化作精怪之气，也正是如此，离雪离才着了卫巫的道，将一条被他施了蛊毒的小鱼吸收回体内，这才中毒。 离雪离被蛊毒折磨，毫无还手的余地，并非她治愈术不能解毒，而是卫巫是施毒的高手，不仅可以施毒于人，竟也可以感染异术，若非如此，以离雪离的强大的异术保护能力，不能轻易便中毒，即便中毒上身，也觉不至于如此严重。 这中间还有一件要紧之事，那便是离雪离自被黑气感染之后，手臂便留下一块黑斑。那黑斑不大，平日里也毫无感觉，是以离雪离也倒未放在心上。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每每施展鱼群异术，手臂便隐隐作痛，不仅吃力，而且效果大不如前，她也是暗自担心，却也无计可施，所以每有战况，倒是红芒术比鱼群之术用得更勤了些。 此时她状态大不如前，但眼见鹿鸣奄奄一息，红芒术收效甚微，只得拼劲全力，将异术施展开来，比起往日的数百条小鱼，小几条小鱼显得孤零零地，甚不起眼，但一炷香之后，鹿鸣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眼睛也再次睁了起来。 大圣姑在一旁瞅着，脸上表情古怪，还不时与二圣姑、三圣姑眼神交换，面上虽微微吃惊，但却并未十分意外，待离雪离收起鱼群，鹿鸣缓缓坐起身来，才冷冷道：“你全力一击几乎送了性命，再比下去也是没有无趣，这就走吧。” 鹿鸣得鱼群之助，才稍稍恢复了些气力，见离雪离捂着胸口，甚是辛苦，急声道：“小雪，快叫我看看！”他中气不足，声音虽然不高，但语气中饱含关切情意，任谁也听的出来。 离雪离将手抬起，强忍着嘴中的血腥之气，低声道：“鸣哥哥，将耳朵凑过来。” 声音如同蚊声，鹿鸣没有听清楚，只得俯身过去，问道：“你说什么？”离雪离将嘴往前凑了凑，嘴唇微微动了几下，鹿鸣点点头，肃然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全力一搏了，小雪，你可要撑住。” 离雪离不答，双臂往前一松，周围有又出现的几条小鱼，绕着鹿鸣游动不止，只是片刻一下，小鱼砰砰的尽数炸开，离雪离扬天而倒，已然昏了过去。 鹿鸣眼角强忍着泪水，双拳握得骨骼乱响，大喝一声：“怕怕拳法第三怕‘惊弓之鸟’！”顿时唤作一股黄色的旋风，卷起的碎石木屑、矮从杂草，直冲向大圣姑。气波波及过来，二圣姑和三圣菇微微皱眉，皆向后退了数步。 大圣姑面不改色，依旧平淡如水，说道：“故技重施，却也难伤我分毫！”说着将嘴往前凑过去，显然是叫鹿鸣再吃反震之苦。 哪知道鹿鸣拳头离大圣姑只是半寸之时，忽然戛然而止。大圣姑一怔，就见到鹿鸣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还未及反应，只见鹿鸣手臂一收一打，一只由气息组成的金黄色大鸟呼啸而出。两人近在咫尺，大圣姑纵有通天之能亦不能躲开，只见她满脸的笑容僵在那里，如同冻结了一般，随即满脸痛苦，眉头紧锁，似是受了重伤，向后连退数步，一丝赤红的鲜血自她那大嘴中渗出。 鹿鸣一击得手，却不追击，转过身去朝离雪离狂奔而去。离雪离此时人事不醒，只有微弱的气息，鹿鸣心中一凉，吓得浑身发软。 “不用担心，她只是耗力多度，却不是毒发的症状。你将内力输入她体内，便即刻醒了。”大圣姑声音沙哑，随即吐了一口浓痰，里面红丝斑斑，显然也是受了内伤。 鹿鸣道：“多谢前辈指点。”随即将真气隔空送入离雪离体内，一股暖流入体，一会功夫，离雪离嘤咛一声，醒转了过来。 “小meimei眼睛毒辣，真的是叫我刮目相看了。”大圣姑阴阳怪气道。离雪离听她说话的口气，再看看各人脸色，知道大圣姑吃了大亏，说道：“我也是猜测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倒叫鸣哥哥破了你的异术。” 大圣姑脸色寒光一闪，阴声道：“你怎么看出来的？”离雪离道：“还记得咱们一照面的时候，鸣哥哥误会你又骗了我们，便朝你打了三记拳芒么？那拳芒只是将真气灌注在拳头上，再将其打出，形成气芒，可以远距离伤人，虽算不得法术，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处。我还记得，你当即闪身躲了过去。” 大圣姑怒声道：“是又如何？”离雪离咳凑了两声，缓声道：“鸣哥哥滔天的攻击你不躲闪，全力的一击你反倒主动迎上去，这般大气十足的气势，怎么会怕这区区三道气芒，真叫我想不通了。” 大圣姑冷笑道：“看来你不仅想通了，还交给了这臭小子。” “正是。如此看来，圣姑们真乃是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此等惊天骇世的异术若放在斗魄大会之上，莫说我等这些不入流的小精怪，只怕连火武星君也要侧目了。”离雪离一面说着，一面观察大圣姑的脸色，见她面带愠色，就怕因为鹿鸣的关系恼羞成怒，因此言谈之中带着几分恭敬与恭维，刻意说些好话讨巧。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大圣姑脸色稍缓，说道：“小丫头嘴上抹了蜜啦，我可不吃这一套。”嘴上虽如此说，脸上却带着喜色。 离雪离又道：“我可不是胡乱瞎说。大圣姑的异术正是免疫一切物攻之击，但凡武术攻击，兵刃砍打，就算你是巨灵神下凡，怕也难伤到分毫，既然连神仙也要挠头，岂不是惊天骇世？” 大圣姑呵呵笑道：“好了，小meimei，莫要在讨好我了，我愿赌服输，不气恼了。我自这异术冷热两个极端，不惧怕任何武术，确实是世间少有，但弱点也是一样，受不得半点法术的攻击，若不是你受伤打不出红芒，只怕早就出手了，是不是？” 鹿鸣此时才恍然大悟，接口道：“怪不得你叫我不可真拳实脚击打，只将‘惊弓之鸟’打出体外即刻，我这招式也是四怕中唯一可以换成法术的，原来就在这里了。” 大圣姑眼睛一翻，道：“臭小子，很得意么？若不是这女娃娃告诉你，你也胜不得我。” 以鹿鸣的性子，心中当然不服气，但如今有求于人，也只得忍住，说道：“前辈说的正是。”但语气禁不住还是有些生硬。 大圣姑道：“怎么，不服气么？”离雪离忙道：“圣姑的手段，我们斗服气的紧。第三件事情，还请圣姑示下。” 大圣姑哼了一声，道：“那我便来说第三件事。”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在鹿鸣和离雪离脸上来回扫去。 鹿鸣和离雪离一听她要说第三件事情，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心中砰砰乱跳。若第一件是文斗，第二件是武斗，那第三件事又是什么？前两件已经将两人逼得的死去活来，精疲力尽，若再来一场比试，莫说离雪离，就连鹿鸣只怕也会支持不住。 大圣姑看连两人一脸的肃穆，咳凑了一声，忽然笑道：“干什么便这么严肃？还是放轻松些，叫你们见一个老朋友。”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哪里来的老朋友，均想，难不成是田翼恺他们也来了？正想着，大圣姑将手一探，顿时出现了一个物什，两人一见，异口同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