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十年恩怨
人群渐渐地散了，星空和蛮牛也被随后赶到的战天和卫巫带走了，两人都是一言不发，神情不冷不热，显然对蛮牛和星空的战败并未放在心上。 鹿鸣和离雪离直到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离场。自从颜玉蟾告诫金盆子之后，他对鹿鸣和离雪离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约束了，毕竟尚不放心，这叫北星跟着。他素知北星和二人交情不浅，又同为精怪，鹿鸣亦不好说些什么。 北星见金盆子走后，对鹿鸣道：“你二人有什么话说，亦或有什么事做，尽管去吧。我自来了之后还未曾逛过，闹市里走一遭再回去，你二人别太晚了回去，免得雷我挨骂。” 鹿鸣一笑，道：“你且去吧。”北星转身走开了去，只留下鹿鸣和离雪离。两人默默走了一会，走到一处花圃之处，离雪离道：“闷不吭声地走路，当心无趣的很。”鹿鸣笑道：“我给你变个戏法如何？”离雪离笑道：“好啊，且叫我开开眼界。” 鹿鸣将双手摊开，对离雪离道：“你看我手里，可是两手空空不是？”离雪离点头嗯了一声，鹿鸣又道：“那你看好了，别眨眼，来了。”他双手在空中胡乱一挥，右手一张一合之间已经多了一枝花朵，红彤彤地娇艳欲滴。 离雪离瞅了瞅鹿鸣身后的花圃，与鹿鸣手中的花儿一般的模样，虽是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却也煞是好看，心中不自禁地一阵蜜意涌来，将花儿接过来，甜滋滋道：“鸣哥哥戏法变得好，花儿更好。” 鹿鸣嘿嘿一笑，道：“你早瞧出门道来了，可说些好话逗我开心。”离雪离轻轻嗅了一下，只觉得芳香无比，笑着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逗我开心，我自也要投桃报李。” 两人齐声笑了起来，方才沉闷的气氛顿时消散。正在此时，鹿鸣忽然看到了前方一个人影，低声道：“是她！” 离雪离转身看去，只见木斯郎走在前面，看上去行色匆匆，只是不见了哈哈王子和吴庄主。 鹿鸣道：“咱们瞧瞧去。”离雪离点点头，两人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大路上行人不少，木斯郎又急着赶路，竟未察觉到两人。 三人一前一后出了城门，一路向北而去。木斯郎走的是官道，路上车流不息，鹿鸣和离雪离有马车掩护着，却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着。 又行了数里，天色渐黑，木斯郎忽然转进一条小道，直往密林中走去。走行了一盏茶的功夫，林道渐宽，远远地看到一行人走在前面。木斯郎一看见，当即向前追去，鹿鸣和离雪离亦施展轻功跟在后面。 那行人不过十数人，中间两个轿辇，八个轿夫再加四个精壮的男子。木斯郎几个起落便纵到了前面，众人都是脸色大变，轿夫们驻足不敢向前，脸上显出惊恐之色，倒是那四个精壮的汉子颇为震惊，一怔之下便跃到了轿前，齐齐向木斯郎怒目而视。 木斯郎整了整略显凌乱的发髻，柔声笑道：“张大人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山路也得坐着轿辇，可真怕累坏了这两条腿。” 四名大汉一听她出言挑衅，一面喝骂着，一面纷纷掏出兵器出来，若非鹿鸣和离雪离知道木斯郎的手段，这般娇滴滴的女子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地壮汉，说不得还要为她捏着一把汗哩。 后面的轿辇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只是响了一下便又不见了动静，显然是被人用手捂住了嘴。接着前面的轿辇里传来一个男子的惊恐的声音：“你......你终究还是追过来了......” 木斯郎却不答话，目光飘落在后面的轿辇上，眼中柔情无限，喃喃道：“若我和他不是命运捉弄......多好听，孩儿的啼哭声也是好听的。”那男子一听她说话，顿时紧张起来，喝道：“你待怎地？”接着后面的轿辇里也断断续续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木斯郎道：“张首山，后面的可是你的夫人和孩儿？既然你拆散了别人的好事，倒叫我看看你现在过得是如何逍遥快活，说不得我瞧在孩儿的面上，尚且留你个全尸。” 她话音一落，众人都是一惊，鹿鸣和离雪离就躲在不远处的树丛之中，一听木斯郎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均想着，果然是寻仇来了。 轿子缓缓地落了下来，前面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衣着华贵，却是大腹便便，走起路来甚是笨重，他一头冷汗，脸色惨白，双腿只是哆嗦着走了几步便驻足不前，眼中满是惊慌。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子，亦是穿戴不凡，眼圈红红地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小儿，她一下来便躲在了那中年男子的身后，蜷缩着的身子瑟瑟发抖。 张首山身子微侧，挡在了那女子跟前，虽是一个轻微的举动，却叫木斯郎看在了眼里，赞许道：“你虽良心坏透了，但对家人尚且有情有义，只是不知你担心自己的孩儿多些，还是担心那女子多些呢？” 张首山道：“木斯郎？果然好名字。可惜我一时大意，竟没能认出你来。”木斯郎道：“你不是大意，只是没想到我还活着，是不是？十年了，我一刻也不敢忘记你的脸。”她语气依旧轻柔，但却难掩眼中的杀气。 张首山大叫道：“木斯郎，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找的不该是我，而是火武星君！” 木斯郎面容一改往日的温柔，气道：“事到如今，你总算是露出了本来面目，只可惜当年我和南哥轻信了你，我......”说着竟然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 那四个壮汉一看这副光景，其中一个道：“张大人，和这刁妇废什么话！”说完低喝一声，道：“兄弟们，上！” 四个人齐齐向木斯郎冲过去，手中的刀剑劈头盖脸地朝木斯郎砍去。 剑光剑影之间看到了是木斯郎那轻柔温柔的神情，周身，只是淡淡的黑气环绕着，刀剑砍在上面，顿时被黑气所缠绕。黑气具有极强的腐蚀性，竟将那刀剑腐蚀得只剩一个细细的铁丝，而且向上蔓延看去。 四人大惊失色，齐齐撤了手中的兵器。木斯郎浅笑道：“这便对了。”瞬间打出四掌，那四个汉子措不及防之下各中一掌，登时被震飞了出去。 木斯郎缓声道：“我来找张首山，其他不相干的我不想伤害，你们是他临时找来对付我的，既然打不过，那就速速退去吧。”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说话，站起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本就吓得心惊胆战的轿夫更是一窝蜂般的逃命去了，只留下张首山和他的妻子怔怔地留在原地，显是吓傻了眼。 木斯郎向前走了几步，对张首山道：“张大人，你怎么了？”张首山回过神来，猛得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起头来：“木姑娘，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们，我......我再也不敢了......”他身后的女子也跟着跪在地上，痛苦起来。 木斯郎道：“你既然知道错了，那要如何？”张首山哀求道：“我什么也不要了，只求你饶了咱们一家三口的性命。木姑娘，我这孩儿刚满一岁，你大慈大悲之心，怎舍得就......”说到这里竟失声痛苦起来。 木斯郎蹙眉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个什么？我几时说过要杀了这孩儿？”张首山夫妇一听她松了口，齐声道：“求女侠饶命，饶命！” 木斯郎叹口气道：“你现在说这些话来，却也是晚了。”将手一甩激起一阵劲风，风起处将那女子连同怀抱的婴儿一起吹了出去，劲风猛起缓收，两个并未狠狠地摔下来，却是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 有是一阵风刮来，来到却是满脸怒容的木斯郎，她虽是满脸怒容，但显然也是很少才有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的奇怪。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张首山，身子微微发抖，呼吸也渐渐地浓重起来。 张首山生死攸关，只得拼命求饶，连哭带喊地嗓子也快喊哑了。那女子抱着孩子，哭着叫道：“女侠，我相公是做了错事，那日里他见到了你之后便什么也和我说了，他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大人大量，我夫妇给你做牛做马了。”说着又跪在地上，将孩子放在一旁，不住地磕头，那孩子没了手捂着嘴，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木斯郎摇摇头道：“我恨极了他，不能饶了他去。好meimei，你放心，我只为这姓张的而来，至于你和孩子，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说完举掌便朝张首山拍去，张首山“啊”的一声，当即吓昏了过去。 木斯郎再欲补上一掌，却听那女子说道：“孩子，你爹爹叫人害死了，娘亲此生不能独活，这荒山野岭，我也不能将你交给仇人，那么你便跟着爹爹娘亲去吧，黄泉路上咱们一家三口也有个相伴的。”说着便将手捂住了小孩的面上，哭声顿时变成了呜呜之声，显然是想要杀了那小孩。 木斯郎听那女子说话，在回头看去，见她正要捂死那小孩，当即变色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