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到咕噜村（二）
李宅成走到屋子外面，看到丸叔和张小丸正将车上的东西往车对面的房子里搬。那栋房子应该是丸叔的没错了，在来的路上丸叔就说过他和张小丸是邻居。 李宅成扫视了下广场，广场周围的房子房顶都是黑色的瓦片。墙面灰白都有些斑驳，门窗边框都喷了朱红色的漆，有些开始蓬松脱落。 他看到广场中间矗立着一尊黑白略微风化的石雕，给人一种古韵和厚重感。 李宅成朝三轮车走去，经过两个屋子间的狭窄过道。他向过道看了下，发现过道也是青石板铺成的，延伸到屋后，尽头是菜地。 丸叔见李宅成过来，放下抱着的东西，说道：“宅成啊，不好意思啊，把你颠晕了。” 李宅成道：“没事没事。” 丸叔又说：“你还是回去再休息会吧，这车上的东西有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李宅成摆摆手。 这时，张小丸从屋里走出来，李宅成仔细打量他，结果张小丸扭过头来拿眼睛瞪他。 丸叔立即喊道“小丸子！” 李宅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猜丸叔多半是看过“樱桃小丸子”这部动画的。 张小丸听到丸叔的喊声，本要去看丸叔，但却听见李宅成的笑声，立即止住了正扭动的脖子，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李宅成一眼。 张小丸鼻腔里“哼”了一下。 丸叔又喊了声：“小丸！” 张小丸“哼哼”了下，扭过头不再看李宅成，朝三轮车走去。 李宅成摸了摸后脑勺，心里想着这才见面多长时间，咋就把房东给得罪了。 这时传来丸叔的声音“宅成——”。 李宅成看向丸叔，丸叔笑道：“宅成啊，你别介意啊，小丸就这脾性，你别看他面冷，心里热乎着呢！” “没事，我看得出来。”李宅成不再说话，过去搬东西。 几人很快将东西收拾妥当，丸叔推着车，从自家瓦房左侧过道走去。 丸叔将车推到瓦房屋后，那里有个门正对着过道，丸叔打开门将三轮车推进去。 这时候，太阳已半个身子下了山，红色的晚霞映照半边天。 丸叔找来帕子，三人擦了擦汗，然后让张小丸回去把火升起，准备做饭。 丸叔问李宅成是不是饿极了，又说马上就开饭，让他别急，先等等。 李宅成也不好意思回房里坐着等，他随张小丸穿过客厅和后屋一个露天的小院子来到厨房想帮下忙。 他们洗了米，用电饭煲将米饭蒸上，然后将木柴放进灶里升起火，将铁锅装了大锅水放在灶上烤。 过了约5分钟，丸叔也来了，手上拎了很多青菜，还提着一整只剥了皮的羊腿。 李宅成曾经见过的那只狗也跟了来，他仔细看了看它，印象是个头小和丑。 丸叔看见李宅成在，叫李宅成别忙活，去休息等着，李宅成执意要帮忙，于是丸叔也不再多说。丸叔将东西放下，又出去了，说是去拿点酒来，他开的小商店里就有。 张小丸从厨房侧面储物间里拿出些土豆，李宅成帮着洗土豆和青菜，张小丸忙着剔、切羊腿rou。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互相说过话。 李宅成有些尴尬，他还真有些在这村里多住些时日的打算，但房主人这么不待见他，他连今天都住不安生了，怎可能开口说长住。 李宅成又想到张小丸给他配的床上用品都是新的，他觉得张小丸其实应该挺热心的，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 李宅成准备一会吃饭的时候找个时机问问张小丸，当然他也没打算白住，即使人家愿意让他白住，他也没那个脸皮住下去。 一段时间后，丸叔拎着一大瓶白酒（用1升矿泉水瓶装的那种）和一大袋瓜子花生走过来了。 三人一起做饭，炖了一大锅羊rou汤，那香味把早已饥肠辘辘的李宅成刺激得口水直往嘴里面涌，他好几次转过头去擦嘴边的唾沫。 很快，菜和汤都摆上了餐桌，一大锅羊rou汤和几个素菜，还有瓜子花生。三人围着餐桌就座，每人一副碗筷和一个2两酒杯。 坐上后，丸叔给三人都满上酒，笑呵呵道别客气。李宅成早已按耐不住，但仍忍着那种迫切伸出了筷子，只是速度确实比平时快了许多。 李宅成夹了一块羊rou尽量慢慢地放进嘴里，但仍给烫得直哈气。旁边丸叔和张小丸不紧不慢地夹着菜。 一会儿后，三人一起举杯喝酒。李宅成抿着酒品了下，他猜测这酒有40多度，分不清酱香清香，只觉得口感还可以。他以前应酬的时候也经常喝白酒，很多好酒都喝过，但他始终不善此道。 丸叔说道：“小丸子……” 张小丸打断他的话，道：“丸叔，不要叫我小丸子！” 李宅成看向张小丸，发现他从脸红到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别的原因。张小丸之前一直闷不吭声，这会儿倒说话了，他的声音有点低沉沙哑。 丸叔话被打断，愣了下，又听了张小丸的话，“呵呵”笑了起来，又叫了张小丸的名字，没再叫“小丸子”。 丸叔说道：“小丸，平时我俩在一块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不吭声，今天是怎么了？不会认生了吧？” 张小丸不吭声。 丸叔无奈，转过头来对李宅成说道：“小丸就这样，不要见怪，他其实是很热心的，你们两个年龄相近，应该能谈得来。” “没事，丸叔，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能够互相了解的。” 李宅成想起了要长住和付房租的打算，但现在这情况，他无法说出口，有些窘迫。 丸叔见他窘迫，拉着张小丸又举杯敬他，笑着对他说：“你能来这儿我们非常高兴，我们两个人很久没这样开心了，你不要见外，反正你也要找个地方长住，不如就住这算了。” 李宅成听了，心里感动，但他不想白住，就提出一个月租金一千。李宅成提出这价都让他有些心疼，但是丸叔的热情让他无法说出更低的价钱。 丸叔正要说话，却被张小丸打断，张小丸突然出声道：“一月五百，包吃住，没酒rou，想吃好的，多掏钱！” 李宅成和丸叔同时大笑。 三人又喝酒吃菜，李宅成感觉和丸叔、张小丸的距离拉近了，话也多了起来，张小丸偶尔也插上一句话。 三人杯觥交错，不亦乐乎。 李宅成又续了半杯酒，张小丸喝完那一杯2两酒后似乎晕了，脸红彤彤的，没有再喝。 丸叔也不强劝，他拿来饮料给他们，自顾自地继续喝。 李宅成微醺地看了看丸叔和张小丸，又突然看到张小丸脚边趴着的狗，狗面前放着个白色瓷盘子，盘子上放着羊腿骨，狗正欢快地啃着。 李宅成夹了块羊rou扔过去逗它，狗吃了羊rou却不看他，他觉得无趣，但又不甘心。 李宅成发现张小丸隔一会儿就夹块好rou喂狗，于是他问张小丸这狗叫什么，张小丸就说叫黑仔。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到后面李宅成也没再喝酒。本来喝得有些醉的感觉也慢慢淡去了，到最后饭吃下地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任何头晕的感觉了。倒是丸叔拿来的大瓶可乐都见底了。 三人将碗筷收拾起来，擦了桌子，煮了很多热水，除了洗碗之外，也用来洗澡。 碗筷、桌椅都收拾好后，丸叔让李宅成先洗澡。李宅成回到房间打开灯光从旅行包里拿出毛巾、干净内衣内裤和沐浴露、洗发水又来到厨房。丸叔给了他一个大铁盆和一个小脸盆，这让习惯了太阳能热水器和电热水器的李宅成有些不习惯。 李宅成在厨房前边，露天小院子里的井边，冲了热水澡。顿时觉得清爽多了，但立刻又开始觉得冷，于是他赶紧穿上衣服并收拾东西。 李宅成回到房间，看了下时间，已经9点多了。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好，带上房门，坐在椅子上。 李宅成又仔细的看了看房间，就这样坐着，却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兴奋和清爽慢慢淡去，过去的痛苦以及对今后的不安慢慢浮上他的心头，侵蚀他的内心。 他想起了他曾给父母打的电话、写的信，心中又涌起愧疚，各种痛苦、责备开始交互切割着他，越割越深，让他无法自拔。 他使劲摆摆了头，起身猛地跳了几下，想摆脱这种情绪。他想了想他将获得的自由，他想了想他将卸掉的压力，他想了想他将摆脱的环境，他想了想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和理想。他是下定了决心的，下定了决心就该坚持，就该勇往直前。 李宅成慢慢走到了床边，抱起被芯，仰着头抱紧了，仔细嗅着里面散发的阳光和新棉的味道，他似乎闻到了整个大自然。 于是，他开始整理床铺，仔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