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迷障
黑雾渐渐卷动，变得越发浓郁，如大型漩涡般，向中心聚集着。这一幕和李宅成曾在咕噜村南面丘陵上，所看到过的景象是那么相似。黑暗能量集聚的中心会出现有意识的形体，具有莫大的威能，曾经导致了在咕噜村里的同伴马驹儿的疯癫和秦宝的死而复活。 现在眼前看到的比之在咕噜村南面丘陵上遇到的相差无几，即便李宅成和那时已不可同日而语，却依旧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 李宅成左脚向前斜跨了一步，腰身下沉，他要做好面临一切的准备，以迎接未知恐怖的来临。 “呵呵——呵呵——”黑暗中心发出了恐怖张扬的笑声，李宅成不等黑暗成形便全力发出了一记“灵拳”，将他体内的“气”凝聚在拳头上击出，形成一个极速向前的外放光团，飞向笑声传来之地。 光团突入黑暗中爆发出一阵耀眼光芒，浓如稠汁的黑暗如同湖面被扔入了一块大的石头，突然翻滚起大量浪花，但又如被拉伸到极限的橡皮筋猛地缩回一般，浪花扩散不过两米直径，便猛然回缩，黑暗恢复如初。 雾气如同被大型的吸尘器一般被迅速地吸入黑暗漩涡中心，周围又不断冒出进行补充。 黑暗漩涡中心在被李宅成攻击后，发出了愤怒的怒吼，漩涡旋转得越发快了，某种怪物似乎正急着从黑暗中心处挣脱出来，一举格杀李宅成等人。 李宅成急忙左右开弓，不断击出“灵拳”，一个个光团被轰入黑暗中，黑暗漩涡中心的愤怒吼声愈发响亮了起来，如雷电轰鸣，又如鬼哭狼嚎般。 “砰！砰！砰！”郑干事也开始开枪射击，珍贵的噬灵弹被连续射入黑雾中，黑雾聚集体被击打得不断泛起小型涟漪。 “飞飞！”一声少女轻叱在李宅成背后响起，一个发着耀眼黄色光芒的小动物从李宅成身体右侧飞过，带着电磁膨胀的声音，划着弧线，撞入了黑暗。然后猛地爆发，激发出四射的闪电，刺破了黑暗，又“倏”的一下飞回。 李宅成、郑干事、叶玲全力输出，后面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全上尉等人也没闲着。从李宅成叫喊声发出来的时候开始，陆续有小动物比如老鼠、狸猫之类的以及飞虫等不断地快速靠近过来袭击他们，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全上尉四人枪械、装甲特效全开，奋力反击。 李宅成不敢留有余力，此时不用全力，难道要等黑色怪物成形之后再拼命？ 李宅成毫不顾忌“气”的消耗，尽力倾泻，希望能打散黑暗能量的聚集。 但一分钟后，他便开始感觉到有些力竭，“气”有些接不上了，强行使用开始感觉大脑尖锐的疼痛。他的超能力爆发次数毕竟是有限的，一分钟数十次的倾泻已基本耗空了他的能量储藏，但眼前的黑暗虽然被轰出了一个大洞，却在快速地恢复。 他身旁不远的郑干事早半分钟便停止了射击。 李宅成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去看了看郑干事，又看了看叶玲。 他背后的叶玲倒还精神，隔几秒便会放出小飞鼠“飞飞”，但在李宅成已攻击无力的情况下，她发挥的作用也有限。 看着眼前景色重新恢复黑暗，黑色漩涡状雾气重新开始呼啸，而且显然以更快更猛烈地态势向中心聚集，并重新发出恐怖的笑声，李宅成也感到了无可奈何。 “撤退吧，我的‘气’已经耗空了，先暂时退回，找地方躲藏一下吧。”李宅成说道，表情颇有些落寞。 郑干事赞同了他的意见，说道：“我带来的噬灵弹也快耗空了，我想也只能这么做了。” “休——想——”突然一个震耳欲聋的，又如狂风呼号的声音从前方黑暗中心响起。 “休——想——”声音又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震旷野，却又带着混乱的拖音。 “快走！”李宅成喊道，转身拉起还在发愣的叶玲的胳膊，向后跑去，但没跑两步路，他就停下来了。跟着他一块儿停下来的还有郑干事和叶玲，因为眼前的路没有了。 黑色的浓雾如同黑色的城墙一般将他们围住了，前方离他们不远的全上尉几人正被不断靠近的雾墙逼得连续后退。 面对这种诡异的雾气和雾墙，没有人愿意轻易冲进去冒险。 黑雾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众人被逼得不断后退，以至于所有人都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众人离黑雾墙只有一米的距离了。 李宅成虽然尽快恢复着“气”，但显然黑暗里的怪物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众人脸色凝重，这是他们自进入黄梨乡灾区后，遇到的真正生死危机。 “菲若！”李宅成叫道，声音里有着一些气馁，又说道，“可能我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有到最后什么都不好说，宅成，不要轻易放弃！”郑干事鼓励道，让李宅成有些惭愧。 全上尉也开口说话道：“是啊，宅成，郑干事说得对，作为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生存和死亡不过是睁眼闭眼的事！”又对身边的士兵喊道：“是不是，兄弟们？！” “是！”那三名特种兵一起大喊。 李宅成心中热血沸腾。 是啊，活着不过睁眼闭眼而已，他感叹。 他曾经什么东西都放弃过。 他觉得，生命不仅仅只是房子、车子、票子和女子，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还有着更崇高、更伟大的东西。 他知道，但他不明白那具体是什么。 他追寻，因为他的内心从来没有停止过呐喊。 李宅成所有的努力或许只是为了一个解答——他的生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此时此刻，在这生死存亡之机，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活着和死亡不过睁眼闭眼而已。 李宅成看着周围仍在持续靠近的雾墙，念头突然变得豁达了。 活着只求心安而已！ 他扭头看了看身旁的郑菲若，看着她美丽的侧脸，他回忆着和郑菲若这一个多月以来，相处的种种。 他又转身看了看正全神戒备的全上尉和三名特种兵，看着他们刚毅的面庞，带给他的铁血的感觉。 他又看了看叶玲，看着叶玲那柔弱的身子，以及她肩膀上正瑟瑟发抖的小飞鼠“飞飞”。 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生命从来没有如此鲜活过。 他明悟了。 郑菲若！若有来世，希望再次遇到你。如果真有那时候，我一定放开所有的顾虑和自卑来追求你，不管成功与否都无憾，李宅成心道。 李宅成向前走去，毫不惧眼前的黑暗，沉声说道：“你们都跟在我身后，一会儿我全力向前冲，破开前面的黑暗！” 郑菲若立即在背后拉住他道：“宅成，你不要犯傻了，你再等等！”声音急促。 李宅成猛然向前大跨一步，挣脱了郑菲若的手，大吼道：“大家跟在我身后！”说完，就像前冲去。 “让我也和你一起！”全上尉吼声从李宅成背后传来，又喊着：“兄弟们，冲啊！” “冲啊！”三名特种兵大喊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夹杂着郑菲若焦急的埋怨声：“你们这群……”只是在男人们的喊声里面，显得那么纤细。 但不管怎样，李宅成却是听不到了，他已一头撞进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