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破而后立
一卷《战神图录》写得意气风发，畅快淋漓，看罢图卷的感慨和惊叹仍未散去，两人越想越兴奋。 薛楚涵沉吟道： “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轨道和痕迹，这便已经是最最精妙的自然规律，这大概就是前辈不写武功招数而是心法的原因。任何人为的招式都有破绽，高手过招比的只是谁先提前侦破了对方的招数谁人便占上风，而实际上，在我们四周放眼望去世间万物，包括日月西移，星辰闪烁，春期萌发，深秋落叶……处处都是招数，又处处都不着痕迹，流畅得让人无从抗拒。” 轻尘也若有所思道：“细想起来日常的每一桩事情都有其玄机所在，譬如风，充盈在四周rou眼不可察，伸手也不可捉摸，却能使物体按照自己的去势摇摆动荡，就如同与人过招，甚至不必冥思苦想对方下一步出怎样的招数，因为，我们本身就可cao控对方，对方的每一招和下着都被我们影响！” 轻尘愈说愈激动，本来还是探讨阶段，这般想着竟像是可以将每一样寻常事物的活动规律应用到武术上来，这样新奇的想法是以往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薛楚涵向来从容，这时也不例外。 他温和道：“比起风，我更偏好于水。抽刀断水，它从不因外物的阻隔而中断停滞，不论是把它灌注在荷塘里还是杯碗盆中，烹煮或是静置，其性质从未改变。海纳百川，宽阔无边，动静皆宜。若其平静时，可兼容万事万物，包容性极强；若待其肆虐，可卷席大地，倾覆一切。” 轻尘道：“你说的也有理。” 薛楚涵笑道：“这位前辈也说了，各花入各眼，不同的人看同一样事物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这全靠个人，不应事事求一个死板的结论。万千世界，值得学习的实在太多了，不如我们按照心中的领悟各自修炼，待武功有小成，再来切磋如何？” 轻尘闻言咯咯笑道：“我正有此意，子贤最懂我心思了。” 于是乎两人便留在这个山洞中再不继续走了，此处不分日夜，两人各自练功，乏了便歇息片刻，饿了便吃蛇rou，闲时交流一下新的武道体会，倒也是悠游自在。 在四处寻找爬行的蛇来充饥的同时，两人几乎是把这个不大的山洞每一个角落都走遍，除了他们来时通往那个犹如殿堂般巨大的岩洞的狭窄小道外，确实没有别的通向外界的路可走，怪不得那位老前辈被困在此处数十年。 他们见到这卷战神图录之后就像开发了一个新的武道天地，一头了扎进去，沉迷在各种对天道的考究并将其运用至武功的兴奋感当中。 练武需要凝神静气，心平气和，不应受到外在的干扰，两人都是练武的奇才，自然深知这点。 他们来日方长，在此时此刻却觉得慢慢消化这幅战神图录最为紧要，于是两人都有意无意地不在一处练功，以免男女独处间意乱情迷，若是心怀杂念影响了练功，甚至引发走火入魔倒是有些得不偿失。 时间在这个山洞里无法计量，充裕得即便是被浪费了也不会叫人可惜。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两人早已熟记了图录上的心法，这日两人兴致起来，都摩拳擦掌地要来较量一番。 轻尘笑道：“若是叫我发觉你有意让我，人家定不会轻饶了你！” 薛楚涵也不由得笑道：“小人怎敢，倒是要请女侠饶命才好。” 轻尘娇喝一声，抽出绯云剑遥指薛楚涵，绯云剑本是一柄软剑，剑身柔软恍如一条自由索动的银蛇。 只见其剑尖微微颤抖，却有旋风从中旋转而出，直攻薛楚涵面门。 薛楚涵只觉得那风势极大，若是定力稍弱也要被其向后抛跌开去，更别说要扬手反击了。 风力扬起衣衫和长发，狂风呼呼地盘旋在这个不大的岩洞中，更有甚者顺着一旁的万丈坑呼啸着灌入，发出隆隆的回响。 薛楚涵在飓风中夷然而笑，恍如一尊石像一般稳稳站立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轻尘见此，剑身上挑下切，划出一个奇怪的图案，左掌轰然击出。 那剑芒所化的图案一分为三，闪烁着凌烈的剑光指点薛楚涵三处要xue，似要一举将其制服。 薛楚涵遇此奇招只好收起轻慢的玩笑，拔剑去挡。 西夷剑在空中勾起剑花朵朵，恍如浪花一般将轻尘射来的剑光湮灭。 轻尘脸上仍有笑意，绯云剑摇曳而起，像是要随剑而舞似的，若轻若重地带起轻拂如微风的劲气拂向薛楚涵。 对于薛楚涵这力度犹如微风吹破了水平如镜的湖面，他手中剑也以奇妙的手势摆动，幻化出道道波纹，将其劲气消融在波纹带动起的剑光中。 轻尘指尖紧捏，将真气猛地输入剑身。 柔软如同河边垂柳的绯云剑“铛”的一声瞬间绷直，微风在片刻之间变成足以将树木房屋拔根而起的强烈飓风。 配上轻尘轻灵如鬼魅般掠向薛楚涵的身法，飓风将薛楚涵笼罩其中，并愈演愈烈。 薛楚涵万不得已只好后撤半步，暂避其凌厉的锋芒，待立定在地，终于向轻尘发出第一轮强烈的反击。 西夷剑于飓风中横剑交架，薛楚涵静立如同最广袤深沉的海洋，内力顺着剑身狂涌而出，就像被飓风激起的漫天海水，卷起惊涛骇浪向轻尘狂涌而去。 两道同样以有去无回的姿态发射出来的劲气在半空中相遇，撞击出无数的剑芒四射，在不大的岩壁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碎石飞扬。 刹那间充耳而来的都是劲气僵持的“哧哧”声，剑芒射开的“霹雳”声和碎石破裂的“喀嚓”声。 从内力和招数上来讲确实是薛楚涵更胜一筹，轻尘虽抵挡得有些吃力，却也是能勉强交架得住的。 薛楚涵再加两成真气，越发迫近有些负隅顽抗的轻尘身边了。 耳边的轰隆声愈发剧烈。 轻尘在极力抵挡中歪头细想片刻，莫名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脚步半移，避开薛楚涵力度最猛烈的攻击点，收起劲气不再抵抗。 口中发出“啊呀”的一声娇啼，身子顺着薛楚涵发出的海浪一般的劲气被抛飞在半空中。 眼看她柔软的身体就要撞向坚硬无比的岩石，薛楚涵大惊失色，西夷剑入鞘就扑过去拦。 在轻尘的身子距离岩石顶上还有一尺的时候，薛楚涵一把搂住轻尘的纤腰，生生止住去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轻尘扬着娇艳动人像花儿一般的面容笑着回过头来，在惊魂未定的薛楚涵唇上亲了一下。 薛楚涵愣住。 轻尘伸手一把夺过他的佩剑，得意洋洋地道：“瞧，是我赢了！” 到这时薛楚涵脸上的红晕才弥漫开来，他瞧着古灵精怪的轻尘竟敢这般耍赖，嘴上却不由得宠溺地笑吟吟道：“没错，是你赢了……” 喃喃低语的下半截隐没在两人重新贴近的唇齿中。 薛楚涵脸上的红晕似乎有要蔓延到眼眸中去的趋势，原本温润清澈的眼眸渐渐被染上一阵氤氲的猩红。 薛楚涵咬着轻尘娇艳欲滴的唇瓣，看着同样双眼迷离的轻尘，张口正要说些什么。 耳边传来不同以往的“咔嚓”巨大石块断裂声。 两人从迷乱的情愫中惊醒，回头朝四周看去。 他们所站着，靠近万丈坑的那个岩洞的地面从中间皲裂开来，破碎成四分五裂的数块向万丈坑内落去！ 两人还没能反应过来，身体便随着脚下的碎石一同落入到万丈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