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天大的篓子
PS:吃了两天的药,喉咙终于好一点了,体温也恢复正常了,立即回来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北京,紫禁城。 夜色如墨,一匹快马从南疾驰而来,永定门城楼上的值班士兵老远就听到马上之人呐喊:“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快快开门。” “快,打开城门,打开城门。”城楼上的士兵一看是八百里加急的文书,立即对守门的士兵吩咐道。 几个军汉合力将刚刚合上不久的城门重新打开,送信的士兵丝毫不做停留,待城门打开之后,一抽马鞭之后扬长而去。传令兵在进了永定门之后,依旧是快马加鞭丝毫没有减速,马蹄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溅起点点火星,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分外的扎眼。 传令兵将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送至通政司衙门之后瘫坐在地上,艰难的说道:“凤阳八百里加急,赶快呈皇上御览。” 通政司衙门值守的左参议见此情景哪里还敢耽搁,接过文书之后不敢私自拆封,赶紧吩咐底下人备轿,连夜送往内阁值房内,今日在内阁值房内值班的乃是王应熊。 王应熊,字非熊,四川巴县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因为博学多才,熟知典故而被崇祯皇帝特许提拔入阁,但此人入阁之后刚愎自用,肆无忌惮,大权在握之后就开始铲大肆除异己,报复仇敌,混淆是非,不过大老板崇祯皇帝此时对王应熊信任非常,丝毫不把言官们的弹劾放在心上。 虽然已经立春许久,可北京的夜晚依旧寒冷刺骨,王应熊在蟒袍之外特意加了一件皮袍,堪堪抵挡住了寒意,见有八百里紧急文书上报,王应熊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内阁乃一国之首脑,八百里的加急文书在别处罕见在这值房之内还算寻常,对着手底下的人说道:“这人老了,不光身子怕冷,眼睛一到晚上看东西就是白茫茫一片,拆开来给我念念,又是哪里出事情了。” 内阁司值郎闻言手脚麻利的展开文书,刚在文书上扫了几眼,就感觉自己腿肚子打颤,结结巴巴的说道:“阁。。。阁老,你。。。你还是自己看吧。” “年轻人毛手毛脚像什么样子,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以后还怎么替皇上办事,把我的眼镜拿过来。”王应熊见这个年轻的司值郎如此慌张,嘴里不禁责怪道。 司值郎从案桌上的一个花梨木盒之内掏出出一副金质水晶眼镜恭敬奉到王应熊面前,王应熊接过眼镜之后戴上,就着案桌上的烛光开始阅读起手里的文书。 文书是南直隶巡抚杨一鹏所写,当王应熊读到凤阳失守,大明皇帝的祖宗陵寝陷于敌手之时,一时惊得瘫坐在官椅之上,手里的文书随风而落。 “阁老,阁老,你怎么了?”司值郎看到王应熊瘫坐在地,两眼无神,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赶紧上前招呼道。 “鬼叫什么,我还没咽气呢。”王应熊回过神来看到惊慌失措的司值郎,出言训斥道。 “阁老教训的是,阁老教训的是。”司值郎被训之后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称是。 “事关重大,赶紧备轿,我要连夜向皇上禀报,你守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这封信上的东西透露一个字,小心你的脑袋。”王应熊叮嘱完这个年轻人之后立即吩咐仆人准备出发。 轿夫们刚把轿子抬出来,还没把轿厢烧热,王应熊就披着皮袍走了出来,顾不得轿厢之内寒气逼人,抬腿进了轿厢之后吩咐轿夫们赶紧起轿。 临近深夜,紫禁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轿夫们的脚步声让这个宽阔的大街显得格外寂静,因为赶时间,轿厢内根本没来得及准备炭火,此刻走在宽阔的大街上越发的寒气袭人,王应熊紧了紧身上的皮袍,想借此保持一下身体的温暖,可再厚的皮袍也挡不住王应熊心中的恐慌,皇陵被占这是天大的篓子,皇帝一旦知晓肯定雷霆大怒,自己身为内阁大臣,更关键的是杨一鹏乃是自己的座师,所谓座师,就是杨一鹏乃是自己当年的主考官,座师虽没有授业解惑的恩情,但却是政治上的同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杨一鹏身为直隶巡抚,却让中都凤阳落入敌手,大明的官员谁都可以骂杨一鹏罪该万死,可唯独自己这个内阁大臣骂不得,非但骂不得,自己还得想尽办法把这事给圆过去。 轿子的上下起伏让轿子内的王应熊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想通了利害关系之后,王应熊踢了踢轿壁。 “大人,稍等片刻马上就到城门口了。”轿外的仆人小心说道。 “不去大内了,调转方向去温大人府上。”王应熊沉声说道。 “啊?是。”仆人惊讶过后立即对轿夫说道:“调转方向,去温大人府上。” 王应熊嘴里的温大人正是当朝一品,内阁首辅,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阶左柱国温体仁,后世的史书把温大人列在jian臣传里面,而且排名比较靠前准确的说就是比臭名昭著的严嵩严大人落后两个身位,至于前面那一个也是温大人的好搭档好伙伴周延儒,史书上写他外谨而中猛鸷,机深刺骨,说白了就是表面温和,其实内心深不可测,整起人来连他自己的老搭档老好伙伴都不放过,因为温体仁正是靠整倒周延儒之后才走上人生巅峰,当上大明内阁首辅。虽说温体仁整的人不少,但大老板崇祯皇帝认为温大人是个好同志,赐他四个字---纯忠亮节。不管温大人的整人水平如何,但温大人绝对是一个清官,最起码比绝大多数大明朝的官员都清廉,身为内阁首辅,一品大员,但他的府邸并不大,还是早年间担任礼部侍郎的时候崇祯皇帝赐的宅子,十多年过去了也一直没有再换更大一点的,位置也算不得好,王应熊的轿夫沿着北京城的大街走了两刻钟才到了温体仁的府外。 “大人,到了。”轿子停下之后,下人向王应熊小声提醒道。 “去,拿我的腰牌去敲门,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请元辅大人务必见我一面。”王应熊对身边的仆人吩咐道。 王应熊的仆人拿了腰牌之后到温府去敲门,宰相门前七品官,温体仁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守门的门房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是此时已经临近深夜,可一听是内阁大臣王应熊深夜到访,立即知道事关重大,赶紧到向温府的大管家禀报,大管家听到消息之后,一面吩咐人把王应熊迎进客厅,一面立即到里屋把温体仁给叫了起来。 温体仁此时已经年近花甲,人上了年纪之后睡眠本来就比较浅,听到自己的老管家说王应熊深夜到访,顾不得身体困顿,披了一件棉衣后就起身去往花厅。
“春石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温体仁到了花厅之后看到王应熊一脸焦急,不禁出言问道。 “深夜到访,打扰元辅大人休息,不过事关重大,还望元辅大人包涵。”王应熊看到温体仁披了一件棉衣就出来了,赶紧躬身告饶道。 “无妨,看春石满脸焦急,必有要事,说说吧什么事?”温体仁挥了挥手说道。 “元辅,请看。”王应熊从怀中掏出了那份八百里加急文书递到温体仁手上。 “管家,把灯调亮一点。”温体仁接过文书之后看到纸上全是蝇头小楷,立即对管家吩咐道。 管家听到吩咐,又在桌上点了几根蜡烛,温体仁就着这灯光展开了手里的文书,温体仁一开始是眉头紧缩尔后是脸色变得煞白,读完之后温体仁颤抖着双双把文书又叠好放在桌子上。 “这封文书除了你还有谁见过?”温体仁强压住心中的惶恐,镇定的问道。 “还有内阁里面的一个司值郎,不过我已经让他闭嘴了,而且此人现在还在内阁的值房当中。”王应熊如实回答道。 “皇上呢?”温体仁再一次确认到。 “我接到文书之后立即赶到你府上,还没来得及送往大内。”王应熊定声回答道。 “好,非常好,事关重大,我们得从长计议。”多年的整人经验告诉温体仁,此事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凤阳失守自己这个内阁首辅难辞其咎,况且凤阳巡按吴振缨与温体仁乃是姻亲,温体仁的二儿子娶的正是吴振缨的女儿,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有心之人顺着吴振缨这条线顺藤摸瓜,很容易把温体仁拉下水。 “元辅大人,事关重大,是瞒是报,你得赶快拿个主意啊。”王应熊急切的说道。 “瞒,肯定得瞒,皇上夙兴夜寐,为国cao劳,咱们做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温体仁坚定的说道。 “凤阳失守,皇陵被烧,这是天大的篓子,咱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王应熊忧心忡忡的说道。 “错,咱们不需要瞒一世,只需要瞒一时就可以了。”温体仁摇头道。 “此话怎讲?”王应熊不解的问道、 “闯贼来去如风,凤阳虽然失守,可闯贼必定不会久占,一番劫掠之后必定会转移,你吩咐杨一鹏,只要闯贼退出凤阳,就叫杨一鹏派兵进驻,并赶紧上奏折说已经收复了凤阳,到时候两封文书一起递上去,或许能保他一命。”温体仁沉声说道。 “元辅大人高明,我这就用飞哥传书,叫杨一鹏收复凤阳,然后赶快上书请罪。”王应熊闻言大喜,立即回去分头行动。 待王应熊走后,温体仁一把跌坐在官椅之上,只感觉浑身冰凉,原来刚刚短短瞬间,温体仁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都上下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