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逃
“啪”庐州城内，左良玉接到李奕的捷报，看完之后直接将捷报摔在地上嘴里恨恨的说道：“这是干嘛？打我脸呢，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不过是靠着洪总督的赏识，如今侥幸杀了几个贼寇就敢到我面前来显摆，老子当年杀敌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呢。” “将军，何故生这么大的气？”左良玉身旁的一位文士模样的中年人看到左良玉如此光火，不禁上前问道。 此人正是左良玉的监军黄澍，与一般的文官不同，黄澍颇为知兵，早年间也打过几次漂亮仗，故而朝廷派他来给左良玉当监军，再加上黄澍对左良玉的排兵布阵不会多加干涉，左良玉与他配合的还算默契，慢慢的就把他引为心腹。如今看到左良玉如此恼火，黄澍不禁上前问道。 “何故生气？你看看就知道了，庐江的李奕仗着自己立了一点小小战功，到我面前显摆来了。”左良玉没好气的说道。 “哦？我看看。”黄澍捡起了地上的战报，细细的阅读起来，读完战报后对左良玉说道：“这不是显摆，是来逼将军你出兵来了。” “哦？出兵，什么意思？”左良玉不解的问道。 “将军守庐州，李奕守庐江，两城相距不过数百里，而且我们的兵力数倍于他，如今李奕在庐州斩获颇丰，而我们在庐江则是收获平平，贼军既然拿不下庐州必然南下，沿途必定糜烂，李奕这是逼着我们出兵与他一起追击贼军呢。”黄澍淡淡的说道。 “我若不出兵怎样？”左良玉愤怒的说道。 “不出兵？咱们的战功远远不如李奕，如果不出兵，上头一旦追究下来李奕就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我们头上，是我们的不作为导致贼军逃脱，此次闯军火烧皇陵，当今圣上必定震怒，我怕上头怪罪下来，咱们不好交代。”黄澍继续分析道。 听完黄澍的分析，左良玉陷入了沉思，崇祯皇帝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多少统兵大将没有死在叛军的手中，反而死在了崇祯皇帝的刀下，左良玉虽然颇有战功，可自认为还比不上自己的老领导六省总督陈奇瑜，左良玉可不想去陪自己的老领导在长城脚下吃黄沙。 “他李奕不过一个区区七品县令，得洪都督赏识给了他一个粮草转运使，还轮不到他来指挥本将军。”虽然明白了事情的轻重，可人活一张皮，李奕是区区七品，而左良玉如今是平贼将军，就这样老老实实出兵，以后在官场上还怎么混。再说了如今贼军势大，如果现在出兵把自己手里这点老底子给拼光了，以后在官场上谁还怎么直的起腰杆子。 “大人，兵咱们一定要出，否则就是授人以柄，当今圣上那里也不好交代。”黄澍镇定的说道。 “先生你？”左良玉大惑不解的问道。 “将军且听我慢慢说来，咱们出兵不是奉了他李奕的命令，而是不忍心反贼为祸天下，替洪都督，替当今圣上分忧，这才出的兵。”黄澍朝北拱手说道。 “哦，不错，李奕不过黄口小儿一个，何德何能命令我们出兵，咱们奉的皇上的旨意，只是贼军势大，就凭咱们手里这点兵力守城可以，野战恐怕吃力啊。”左良玉担忧的说道。 “将军过虑了，咱们说出兵，又没说立即出兵，贼兵势大，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准备充分再出兵，再说了，庐江和庐州相距数百里，咱们可以让李奕先出兵，我们随后跟着就行了。”黄澍若有所指的说道。 “先生高见，先生高见啊。”左良玉闻言大喜。 其实黄澍的建议很简单，就一个字拖，先是拖着不出兵，后是拖着不与贼军交战，把打头阵的任务交给了李奕，自己则躲在后面观望，若是李奕交战顺利，左良玉上去支援，顺便摘桃子，若是交战不顺利，左良玉则严守不出，料想贼军也不敢拿他如何。 “将军可修书一封，告诉李奕，为了避免贼军为祸江南，咱们愿与他一起共击贼军，只是军队人数众多，需备齐粮草甲具之后再出兵。”黄澍淡淡的说道。 “好，信就麻烦先生执笔，我落款就可以了。”左良玉最后拍板道。 “报，大人，潜山被围。” 庐江城内，李奕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在庐江城下吃了大亏的张献忠果然没有死磕，而是调转兵力再次南下，不过与以往慌忙逃窜不同，此次张献忠留下了张可望殿后，张可望善守，率领了五千精兵殿后，防止官兵的追击，而张献忠亲自带领主力部队南下，由张定国为先锋一路劫掠而去。 庐江城为李奕的根基，为了避免张献忠围城打援，李奕不敢把所有兵力派出去追击，只能派小股部队打探消息，打算等左良玉的大部队到齐之后再与敌军决战，顺便结了桐城之围，可左良玉的部队迟迟不能到位，李奕在庐江城内是一天比一天着急。 “左良玉的部队到哪里了？”李奕对身旁的亲兵问道。 “据属下打探，左将军的部队离庐江尚有五十里。”亲兵听到李奕询问，李几上前回答道。 “我去他妈的，我就是用手爬也爬过来了，庐州到庐江不足两百里，可左良玉的部队走了多少天了，半个月，半个月走了不到两百里。”纵使李奕好脾气，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半个月前，李奕收到左良玉的回信，左良玉在心中满口答应出兵，可事实上是一直在拖延，从出兵之日算起，每日行军不过十余里，而张献忠的大军先围桐城，三日之内破之，一番劫掠之后大肆屠城，最后将整个桐城付之一炬，补充了粮草之后再围潜山，如果救援不及时，潜山很可能重蹈桐城的覆辙，李奕手里兵力有限，又要担负起庐江的防御，兵力更加捉襟见肘，故而希望左良玉能早日前来支援。可左良玉每次都给顶了回来，给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开始是说兵马众多，需筹集粮草，而后则是江南阴雨连绵，军士行军缓慢，三日前得到的消息是，由于冒雨行军，军士们多得风寒，为了避免疫病流行，需原地休整数日，庐江到庐州不足两百离，而左良玉的大军走了半个多月，每日行军不过十余里，这叫李奕如何能忍。 骂完之后，李奕陷入了沉默，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累，太累了，身为一个军人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在前面被杀戮而无动于衷，李奕终于明白为什么拥有亿兆子民的大明会被不过百万的满人给统治，不是因为满人太强而是大明内部矛盾太多了，各个军头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没有天下大义。 “去，给左良玉送最后一封信，就说不管他到与不到，我将在三日后出兵。”李奕猛地站起身来说道。 “大人，咱们手里兵力有限，贸然出城，毫无胜算啊。”王允成看到李奕决定出兵，不禁出言劝阻道。 “王将军，当兵吃粮，咱们吃的是谁的粮，是老百姓的粮食，老百姓节衣缩食给咱们粮饷，咱们眼睁睁的看着老百姓被贼军屠杀而无动于衷，咱还有脸说自己是个兵吗？”李奕望着王允成继续说道：“当然，如果王将军不愿意出兵，我会给你留下两千军士，你守住庐江即可，其余军队随我出城迎敌。” “大人，我跟你出城，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许忠在一旁附和道。 “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老王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再说我本就是戴罪之身，大人来庐江之前我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幸得大人照顾，苟活了这么长时间，大人若是出城迎战，我守在这庐江当缩头乌龟，那还算是个人吗？”王允成摇头说道。 “好，总算我没有看错你，你立即去组织部队，三日之后我们就出城。”李奕拍了拍王允成的肩膀说道。 随着李奕的一声令下，整个庐江陷入了一片忙碌之，整个战争机器被发动起来，除去留守的部队之外，所有士兵开始整理好自己的甲具刀剑，准备三日后的血战。 而此时的潜山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潜山知县赵士彦亲自带领城内的民壮在城头迎敌，桐城和舒城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城内的每一个人，只有守住了城池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三日来，潜山城的百姓众志成城，打退了贼军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可是双方人数和装备的差距太过明显，潜山的百姓付出了血的代价才勉强守住了城池。 潜山城下的张献忠早没有了庐江的狼狈，脸上的伤痕已经痊愈，只留下了淡淡的疤痕，可心里的伤痕有没有痊愈就不得而知，不过此时他有资格骄傲，多年的流寇生涯让他又一次的占到了便宜，既然庐江城打不下那就索性不打，调转枪头打下一个目标就是了，天下之大，不是每个城池都有严密的防守，依照他多年的破城经验，潜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儿郎们再加把劲就可破城，潜山城虽不如庐江，可城内也有享用不尽的美女和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