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令狐冲（下）
这一夜，令狐冲依旧睡不着。 昨夜，他担心师父；今夜，他担心师父之余，也担心的华山。 剑宗，是他之前不知道的，现在他才明白，华山派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这么一段仇恨。以他的心理看，最好是化解仇恨，可令狐冲不是小孩子，他明白，若不能保住华山派，仇恨化解了，也没用了。 深吸了一口气，令狐冲翻身走出了房间，往思过崖去。 脑海中，他一次次想着王动的话，他担心师父死了，也怀疑二师弟。这些东西，令狐冲以前是不会考虑的，可现在，却不能不考虑。 那么，王动特意点出的一些话，也让他不得不在意。 “咦？”突然，令狐冲停住了脚步，有些意外的看向前面山路。一道人影，正在快速上山，方向也是思过崖！ “是师娘……不对，这背影……是小师妹。” 令狐冲很奇怪，小师妹此时上崖干什么，莫非也是去学习秘洞中的五岳剑法？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跟了上去。到了崖顶，他看到岳灵珊站在那里，四处张望，心头越发奇怪。 她的行为，似乎不在秘洞之中啊！ 终于，岳灵珊开口了：“喂，你在不在？” 令狐冲一愣，思过崖还有人？陡然间，他想到了那个引自己来此的男子。莫非，小师妹知道那个人？那人，到底是谁？ 一时间，他脑子很乱。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影，这人正是王动。 对岳灵珊，王动是有些喜爱的。在以前，娶这样的女子回家，他绝对心动。可经历了两段感情，又有了这么多的乱七八糟的事，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了，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想过。 他不是林平之，不会去故意勾引岳灵珊。而且，为了完成风清扬的遗愿，他也有心撮合令狐冲与岳灵珊。 岳不群死了！令狐冲会是华山派掌门！那么他与任盈盈的缘分，也就断了。把小师妹给他，不正合他的心思吗？ 且自笑傲中看，任盈盈与岳灵珊之间，令狐冲自始至终的选择，恐怕都是岳灵珊吧。 “趴在这里干什么？”他突然出声，吓了令狐冲一跳，也吓了岳灵珊一跳。“大师哥……”岳灵珊没想到令狐冲也在这里。只是令狐冲尴尬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跟踪岳灵珊来的吧。 皱了皱眉，令狐冲看着王动，月光下，他看到了王动的面容，只是有些不太真切，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他的目光。 他道：“阁下到底是何人？小师妹，你也认识这人吗？” 王动笑了笑，岳灵珊点头道：“嗯！在我去福州前，便遇到了他。这人应该没有坏心，他不仅教我武功，还教了我许多武学道理，昨天我说的那些，就是他给我说的。” 此时，王动道：“令狐冲，你不用怀疑我的动机。我教她，引你来此，只是为了增强你们的武力，保卫华山而已。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照顾华山。” “是什么人？”令狐冲奇怪道，暗想：莫非是师父？ 王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这个人你并不是认识，但在华山历史上，却大大有名。当年，若不是气宗用了诡计把他骗走，今日的华山派，就不是气宗，而是剑宗了。” 令狐冲眉头顿时一皱，只是不待他说话，一旁岳灵珊便好奇道：“什么气宗、剑宗？大师哥，你听过这些吗？” 令狐冲点了点头，刚要张嘴解释，王动就道：“这些话你们可以回去说。今日，你们既然来了，就好好练剑吧。江湖上，平静的日子不多了。令狐冲，去山洞里，记下那些剑招。岳灵珊，把我教你的东西，练给令狐冲看。” “哼！又是这样！”岳灵珊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却也没有拒绝。她提着剑，走到一旁空地上，手腕一翻，剑鞘脱飞，插在地上。 剑光闪烁，岳灵珊手中莹莹长剑划出道道光华，在身周流转。 令狐冲陡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岳灵珊的剑法露出惊讶之色。他发现，岳灵珊使出的华山剑法，与他了解的剑法与诸多不同，便是与山洞里的剑法，也有许多不同。 最简单的，顺序！ 她的剑，根本就不是剑法本来的顺序。 还可以这样吗？ 看着她剑法中不同招式的衔接变化，令狐冲大受震动，整个人都忘了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剑法。他脑子中，又忍不住想到了石壁上的破招。那些招式可以破山壁上的华山剑法，可对上了岳灵珊手中的华山剑法，却也无用了。 “死板……死板……原来是这个意思。” 陡然间，他懂了，也明白了王动说的“死板”之意。原来这个死板说的不是剑法，而是人。人若懂得变通，那剑法便有了无数可能，他能破一种，却不能破万种。 深吸了口气，令狐冲叫住岳灵珊，提着长剑，道：“小师妹，这位朋友，看我的剑法可对。”长剑出鞘，简简单单的华山剑法被他使来多了两分灵气。第一次，他模仿了岳灵珊的剑法，使得比岳灵珊还要好。第二次，他剑法一变，却是按照自己所想，随意组合了一套顺序剑法。 这一次，他使得不好，许多地方的转换都很生疏，但看一变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使出了这般剑法。令狐冲，不愧是剑法天才。 啪！啪！啪！ 王动忍不住拍手，赞道：“不愧是令狐冲！整个五岳剑派乃至全江湖之中，年轻一辈，当以你为尊了。” 令狐冲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对比阁下，令狐冲还差远了。” 王动摇了摇头，道：“你的天赋不比我差，只是被限制了而已。你见识不足，自然比不上我。不过有些事情，却也难说的狠。令狐冲，你只看了一遍她的剑法，就领悟了自己的剑法。这甚好。可有一点你要记住，武学之道在于‘活’。这个‘活’字，不只是招式的变化，还有人心的变化。你现在领悟了招式的变化，下一步就要领悟心的变化。” 令狐冲眉头一簇，道：“心的变化？” 王动点头，道：“不错！招式总归是死的，不管你如何去变，都会有破绽。没有破绽的，只能是人。你刚才出招，不同招式间的衔接磕磕绊绊，不说高手，遇到一流之人，便不是对手了。即便你剑法熟练，遇上高手，一样无用。因为你有招，就会有变化。” “有招，就会有变化。”令狐冲茫然失神。 王动继续道：“招式的最高境界，便是出手无招。何为无招？单用招式理解，便是让别人想不到的变化。可这是最浅显的一层，真正要了解无招，就需要你的心去动。我们出招，会提前思考，便是时间极短，依旧有一个停顿。那么，不想会如何？” “你不想，出招便是本能，各种变化既已在你心中，为何还要去想？” 这一层，也是王动最近来领悟的。他之前说过，出手无招，是有无数后招，让人预料不到。可经过了两次战斗，他突然明白，出手无招，更多的在于人心。 简单点说，有招的境界是剑招在驾驭你。无招，便是你去驾驭剑招了。真到了这个境界，你出手便是招，随意一动即可有万千变化。 令狐冲是各天才，积累也够了。原著中，他短短时间便从一个年轻高手，成了一流高手。你会说那是独孤九剑的作用，可这种种领悟，难道没有作用吗？ 有了这种种领悟，没了独孤九剑，令狐冲一样是一流高手。只是，他会有自己的极限罢了。就如任我行说的，华山派剑法有其极限。 而独孤九剑，打破了这个极限！可就他自己的东西来看，他达不到独孤九剑的境界。如今的王动，也是如此。 他们可以发挥独孤九剑的威力，那是因为独孤九剑本身的强大。可他们并不能完全领悟独孤九剑，自然无法超越独孤九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