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游魂再现（上）
只一夜，雪花就覆盖了整个大地，不经意间，冬天来了。 有些人向往冬天的美，有些人讨厌冬天的冷，可对于我，冬天，只不过是多了一项游戏而已。 冬天天亮的特别晚，可满地晶莹的雪花却显得没那么黑。正坐着爷爷的马车赶往学校，看着一望无际雪白的大地，心情再一次跌入谷底。 无论怎样美好的事物，于我而言也都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不知道老天到底给我安排了怎样的命运，竟能走到哪倒霉到哪，绝无例外。 走进班级，依旧像往常一样，摞起一摞书在桌角处，等待着每天第一场闹剧的到来，可能有人觉得我傻，明知道会被推翻，可还每天提前将书摞起来。可我摞书是为了遮挡老师的视线，所以早晚都要摞的，而没有那摞书，闹剧是不会开始的，与其发生在课堂上，还不如发生在课前，早开始早结束，这便是我的经验之谈。 一切都在正常进行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征兆，直到第四节课结束。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按理说，在这个时间段，班级里应该只剩下我一个人才对。可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好像是只有我听到了下课铃声一样，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等待着什么。 大概过了不到十秒钟，全班瞬间沸腾了。 “哇！终于！下雪啦！” “让我们一起呐喊吧！” “喔！！” “噢！！” “还再等什么！快开始游戏吧！” 在吵闹声中，大家纷纷开始往外走。我被围在了人群中间，东拉一下西扯一下也随着人流来到了cao场的东南角。 因为这里很少有人走，所以刚落在地上不久的雪花还是松软的，一脚踩上去，整个鞋底都陷了进去。 站在cao场上，我依旧被围在人群中间，然后所有人极其熟练的以我为中心围成了一个三四十人的圈。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不是因为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而是我知道，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跑出去的。 “在我们全班同学的共同期盼下，今天，终于迎来了二零一零年的第一场雪仗。规则依然是，以雪球为武器，所有人同时向圈内的人发起攻击，圈内的人被称为庄家，庄家若是跑到了圈外，则宣布游戏结束，庄家是从哪两个人中间跑出去的，那两个人就算输，输的人晚上请所有人吃火锅，如果直到下午上课都依然没有跑出去，则宣布游戏失败，没有人请客，大家圈踢庄家一分钟解恨。现在，游戏开始！”程义正有感情的朗诵着游戏规则。 随着一声游戏开始，无数雪球正向我飞来。那场面，已不容我多想，赶紧抬起腿往外跑。刚跑到圈的边缘，因为雪球都是朝我扔的，所以距离我近的人，都容易挨打，附近人一看要有危险，乱七八糟围上来五六个人，用力把我又推回了圈的中间。 这样，一次次往外跑，一次次被推回来。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距离我近可能会挨打，要知道，有谁会愿意请三四十人吃火锅呢！又有谁请得起呢！ 所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拼命，所有人都在拼命，只是，我拼命地往外跑，其他人则拼命把我往里推。 可能有人会说，明知道跑不出去为什么还要跑呢？而我想说的却是：...你一个人和近四十人打雪仗试试，看你跑不跑。 漫长的一个午休终于过去了，结局不出所料，没有人请客。好在所有人都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而且对他们来说，没有人请客是最好的结果，所以，被圈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惨。 我躺在地上，衣服和裤子里都灌满了雪，颤抖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回了班级，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可能，这便是饥寒交加了吧。 下午过得很快，放学的时候我已基本都恢复过来了，衣服干了，身体也不冷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坐着爷爷的马车赶回家去了。 “冷不冷？”刚一进屋奶奶就跑过来戏弄我，好像要是把我冻着了她很开心的样子。 “不冷啊。”我瞄了奶奶一眼，然后一副挑衅的表情回答。 “哦！那你叔叔给你买的羽绒服过几天再穿吧。”奶奶装作一脸不高兴的扭过头说。 “什么？羽绒服？”我吃惊道。 当我很吃惊的说出那句话后不到一秒钟，我立马反应过来：哦，对了，今年我们家有钱了，买羽绒服很正常。不过，这还是我第一件羽绒服，依旧很激动。 “在哪里在哪里？”我迫不及待的问。 说完还没等奶奶回答，我便直接冲进了卧室，拿起床上那件特别显眼的新羽绒服，高兴的试穿了起来。 在询问了众人的意见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我穿什么都好看。 于是，我半信半疑的欣然接受了。吃过晚饭之后，我便把这一喜讯告诉了慧慧，这一聊，便又到了深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便开始反复思索要不要穿新羽绒服去学校，穿着，怕被同学弄脏，不穿又不甘心。在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虚荣心战胜了理智，终于还是决定穿着新羽绒服去上学。 吃过早饭，又是一路颠簸。满怀喜悦的来到班级，装作很平静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依旧重复着每天的事情，不一样的，只是我那颗心，正无比激动着。 我装作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观察着每一个注意到我的同学的表情，暗自享受着那少有的虚荣。 可或许那对我来说所谓的虚荣，在旁人眼里却只是无情的讽刺。 “唉，快看，那谁穿新羽绒服了！” “呦！可不是吗！” “还挺好看的呢！哈哈！” “还不知道心里有多开心呢！” ...... 随着班级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虽然有些话很难听，但我依然很开心。 “我去，这大棉袄，真厚实，还是小岩岩尖呐！这回中午打雪仗肯定不能冷了。”李野摇晃着屁股一脸坏笑的向我走来。 “哈哈哈，那是那是！”有同学搭话到。 “这是*裸的在向我们宣战呐！”李野又说。 听到这话，所有人瞬间沸腾。我稍微有些不安，不过管他呢，该来的早晚会来。 值得庆幸的是，直到上课，李野都并没有拿新羽绒服的话题掀起更多风波。 反而是车小飞对我的新羽绒服很感兴趣，这摸一下那捏一下的。虽然使我很厌烦，但也可以接受，便没有去管他。 直到快下课的时候，突然发现后排的同学都在看着我笑，那种笑，令我毛骨悚然，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此时的车小飞却表现的异常淡定，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也不再研究我的新羽绒服，而是盯着一个字都没写的黑板做出一副很认真在学习的样子。 我变得越来越不安，忽然好像听见后面有人在极小声音的叫我。回过头，一个同学强忍着没笑出声，抬起手指了指我的后背。我带着疑问，迅速脱下羽绒服。 我愣住了，在羽绒服背部上方的白格处被人用圆珠笔画了一只王八。心跳急速加快，身体开始颤抖，怒火正向全身扩散。 我知道，这多半是车小飞做的，也正因为这样，此时我面对的不是李野，而是车小飞，再加上我几个月以来对身体素质的锻炼和武术的学习，所激发出我那刚刚萌发的自信心，种种因素一一在我脑中闪过，我变得开始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从看到羽绒服上用圆珠笔画的那只王八开始，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车小飞的那双眼睛，越发变得可怕。一时间，所有的压抑都自己找上门来，种种痛苦正充斥着我的理性。 一个不留神没管住自己，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甩在车小飞的脸上。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正讲着课的女老师转过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和车小飞，那一刻，教室里没有一点声音。 车小飞缓缓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盯着我看，然后又把头转回去，看了看四周众人投来的目光，刷的一下，车小飞的脸变得通红。 而此时我心中的怒火又正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却是焦虑和急躁，我抽动着脸弱弱的看着正欲起身的车小飞。 在安静到使人窒息的气氛和众人离奇的目光下，车小飞装作很气愤的样子粗鲁的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飞起一脚向我踢来，将我狠狠地踹靠在墙边，然后倒在了地上。 这时，讲台上的女老师才急匆匆的赶过来拉开车小飞：“干什么呢都？上课呢不知道啊？都当我是什么了？” 老师正破口大骂，突然停住嘴，愣在了原地。 教室里再次鸦雀无声，包括女老师和车小飞在内的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将目光投向了我。 在靠墙处椅子下面，我颤抖着身体缓缓站起来，煞白的眼睛透着几道血丝，不停地张望着四周，时不时咧着嘴凭空撕扯着。耷拉着身体像游魂一样站在那，样子和初三那次怪病极为相似，只是那次一点精神都没有，像是半昏迷着，而这次却完全清醒，表情极其可怕。 在我的意识里，自己像是清醒着，又像是昏迷着。能清楚的看见眼前的一切，可又不由自主的做着每一个动作。 身体自己托着椅子向前迈了两步，然后好像是被谁支配着抬起手一掌拍在车小飞的左肩上，轰的一声车小飞狠狠摔在地上晕了过去，身体则将右侧方的课桌硬压成了两截倒在车小飞身上，站在一旁的女老师慌乱中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颤抖着嘴角已说不出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