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假情假意
在焦虑中的等待，是非常难熬的，时间仿佛被放慢了很多倍。尤其是刚经历过惊涛骇浪后的宁静，就更是可怕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刘主任一个人回到了办公室，推开门走进房间后便一直盯着我看，眼神明显比先前缓和了许多，带着一脸的疑问慢步走回了自己的座椅，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我隐约感觉有了一线生机。 “你叫什么名字？”主任似笑非笑着问。 “我叫张岩。”虽然不知道主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从表情上看，像是有了转机。 “在哪个班级？”主任又问。 “零三一二班。” “嗯、好，那先这样，你去吃早饭吧，吃完马上回去军训。”主任思索了一下后说到。 听到主任这样说，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在墙角处彻底傻了，此时正坐在我面前的主任和之前在体育场上遇见的的简直判若两人。 但是听他的语气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无论在之前的十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我都对这位主任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情绪转变的也太快了吧，不过也对，不然他怎么当了主任呢！我想了想也只好应和了一声后准备离开办公室。 “张岩，你先等一下。” 刚转身还没走出房门，便再一次被主任叫住了，我迅速回过身看向主任，完全猜不到他的下一句话会带来怎么样的结果。 “对了，刚才忘记说了，你回去军训的时候，如果教官问起什么，你就说已经被我记过了，毕业后会存入档案，这样教官应该就不会再说什么了。”主任淡定着说。 “哦，知道了主任，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听见这等噩耗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早就商量好怎么处罚我，我说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当我再次准备转身目光离开刘主任的那一刻，他的脸上竟满是诡异的疑惑和期待，就好像是刚拿了一百分等待家长夸奖的小孩子，这使我内心极具不安，而在之后的一秒钟里我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又一次看向主任，态度诚恳的说了句：“谢谢主任！” 走在离开办公楼的路上，回想着刘主任被神秘老人叫走又独自返回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越想越觉得奇怪。 在身处办公室的时候，精神是紧绷着的，思维混乱。现在想一想当时的状况，刘主任分明就是在讨好我，不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答案一定就在那个神秘老人的身上。 想到这里我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呵，我也真够神经质的，是在做侦探梦吗？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就凭现在的我，恐怕天上掉下来一座金山，我也只能够远远的看着。 貌似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还没被赶出这所学校吧，还是想想该怎么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吧。 我没有去吃什么早饭，直接回到了体育场上，走进军训场地正门后便开始一路小跑来到我所在方队。大家正三三两两坐在草坪上休息，在看见我回来后，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呦！回来啦！” “主任请你吃什么好东西了？给没给我们带点啊？” “别别，给你自己带吧，我们可享受不了，估计呀，非得是一顿暴揍！” “看主任那个，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哈，诶呀！简直不敢想象。” “但是你看他这个，也不像是受了皮rou之苦的呀！” “没准是什么，最近电影上总演的，精神蹂躏呢！哈哈..” “哎呀别说了！你个死变态。” “哈哈哈..” ...... 我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看着坐在人群里和众人一起嘲笑我的李野，不是说好的要站在我这一边的吗！不是说好了有他在，就一定保我周全的吗！ 在他的世界里，究竟怎样才算危机呢！或者说，他所谓的保护，只不过是在筱东出现之前，不让我在这场游戏中出局而已，而我需要的却是要他帮助我站在这舞台的最中心。 “干什么！干什么！起什么哄，都不累了是吧，不累了都起来我们继续军训。”教官结束了和其他几位教官的谈话后走向我们。 听见一声令下，大家都迅速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入队，慌乱中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跟随大家的脚步，去填补属于我的空缺，还是继续站在原地等待教官的问话。 “吃饱了？”教官待走近后满面悠闲的随意问了句。 我急忙点了点头，可就在那一刹那间，又猛然想起，自己是应该被主任带去办公楼进行处罚并记过的呀！ 想到这里我又赶紧忙着摇了摇头，但又在我摇头的一瞬间，意外发现教官的脸色有些不对，心想坏了，如果教官又像之前一样非逼着我去吃饭那这次神仙也救不了我了。 我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用尽自己所有的精力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至使内心崩溃。我可怜巴巴，眼神中满是歉意的看着教官再次微微的点了点头。 “妈呀！那是啥意思呀？” “这吃没吃饭，咋还给干蒙圈了呢？” 这一次教官不但没有理会身后起哄的同学，反而还表现得正巧说他心里去了一样，看那神态仿佛在说：就是啊，他们问你呢？咋回事呢？ 我看着满怀期待的教官，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那个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欠揍。 “那你现在还能不能正常军训了？”教官见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被气得哭笑不得，只好无奈的问。 “能的能的。”见教官给了台阶下，我急忙回答。 “入队吧。” 神经紧绷、身体紧绷、动作简单的军训再一次开始了，我拼命将每个动作都做的完美。但是想法和现实总有一定的差距，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和众人的对比之下，也仍然像是群英中的一个小丑。 人类有一种很奇怪的惯性，叫做越做不好就越不自信，而越不自信，就更做不好。 我通过在中学的六年努力，将一个叫做不知廉耻的贬义词成功升华为我生命词典里的中性词，因为不知廉耻成就了我内心的强大，因为不知廉耻我才淡看人生。 可是就在最需要这不知廉耻的此时此刻，却意外发现，我竟变得开始知廉耻。廉耻心迫使我自责，让我原本就匮乏的自信彻底消失掉了。 我动作越发的软绵无力，身体连同心里都没有了支点，感觉活着，再也没有多余的意义。 “报告教官！那位、小子，还是没吃饱饭。” 半昏迷中听见有人告状，我本能的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是在第一次晚自习做自我介绍时让人印象最深的那个人，我还记得，他叫刘磊。 “好了，全部都有，立正！向右转！稍息！来，那位同学出列。”教官看了一眼刘磊后又马上将注意力转到我身上。 “你怎么回事？”待我走出方队来到教官面前，他冲着我大发脾气道。 在刘磊告状之前，我就已经是快要倒下的状态了，现在又面对教官如此严厉的训斥，我已心如死灰，做好了大学生活就此结束的准备。 如果说此刻在我心中正期盼着一个人的拯救，这个人竟出乎意料的不是筱东，而却是正站在我不远处的李野。 这反映了一个人在危难时刻心理活动的局限性，当你最需要得到帮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会是有能力给予你帮助并且距离你最近的人，而不是你心目中最崇拜的那个人，因为我们都知道，会恰巧有大英雄出现的事件是只有在电视机上才可以看到的。 我看着教官急切的眼神和依然保持沉默的李野，说不出一句话来，忽然从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在初中和高中的时候，都有不少人是在打过一次架之后成名的，从此便立足于一方社团。 今天恰好刘磊给了我这个机会，虽然我几乎没有赢的可能，但是看现在这局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万一输的一方也能成名呢！ 在和教官对峙数十秒之后，我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并朝着方队中刘磊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我刚走出只有两三步的时候，唰的一下被教官猛然拽了回去，然后带着一脸疑惑十分暴躁的质问我：“我问你话呢？你干什么去呀？你这是什么态度？” 面对教官情理之中，预料之外的这一突然袭击，紧急中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用力挣脱教官的手了，在教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才勉强逃离了他的控制。 没有时间再多想什么，立刻全速奔跑至刘磊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做出合理反应，我的拳头已经打在了才刚刚意识到危险刘磊的脸上。 之后又是情理之中，预料之外的，我瞬间被一群人制服了。没办法，这就是事先没有做好理性思考所应该承受的恶劣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