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人命做何价？一命抵一命。
湖风呜咽，九尾狐的身子在血泊中静静的躺着，自手缝里飘扬而去的粉末颗粒后，是狂气之源的黑色能量体落在那里的画面。地面上的暗红液体还在不断的化开，被利指拉出三条血线的手在身侧死死的攥紧，齐凌与苏临的目光在空中相触，远在前边的枫也看得出，前者的眼神已然不是往日里的他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眸侧头回看，才发现镜天湖上方才的****已是让身后的这几名跟随自己而来的便衣警察们露出了哗然，正欲开口解释些什么，便听得其中一名便衣忽然指着那长发乱舞且面目狰狞的苏临愕然惊道，“那……那不是苏临吗？” “他可是两件案子的重要疑犯，你们，你们先去抓住他，我来汇报给顾局……”这便衣一边言语不利索的说着话，一边抬手用手按着耳畔的耳机，刚想开口对顾明文说接下来的事，前边，陡然亮起的青墨色光芒止住了他的动作，他茫然的看了过去。 “看了这些难道还不明白吗？”枫也的声音淡淡的传过来，“这已经不是你们普通人可以管得了的案子了……” “可是……”便衣脸色复杂，彷徨间欲言又止，“他可是杀人犯……” “那又如何？”枫也的视线落向前边的齐凌，深邃的眼眸里映出了镜天湖上的血色，他没有回头去看，“你们没听到我拍档要我别动手吗？” “……” 后边短暂的哑然后，惊愕的声音又随之响了起来，枫也静静的看着前边。 视线之中，齐凌的脚步在那之后往前迈开，沉默不语的眼眸中红光闪起，一缕缕隐隐中似是夹杂着黑暗气体的白虎战气从身子里旋转着翻腾而出，迅速的在体表升腾涌动着，然后……黑白相间的气晕就如同有色的纱衣一般，覆盖在了他的体表上。磅礴的气息外扩中，骤亮的白光赫然在手中凝现，让人颤栗的白虎刀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沉默着往前走着，鸦雀无声的场地里，白虎刀的刀尖在地面上拖拉出的兹啦着尤为的刺耳，被血侵湿的鞋底在印出脚印。 如果说山蜘蛛落狼那一次最后的收尾工作是他做的，但结果也应该算得上是不完美中的完美，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对自己曾经‘杀’了山蜘蛛的情绪有着多重情绪上的疑惑。 每条生命是有限的，这点他当然知道，但他又不是活菩萨，这世上每天都会有人死，他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要去悲伤怜悯一番，可雪熙……冰凝，她是九尾狐，是妖怪，或许她还杀过很多无辜的人，但她终究是跟自己有过交集的人，而且最后还是因为自己而死，也许他在很多人看来确实是有点二，有点糊涂，但他却一直活得很明白，他很清楚的知道，什么事是自己想做的，什么事是现在必须要做的。 前边，满脸狰狞的苏临这时整个人黑气缠绕而起，虽然刚才那一击在灵魂上的创伤给予的挺严重，但在理智丧失的情况下，这种事也就无关紧要了，此时，他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齐凌，面目狼藉的脸上反倒是露出了更为邪气的笑容。 “苏临，我上次就说过了。”血色的镜天湖边，拖着白虎刀前行的齐凌猛的抬起头，一双黑红相间的双眼仿若撕破了黑夜，如野兽般死盯住了他，话语声一字一顿，“如果我真要揍你，我绝不会管你父母是谁。” “齐凌——” 树影路道，笑得狰狞的苏临沉声爆喝，身影在下一秒宛如隐在了无边的墨色中，然后……当再次出现的时候，两个身影便携带着各自庞大的气场相撞在了一起。 便衣警察们的惊呼声在下一刻响了起来，接着又很快的被更大的声音给掩埋了下去，在枫也、傒囊以及隐霆等多人的视线里，赫然劈空的白虎刀刚在地上造成一个坑陷，整个人化为黑线的苏临便出现在了齐凌的身侧，如野兽般躬着的身子压得很低，长发乱舞间，他再次借用自己的锋利指甲，企图用贯穿雪熙同样的方式偷袭齐凌的右边腰间，嗤笑的笑容在下一秒刚要扬起，一个不规则的运动就在他眼前极快的旋转了一圈，微微错愕中，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他无法抗拒的力量给死死捏住，风声在那之后呼在了他的脸上。 借住嵌入地面的白虎刀为支点而让身子快速旋转一身的齐凌此时死死的扣住他的手腕，方才还未干涸的液体粘稠感传递到了他的手上，他脸色一沉，甩手竟是硬生生的凭借气力将苏临给甩了出去，如炮弹般轰入路道边的树林还未等到后者身体的碰撞物体的声音响起来，齐凌的身影便拔出刀飞快的追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刀锋呼啸，往日里显得坚韧的树干在这时脆弱的仿佛不存在，随着竭力退去的苏临嘶吼声传出来，一片片的树林在路道旁疯狂的倒塌着，一部分的莎莎的枝叶刚落在地上，便又被一个狂怒的身影给踩在了地面上，贴近于泥土，大批藏匿于此的蚊虫慌张而逃。 不断断裂着树木的树林里，人影的追逐犹如一场一面倒的压制战，狂乱的刀风舞动间，有时传出轰然巨响，一道身影被打入数米外的树林里，隐约中，一个鲜血斑斑的身子刚站起来，呼啸而至的身影又随之跟了上来，他又不得不再次退去，黑气缠身的苏临歇斯底里的呐喊，疯狂的拔升着体内傒囊给予自己的力量，在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上，努力求存。 数分钟的时间流逝，使得原本茂盛的树林被狂乱的刀风造就的一片狼藉，此时已然开阔的视野中，大批量的树桩凄惨的倒在那里，远远的地方，相隔着数米两人彼此停下了动作，当一抹鲜血顺着发际线滑过脸颊，一直拔升着黑气力量的苏临手上终于有了动作。 “你就当做为我的主人，乖乖的去死吧……” 笑容越发的狰狞，此时已然成为半个血人的苏临瞪着血色的双眸，两掌赫然放于胸前，五指相对，一缕黑气从中汹涌而生，随着时间一秒的一秒的流动，数息之后，这团涌动的黑气竟是在两掌之间凝聚成了一个旋涡状的回旋气体，而漩涡的中心处，则是一个黝黑的无底黑洞，仿若地狱深不见底。 远远的镜天湖湖面上，一直观察着树林间状况的傒囊此时精致的如娃娃的脸上微微皱了皱眉头，明明只是单方面受自己控制的契约者，竟然就能用出自己的煞狱，这就是狂气之源的力量？ 只是……似是已经预料到了后来的结果，她摇了摇头，不再去看，视线已然从湖边的树林投向了正监视着自己的隐霆，心思已经想起了别的事。 “死吧！” 狂暴的能量波动给予了苏临无比大的自信，咧嘴一笑容，脸上的狰狞曝露而出，他缓缓抬起了双臂。 也正是在这时候，一股比起这煞狱还要凶猛的气息却是从齐凌的身上爆发了出来，远远的地方，枫也的脸色猛地一变，微缩的瞳孔中，死死的顶住了这股从他身上再次流露出来的白色气晕。 当那犹如闪电般光影的白气在他的身体上爆裂而起，一种仿似远古神兽般的气息在他身上崩的一声爆发出来，白色的气晕中，似是有闪电在轰鸣，他缓缓的抬起手中的白虎刀，闪烁着电光的刀身霸气缠绕，悚然的刀身周边，空气开始颤抖，音爆声接着响起。 “虎崩。” 静静的嗓音，爆炸似的能量，随着这一句话语声的落下，自始至终没有动用过任何招式的齐凌终于用出了到达成长期的白虎所具备的第一个能力。 他猛地将白虎刀插入了地面。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满是树桩残骸的土地上竟是犹如方才翻腾的湖面那般涌动了起来，先是一道白光从地面上破裂而出，然后，便是第二道，第三道……第二十道。 砰——！！ 一声爆炸似的轰鸣在场地四周响彻天地，大地的颤抖连绵了数百里，宛若地震的场景中，此时正在世纪公园门外等待着里面状况的李化辰和顾明文满脸不可置信的从车里走了出来，望着那在世纪公园里骤然冲起并且点亮了夜空的画面怔怔的站在了原地，茫然的那一瞬间，两人似是饶有默契的隔着一条马路，毕竟相视了一眼。 待得光芒散去，恐惧的声音在那之后传了过来，视线中，原先树桩残骸的土地上已是空无一物，整个原先被树林覆盖的地面上已是凹陷了一个数米深的大坑，泥泞的土地里，远远的可以看见那个青年正拿着长刀朝着那苏临走去。 风，在这一刻狂乱而起，青墨色的光芒一阵闪烁，便衣警察们的视线中，前一秒还在身侧不远处的枫也此时已然站在了那青年的身侧，枫也一把捏住了齐凌拿刀的手，后者一黑一红的眼眸失神的望了过来。 “你不能杀他。”此时注意到齐凌眼眸变化的枫也蹙着眉头，“万物皆有价，何况人命？这是法治社会，你不能乱来。” “喔。”这时的齐凌已然乱了神智，听着枫也的话后先是应了一声，随后看着面前整个已成血人正蜷缩在地面上颤抖的苏临讥笑而问，“那敢问枫也大人，人命又作何价？” “无价。”枫也极快的回了一声，随后又感觉这样的回答不符合眼下的情况，随后又补上了一句，“应该是一命抵一命。” “那他杀了冰凝，杀了自己的父母，杀他，不是还便宜了？” 嗤笑的声音在那之后响起，枫也微微错愕，措不及防的力量在下一秒自扣着前者的手中臂膀上爆然升起。 刀风划过，血液溅起。 一具还留有温度的尸体轰然倒地。 “你！” “我这不是按照你说的做了吗？” 夜色下。 一黑一红的齐凌笑的好生邪魅，仿佛，他早已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