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追往事(3)
灵印法师道:“老铁匠,看你气成这样,莫非你被诛杀的亲人还不止一位,是几位么?你可别这样瞪着洒家,洒家可不知你老铁匠家住何处,也不认识你的哪一位亲人,洒家可不是杀人凶手,你可不要错怪了好人。” 铁一啸不等他说完,便终于“呸”了一声道:“你家里才死了好几位至亲之人呢;你这大和尚,好生无理,你难道真的忘了十年前九月十九日,青海兰州西山普陀寺,当年一掌之辱,你大和尚可别耍赖说不记得。” 灵印法师道:“阿弥陀佛,洒家父母早已驾鹤西去,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洒家可再没有至亲之人可以让别人伤害的了;至于十年以的事,洒家一向记性不好,怕是忘记了;不过我真的没伤害你的亲人。” 铁一啸黑脸一寒,说道:“好你个大和尚,果然会装疯卖傻,大和尚,十年一别,你大和尚可是好得不得了,只是在额角多刻了两道皱纹而已,而我老铁却是两鬓苍苍,显见得老了许多,这都是拜你这大和尚所赐。” 灵印法师道:“老铁匠,你真会赖人,你自己显老,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洒家何干?怎地却也来怪及洒家?” 铁一啸道:“十年前,我老铁在青海普陀寺输了你这大和尚一招,时至今日,我何曾能忘怀 他踏前一步,继续说道:“这十年来我老铁情之所思,心中唯想,日日都昐着能遇上法师,一雪前耻;我年年盼啊时时盼,盼得我如此苍老,这都是因你这大和尚而起,可你却说与你无关?” 灵印法师听了此言,心中想道: “当年这铁一啸纵横江湖,威名赫赫,以十三招风雷掌名列五位顶尖尚手之列,何等意气风华。不巧在十年前九月十九日,我去普陀寺法会说法,与他相遇,两人各自观点不同,却又都年青好胜,终以一言不和而动手印证。” 灵印法师想起当年青海普陀寺一战,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来,他想起铁一啸的掌法十分刚猛,且霸道异常,当年大战情形,惊心动魄,至今历历在目,他不禁又想: “当年洒家与他交手两个时辰左右,好几次都险些命丧他手,但洒家为一口气在,苦战不退,拚出全力,最后终于让他在洒家的‘九极黑龙印’下的‘华岳反推’输了一招,这家伙知难而退,并从此销声匿迹十年之久。” 灵印法师心念即此,不禁心中暗得意;当下说道:“阿弥陀佛!洒家看你老铁匠虽不太老之甚,却也不算太小,怎地却如小孩子一般记仇,倒让洒家如同罪人一般,如何是好?” 却听得铁一啸道:“大和尚,十年前你一招‘华岳反推’,我老铁始终无法破解,大败亏输,而后在家中苦思三年,终得破解之法,自问可以百无一失;于是我老铁便匆匆两次去西域寻你这大和尚印证,以期一雪前耻。” 灵印法师闻言,心中暗吃惊:“这铁一啸也真是爱武成痴,竟然会为了一招破解之法而苦思三年之久,而最终得以破解,殊不知这一招‘华岳反推’,似反实正,实是大印手中精妙之作。” 又想道:“这一招招朮之奇自不必说,只这一招之劲力收发之巧,非得以极强的內家功力催动、以成其妙到毫巅之机,令敌无反抗之余地余力,一击奏功,是以此招一出必胜,并无十全十美的破招法门。” 灵印法师想到此处,不禁抬眼向铁一啸看去:“若非如此,又怎能让能让这老铁匠心服口服?诚然如此,却也被这厮解破。”他心中实在不信竟然有人能将此招化解。 但听得风声忽起,铁一啸道:“大和尚,你不相信么?休得多言,我老铁今日既与你山水相逢,自不肯轻意错过这大好时机,来吧,且先战他娘的三百合,分个输嬴胜败再作道理。” 铁一啸一语方毕,便已缠腰坐马,拉开架式,但听得风声爽然;这一招正是他十年前平日惯用的风雷十三掌之第一式,“风雷突起”。 灵印法师见他这一招使出,比之十年前又自大不相同,但见得他动时风雷滚滚,靜则如山如岳,虽不见他出*攻,但却隐然杀气萧萧;功力更见高深莫测。 十年前铁一啸以一身橫练登峰造极外家功夫、加上这刚猛异常的风雷十三掌,被列为天下顶尖五大高手之一,但却被只以佛学称著于世的灵印法师最终一招而败北。 他以武学宗师的身份输了一招自然是羞愤难言,是以立志必破此招以雪前耻,但时过两年有余仍无法解破,最后终于想到是内家功力与自身外家功夫的差异,便从此入手,终得破招之法门。 灵印法师心中既惊且叹,但见他一招使出,正是严阵而待,气定神闲,额头两边太阳xue高高突起,显然内家功力已具极深的火侯。 他不禁暗暗感慨:“十年不见,这老家伙功力更见高深,也果真难为了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内功修习的秘诀,竟然有如此成效,也算难得之极;倘若今日与他动手,只怕获胜的机会极其渺茫。” 灵印法师虽然如中原僧人一般满口“洒家”“洒家”的自称,但性格却是老成持重,凡事必先料后果;此时既知无全胜的把握,便不能动手。 只见他双手合什道:“善哉,善哉,佛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这世间万物都是变化无常的,无一能常在不败之境,老铁匠你又何必自苦于一时的胜败得失,岂不闻这‘人生无常,无常即苦’” 铁一啸却是个急性之人,忍耐不得,忙喝断他的话说道:“大和尚,你休要与我老铁说佛理,我老铁不懂,也不想懂,今晚只与你分个胜败即可,何必说东说西,扰人神志。” 灵印法师道:“阿弥陀佛,其实输者未必便是输,赢者也未必使是赢,大千世界,凡事千变万化,老铁匠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一时的输赢成败,而苦人自苦。” 铁一啸道:“大和尚,你休要胡说一些自已也不懂的歪理,我老铁只知道贏就是赢,输就是输,可没有你大和尚那么看得开,今晚若不与你分出个胜负输赢,你休想脱得了身去。”
言毕双掌一错,道:“大和尚,你留神吧,我可要先进招了。” 灵印法师却头也不回,双眼望着门口,徐徐说道:“且慢,洒家近日精神不佳,身心亦不在状态之中,今日只恐怕不能接受挑战,老铁匠,你我来日再约可好?” 铁一啸长身站立,惊道:“大和尚,你受了伤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还伤了你这大国师么?” 灵印法师横了他一眼,慢腾腾地说道:“洒家几时受过伤了?”语气中甚是不满。 铁一啸又道:“然则莫非大国师你是患了不治之症,而至万念俱非么?” 灵印大师双眼一翻说道:“你才患了不治之症呢,你这可恶的老铁匠,你怎么说话的呢?真是盼望着洒家早登西天啊,洒家一死,你可有什么好处吗?” 铁一啸呵呵笑道:“大和尚,你既然无病也无伤,为何却要说自已精神久佳?我老铁就看你精神、状态都好得很呢,这样吧,十年前你胜了一招,如果今天还是你胜,那么这宝雕弓可就是你的了,怎么样?” 明因大师听得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无人插得进言语去,此时听得他们又说到神雕弓上,便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二位本是当世高人,年纪也不小了,却怎地跟小孩子一般,岂不闻这神雕弓重出江湖之说,十回倒有九次是假的吗?二位真动起手来,若只为了切磋一下还可,如若为此两败俱伤,老纳深以为不值得。” 灵印法师前倨后恭:“善哉,善哉,大师说得极是。”随际又转向铁一啸道:“老铁匠,倘若洒家今日不出手,那你是不放洒家走路的了?” 铁一啸道:“那是自然,我老铁穷其十年精力,岂可白费?” 灵印法师道冷笑道:“依洒家看来,那也不用比了。” 铁一啸一怔道:“大和尚,十年前你在动手之前如此说法,今天你又是如此说法,十年前你贏了一招,飘然而归;莫非你是说今日动手你大和尚又赢定了,是不是?我看却是未必。” 灵印法师道:“哪里哪里,我是说你老铁匠赢定了,不过若真要洒家与你老铁匠动手也无不可,只是你得先与洒家比一比。” 铁一啸道:“哦,比什么呢?” 灵印法师想了一想道:“啊,对了,江湖中人人知你老铁匠轻功了得,洒家今日就专挑你老铁匠最厉害的,我们就先比轻功如何?” 铁一啸道:“好啊,你大和尚既然专挑轻功来与我老铁较量,想必是自认轻功高人一筹,赢定了,好得很,我老铁就偏不信这个邪,大和尚,快说说如何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