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凛冬
呼，呼，角都的呼吸微微急促。 歇渔期近了，这也代表着雨之国最黑暗最冰冷的季节即将到来。四周的乌云越发的漆黑，冰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灌入这片区域，要维持晴朗的天气越来越困难了。 面前的流动着金属光泽的机器仿佛吞噬能量的怪兽一样，即便是以他五个心脏的恐怖查克拉量，此时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该死的。” 角都看了眼外面的天空，在蔚蓝天空的边缘，漆黑的颜色正逐渐往这边蔓延。 “该死的天气。” “该死的天气。”铭渊坐在办公室中看着极远处的天空，嘟囔了一句，“然而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我们不可能永远维持着这样的天气，天气越极端，要维持晴天就越困难。等到雨之国的冬天到来，就算是集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也绝对不可能维持这样的天气超过一周。” 他转头问道：“粮食的情况怎么样了？收成预计如何？” 生产组的专家报上了他们估计的数字：“耕地的状况良好，没有出现虫害，也没有大规模的植物病变，水稻长得很好，稻穗很饱满。” “收成的话，按现在的人口来算，已经能够满足我们小半年的食用了。等到渔群回流渔场再度开工的时候，这些粮食和鱼干已经能支撑我们到明年的歇渔期！” 专家带着喜色：“而明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耕种，我们能开荒，我们的土地能扩张，我们还能收获两季粮食！” “换句话说，我们不用再为粮食担心了！不但不用为粮食担心，明年我们甚至能收获足够让附近五六座城市度过歇渔期的粮食！” 铭渊再问了一遍：“确定么？没有估计错数字，明年我们确实能收获足够养活附近所有城市的粮食？” 专家肯定地点了点头：“只要正常开荒耕种，照我们今年的进度来看，完成这样的目标已经绰绰有余了。” 铭渊轻呼一口气：“辛苦了。” “已经是最后关头了，也请生产组的诸位不要松懈。等到粮食进仓，千家万户都能吃着米饭过冬的时候，最大的庆功宴将为你们召开。“ …… 远方的乌云正在堆积，而且每天都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浓黑。一道无形的边界耸立在乌云与蓝天之间，顽强而坚固地将狰狞的乌云打得粉碎。 但即便是普通人也能看到，那道无形的屏障正越来越无法阻挡住那些乌云。每天，黑色的天空都在向这里扩张，来自四面八方的冷空气也在迅速地降低着这里的温度。 所有人都知道了，凛冬将至。 这天傍晚，渔场的职工捞起了最后的一网，里面空无一物。 ”歇渔！“ ”歇渔！“ ”歇渔！“ 一声声的叫声向着远处无限传播着，一支支的火把点了起来，城中亮如白昼。 铭渊站在城中广场上，亲自握着鼓槌，然后狠狠地敲响了大鼓，高昂的号角声伴随着鼓声响了起来。 “各组，连夜收割！” 咚！咚！咚！ 战鼓擂了起来，一支支火把传递到了人群手中，兴奋与忐忑的情绪在人群之中蔓延着。 火龙向着远处涌去，然后散作漫天星火落入耕种许久的平原。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占据了小半个的沉甸甸的稻穗将被割下，然后被褪下稻黄色的外壳，将白色的米粒留下。那将是这座城市温暖地度过寒冬的保证。 …… 与这里不同，在别的被黑暗乌云笼罩的地方，绝望的情绪四处蔓延着，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也充斥着街道。 “歇渔……” 当鱼群在寒冬之中蛰伏，再也不轻易能被渔网或鱼钩打捞时，饥荒就已经注定要发生了。 歇渔的信号从渔场传递到了全城，本就暗淡无光的城市越发显得漆黑了。 山岛坐直了身体，当听到歇渔的信号时，他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他已经六十岁了，在雨之国，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长寿。或者说，受过的苦难也是常人的数倍。 长久被湿气侵袭，关节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身体，长久的营养不良也让他骨瘦如柴，如果在夜晚看到他的话，或许有人会以为是看到了一具会行走的骷髅。 但现在，他的苦难就要结束了。 山岛挣扎着活过了上一个寒冬，饥饿的火焰现在都仿佛在他体内燃烧着，那种饥饿到连同类都想啃食的感觉，山岛已经不想再尝试了，也不想再挣扎了。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寒冬，他是无论如何也熬不过去的。 山岛取出了橱柜里仅剩的一点食物，然后微笑着等待着敲门声。 咚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山岛打开了门。 “山岛爷爷，今天也要讲故事么？” 是邻居家的孩子，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跟山岛早已夭折的女儿很是相像。 山岛笑着，他想最后将这个孩子抱起来一次转一次圈，但他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手臂已经如此瘦弱，曾经的力气早已离他远去了，被生活摧残许久，他已是百病缠身。 他摸了摸女孩的头，将收拾出的食物递给了她：“今天就不讲故事了，爷爷送给你一点小礼物，带回家给爸爸mama吧。” 他将袋子塞到女孩的手里：“去吧，去吧，爷爷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今天不能陪你玩了啊。“ 女孩歪着头看着山岛：”爷爷，你要做什么呀。“ ”咦，你穿了新衣服么？好干净！” 山岛略带自得地笑了：“这可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他再摸了摸女孩的头：“去吧，去吧，爷爷这身衣服很不错吧，是要穿去见奶奶的。我啊，有很久没见过她了，得穿得好一点才可以。” 女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在离开前，她转过头来挥了挥手道：”爷爷，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山岛微笑着向她挥手告别，等到女孩离开后，轻松的感觉弥漫在他的身心之中。 ”或许早就该这么做了。“ 他转身回到房里，从书架上拿下珍藏的一份粗陋的报纸，那是只发行了一期就被查封的报纸，上面用极为醒目的字体标注出：“晓！阳光！希望！” 山岛重新看了一遍报纸，然后嘟囔了些什么。 他将报纸抓在了手中，然后从一个褐色的瓶子里倒出了一把药丸，然后一口吞下。 山岛躺了下来，静待终结，但至少，他没什么遗憾了。 报纸仍然被他紧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