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恶来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简单了。”仲发对着周侯昌拱手道：“父君，此时绝非是和商邑干戈相向的时机，父君遭小人暗算，挽回贤德，消除殷王警惕才是当务之急。” 周侯昌点点头，道：“此言不差，发儿可有妙计解围？” “这个儿早有主意。”仲发拱手道：“父君只需亲自前往朝歌，于宫门前自缚请罪，随后把三弟献给殷王，说明原由。在此众目睽睽之下，殷王就算有心除掉父君，也无可奈何。如此一来，父君不但可以挽救西岐危机，更可重整声誉，一举两得。” “话虽如此不错。”周侯昌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是要让为父自缚，作贱自己……我宁可死，也不受这等侮辱！” “还请父君三思。”仲发一脸沉重道：“我周氏上承天运，却只能当一方诸侯，这是为何？公季含冤而死，有仇不能报，这是为何？几代人的苟延残喘，难道父君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今日一朝散尽？” “这……”周侯昌又有些犹豫了，仲发的这番话，可谓是说道了他的心底里了。 当初父亲季历就是过于精明，把西岐整的井井有条的，所以遭太丁起疑杀害。自己比起父亲的作为，真论起来也差不了多少，这才是他引以为豪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害怕的地方，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步了父亲的后尘。周侯昌一双眼神飘忽不定，紧皱着眉头静静思考着。 所谓知父莫若子，仲发一看周侯昌这神情，便知有戏，于是接着说道：“父君，儿并非伯候，亦非嫡长，名声不显，不足以平殷王怒气，否则儿代父君前往朝歌请罪又有何不可？可是，儿终究只是父君之仲……” “请父君以大事为重！”仲发拜下叩首。 “咚咚咚……” 整个大室静悄悄的，只有仲发在地上磕头的声音。 周侯昌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个儿子，仲发的每一记磕头声，都仿佛能直入他的心灵。看着毛毯染出的血红，周侯昌不由得生出一种愧疚之心。 儿子都能这样，自己作为父亲，做出点牺牲又怎样。 周侯昌深吸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这时，伯邑考竟站了出来，拱手道：“父君，二弟说的没错，一切以大事为重。考作为嫡长，又是世子，在危难关头，岂能退缩！就让考前往朝歌，为父担忧吧。” 仲发一顿，嘴角微微翘起，磕得更加起劲了。 周侯昌愣愣的看着两个儿子，心中有些安慰，又有些感动与愧疚。可是，从头到尾，他都看不见整件事中最大的牺牲品，他的三子，寒冰。 或许，在他改名换氏的那一天起，从心底就忘记这个儿子了。 寒冰冷眼旁观一切，心中唯一的一点希望也堕入了深渊。 “这，就当是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此事过后，我就带着无憾，离开这陌生的氏族，陌生的世间。”寒冰暗暗地想道。 过往流年，各不相欠！ 我就是寒冰！死后我也叫寒冰！ 他在一旁默默地想着。那边，姬姓父子已经商量出了最佳的对策了。是的，姬姓父子，和他没半分关系。 “那便这样吧，为父带着考儿……还有寒冰前往朝歌，西岐便由发儿代为看管，休养生息，等为父回来再做打算。” 周侯昌说完，沉吟了一会，又道：“如果为父出了什么事情，不能及时赶回西岐，便由考儿嫡长继承姬姓大业吧。” “父君英明！”仲发俯首拜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伯邑考也拱手道：“空儿就拜托贤弟了。” 仲发还礼道：“大哥尽管放心，此程定会一帆风顺。” 伯邑考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却看向了寒冰：“如此，三弟可有异议？” “不敢。”寒冰闭上了眼睛，嘴里冷冷的蹦出两字。 周侯昌瞥了眼三子，整整袍子，坐下道：“发儿下去准备些贡品，明日启程。” “考儿，你带着寒冰下去休息。”周侯昌说着，向伯邑考打了个眼神。 伯邑考不动声色的颔首点头。 ………… 这天，受辛见完宰丰后，便跟着崇侯虎以及祖伊来到了军营，至于攸侯喜，因为攸地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就先让他回去了。 “这是何人，射术竟如此精湛？”受辛来到军营后，也没声张，到处走走看看。看一处地方甚是热闹，便好奇走了过去，却见场中一人拇指带着射玦，勾起弓弦射出一箭，竟正中靶心，直接将厚厚的木板穿透，不禁问道。 “此人恶来，是军中多亚。”祖伊拱手说道。 “恶来？”受辛一愣，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怎么好像……这些历史名人都以各种方式出现在自己身边。 难道，天天命不可违吗？受辛怔怔的想道。随即醒转过来，吕望这个历史上的敌对者，现在就在自己的阵营，这就说明命运是会随着蝴蝶飞舞的。 而自己想的这些，都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受辛露出了一抹笑容，问道：“此人可有一位父亲，名飞廉？” 这下换祖伊发愣了，有些惊讶的看向受辛，拱手道：“大王英明，其父确实叫飞廉，本来也是军中多亚，不过因其手脚敏捷，就被臣下派往新增的斥候军任大亚了。” “斥候军已经建起来了？”受辛提起兴趣问道。其实这个只是受辛想到历史上周军都攻到牧野，而商王朝才后知后觉，才偶然间提起的事情，没想到祖伊这么快就落到实处了。 “大王之言，臣下不敢忘记。”祖伊应道。 “恩，不错。”受辛很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斥候军不必太多，千人足矣。每十人一小队，只要训练好基本技能，便可遣往各镇诸侯国。” “当然，在登斥候军人选时，记着仔细查探背景，免得有小鬼混进去。”受辛严肃的说道。 对于一个间谍队伍来说，最怕的就是碟中谍。 ………… 中国传统扣弦开弓法不同于欧洲那种以食指和中指拉弦的方式，而是以戴上韘(射玦)拇指拉开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