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分离
“赵长官，我们奉命來接防的”刚过早饭时间，一个少尉就带着几十个士兵被几辆军车送到了赵志的阵地上。赵志和身边的国舅对望一眼，眼神中颇有些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的意思，这已经是赵志他们在本月内第三次移交阵地了。 看來司令部那帮大佬们并沒有忘记赵志他们，每次转换了新阵地后，赵志他们用三天的时候重整修缮阵地，用两天的时间烘烤防炮洞和地堡，再加上两天的休息，到了第七天的时候，一准会有來接防的部队，而且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拿着司令部的调防命令。这帮家伙们选择了不合赵志硬來，而是要拿着赵志他们当猴耍了。 “娘的，再这样下去，咱们可就变成工兵连了，你看看，老子这双手那是炮兵的手，可不是挖洞的手”老炮在赵志面前发泄着不满。倒是也难怪，在直属连被调去烂泥坑之后，司令部就把老炮手下的炮兵给抽调走了，虽说带队的是爱德华，可老炮还是不放心，生怕司令部就这样把他的那些手下给吞沒了。 罗杰也走了，连同直属连的外籍士兵一起被调去了其他的部队里担任战术指导教官，直属连几乎就快被掏空了，赵志的手下就只剩下不过60几个人。“抓紧时间，要不然咱们今天晚上可就要睡野地了”赵志赏了老炮一脚，催促着士兵们赶紧修葺战壕，不管司令部会不会再玩调防的把戏，大家都不能睡在野地里。 不出赵志所料，直属连修葺好这处阵地之后，司令部又來人了，这次不再是调防，而是调人。“赵长官，兄弟也只是个听差的，你就别难为我们了”來送递命令的少尉极力闪避着老炮扔过來的泥团，他的军装上已经被老炮扔了好几坨泥团了，再砸几下，他就要变成个大泥团了。 司令部这次送來的命令很明确，就是要把直属连里的士兵抽调一空，只把几乎所有的军官留给了赵志。大牛要带着所有的狙击手去罗杰所在的部队报道，他们将会是密支那攻坚战的主力，而冲锋枪手、步枪手和斥候们都由严世军带领，在加入了几十个老兵之后，他们会独自成为一个连队，专事侦察行动和为攻击部队做目标指引。 “好好干，你知道我的意思”赵志拍着严世军的肩膀，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寄托了自己的全部希望，是时候让他单飞了。赵志贴近了严世军的耳朵，悄声说道，“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爱德华或者是华莱士，他们能帮助你。曹艳是个好姑娘，你可别辜负了她，要不然，你青青姐可是饶不了你。弟兄们就都交给你了，要好好的待他们，你要记住，只有你的权力大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好他们，所以万事都要忍” 被赵志搂着肩膀的严世军早就泣不成声了，进入直属连之前，自己还只是个怀揣着飘渺理想的学生，等自己真正与日军相遇的时候才发现，这些理想狗屁都不是。战争是残酷的，是容不得有仁慈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自己袍泽的残忍，唯一能活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快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这也是严世军在直属连里受教最大的地方。 赵志是个什么样的人，旁人不晓得，可严世军是最了解他的人，严世军从最初的传令兵到最后赵志的贴身副官，这中间距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严世军调动自己所有的脑细胞來了解赵志。赵志看似跋扈，实际上那些都是对于敌人和对手所言，他对自己人却是和家人沒有什么区别。他也骂人，急眼了还会动手，可那是家人似的打骂，直属营里的家伙们偏偏就是很吃这一套。 “那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我在厨子那里给你藏一盒雪茄，你抽的时候别被小姑奶奶她们给发现了”严世军像个碎嘴的婆子一样，在赵志那簌簌叨叨的，恨不能把赵志的干净袜子放在哪里都一一细说一遍。不光是严世军如此，就是要随着严世军一块调走的曹艳也是正在袁青青那里抱头痛哭，琳达她们几个女兵正在旁边规劝着。直属连这次的变动实在是有些大了，留下的就几乎都是跟随赵志时间最长的狗腿子，赵志手下那些有潜力的年轻人都被弄走了。 “别哭了，既然你想要和那家伙在一起，就要做好和我们分别的准备。你也知道赵志一直是把他当做是接班人在培养的，现在终于能自己带领一支连队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再说了，他的连队里那些老底子都是咱们自己人，你只要帮着他拢住那些老弟兄就能很好的帮他的忙。别担心，爱德华和罗杰也都在攻击密支那的部队里，有麻烦了，你就派人去找他们”袁青青爱惜的给曹艳擦着眼泪，曹艳哭鼻子这还是第一次，至少袁青青她们是第一次看见。 “会好的，都会好的”琳达一边拍着曹艳的背心，一边把一个兽皮小袋塞进了曹艳的手里，“这里面有些宝石，是赵志给你们两个的，稍后财主那里还会给你些金条。这都是你们长官的主意，你们是不能拒绝的，否则他会伤心的”琳达拦住了曹艳想要把兽皮袋还回來的动作，耐心的把那兽皮袋放进了曹艳的口袋里。严世军他们要调离直属连，昆明的钱他们是指望不上，赵志只有尽可能多的给他们一些金条宝石之类的东西，也好为这些离开的弟兄们留条后路，也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长官，你放心，我会带好弟兄们的，我们不会忘了自己是直属连的兵”大牛背着自己的狙击步枪來和赵志告别。这个跟随赵志历经恶战的家伙，还是那么的不善言辞，如此木讷的一个人居然会是直属连里枪法最好的人，任谁也不会相信。用国舅的话说，就是因为大牛在某些方面过于木讷了，他才会对射击有着比旁人敏锐的天赋。 赵志拉过大牛和自己并排走在一起，低声的嘱咐着，“记住，你们只是狙击手，阵地冲锋跟你们沒有什么关系。罗杰是个很不错的指挥官，虽然他的脾气大了些，但总的來说还是算不错，你去了罗杰那里，要记着多看多听少说话。罗杰的那些新战法，你要尤为仔细的学习，他们美军总会在打仗的时候实验一些新式的武器和战法，这都是能保你们性命的东西，要好好的学，保住你和弟兄们的性命” 同样的一只兽皮袋被放进了大牛的手中，不容大牛推辞，赵志把小袋塞进了大牛的口袋里，“你们都是狙击手，我相信罗杰不会亏待你们，可你们是远程攻击手，相比那些和日军近距离交锋的家伙，你们就少了很多获得战利品的机会，这些都是给弟兄们的。稍后财主那里还会给吧一些金条，你要收好了，是弟兄们以后养家的钱，你们每个人都有” 严世军和大牛，赵志最担心的是大牛，这个家伙不善言辞，而且还不会说假话拍上官的马屁，也幸好他是调去了罗杰的部队里，要是换成其他的部队，赵志是决计不会同意大牛调离直属连的。还好他们只是狙击手，会单独成为一队直接受罗杰的指挥，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就避免了大牛与其他指挥官之间可能会出现的摩擦，这也是赵志同意大牛调离的原因之一。 不是说赵志就不担心严世军，只是对他的担心比大牛要少的多，赵志他们私藏战利品的事情，严世军多少都参与了一些，所以财主那一套东西，严世军早就学会了，依照他的性格，必定会照搬赵志的做法为手下的弟兄弄些好处，而且赵志亲自带出來的那几个年轻军官都去了严世军的连队，至少排长这样的军官会是自己人担任。被赵志视为接班人的严世军若是还不能掌控自己的部队，那可真是要辜负赵志的期望了。 为了严世军和大牛他们的调离，赵志把所有人的武器都集中在了一起，挑选出最好的武器交给了严世军和大牛，虽说调离之后他们会有新武器，可是赵志还是坚持使用他们原來的武器会好些。这段时间，山羊他们打來的那些野物和宰杀骡马后留下的皮子，早就被国舅带着人制成了皮褥子，这本來是用于大家在野外扎营是用的。既然现在大牛他们要调离了，赵志就把这些皮褥子也都交给了他们，反正他们剩下的十几个人也是用不上的。 “赵长官，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让他们抓紧时间上车，这些卡车还都等着呢”带队來接人的车队负责人有些急眼了，从赵志接到命令到现在都已经过了有三个小时了，这些人还沒有告别完，要是这样磨蹭下去，自己回去了肯定是会受到责罚。所以这个少尉就壮着胆子开口询问，赵志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他怕自己也会被赵志吊起來揍一顿。 “滚蛋，再不滚，老子就拔光你的牙”一只沾满了泥水的破军靴狠狠的砸在了那个少尉的背上，是老炮，光着一只脚的老炮正在脱他的另一只军靴，显然，他是想把这只军靴也用來砸这个不长眼的少尉。直属连已经面临着被拆分的结局，大家只是需要些时间來告别，那少尉挑这会催促赵志，显然是犯了大忌。泥人也有几分火气，更何况是脾气最大的老炮，只是用军靴扔他已经是好的了，要是老炮还有巴祖卡在手，恐怕那几辆卡车造句化作火球了。 “算了，他们也是跑腿的，何必难为他们”赵志摆手阻止了老炮，“你们都上车吧，千里送行终须一别，天下间哪有不散的宴席，你们都走吧，记住我的话，要好好的活着”赵志只是寥寥数语就被转了身再也不看严世军他们一眼，只是他那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早已出卖了自己。能说会道的赵志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也许是因为分离，和自己朝夕相对的弟兄就要离开自己了，让赵志多多少少的有些伤感和不能接受，所以赵志临到最后选择了逃避。 “长官保重”每一个经过赵志的士兵都会说这一句同样的话，赵志的背影也随即开始有些佝偻，双肩也开始有节奏的在抖动。国舅他们面面相峙，不用猜都知道赵志这是在哭，只是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罢了。狗子和馒头想要去扶赵志，却被他阻止了，并且还不让包括袁青青和琳达在内的所有人靠近自己。 “长官，您教给我们的东西，我们都记住了，也永远不会忘记，所有人都有，敬礼”面带泪痕的严世军一声令下，将要离开的士兵们挺直了身体，整齐的对着赵志的背影敬礼。自从他们加入直属连，赵志就沒有让他们站过队列行过军礼，所以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不一样，甚至有些人的动作可以说就是不标准，可这并不能抵消他们眼中看着赵志时的那种信服和热切。 “走吧，你们都走吧”赵志沒有回身，只是落寞的举起手臂摇了摇，不待严世军他们上车，赵志就独自一人下到了战壕里。下战壕的时候，赵志甚至还摔了一跤，只是沒有人笑话他，实际上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的背影在看。怜惜、同情、伤痛，这就是大家看着赵志时表露出來的表情，直属连这次的分拆对赵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赵志有些承受不住失控了，司令部那些人这一手实在是太狠了，直接从根子上惩罚了赵志。 对付赵志这样的家伙，关禁闭或者是降职根本就伤害不了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拿走赵志最在乎的东西---他视为家人的那些弟兄。显然，那些家伙做到了，他们已经击倒了赵志，已经让赵志方寸大乱有些失控了。“去吧，记住你们长官跟你们说的话，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袁青青代替赵志把严世军他们送上了卡车，并带着剩下的军官们为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