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
当阳光从四面包抄而来，母亲的目光之内，我端起茶杯，渐渐浮起的滋味，有一些苦无法回避。 徐文舟——《制茶的母亲》 小蜜蜂一样换着花样给顾淮生送了几天的早餐。 星期五的早上七点五十，陆芷晞把一个装着大个的乐扣盒放进双肩包里，为了装这个盒子，陆芷晞特地换了一个稍大的包包。一手拿着一个小一号的盒子出了门，为了不麻烦顾淮生每天送她去上班，自从顾淮生在楼下等了两天就送她去上了两天班之后，陆芷晞每天都早起二十分钟，然后每天把早餐送到顾淮生家门，每次有锻炼回来的小区阿姨看到陆芷晞下楼，都问；“小晞，又去给小顾送早餐啦，也对，年轻人多交流嘛！”只是交流二字怎么听都是调侃。陆芷晞无奈，每天送个早餐跟做贼一样，等送完这个星期，一定要管好自己，别留黑历史，别欠人情。 按响门铃，等了一会，没人开门，心想不会不在家啊，明明她这几天晚上都会告诉他，她会给他送到家里的。其实借口找的是这段时间都习惯早起，所以顺便给他送过去的。 正准备给他发微信，顾淮生还湿着头发，“衣衫不整”开了门，露出大片的胸膛。美男出浴图？陆芷晞连忙低下头，把盒子递给她，顾淮生含着笑意接过盒子，开口，“怎么？” 陆芷晞的脸以光的速度蹭的红了，“顾先生早。”陆芷晞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是像个傻逼。“那个……顾先生，周末我要回老家，所以我……那个可不可以下个星期再继续给你送。” “嗯。”回家见。语气的笑意显而易见，陆芷晞闻言抬起头气鼓鼓的瞪了他一样飞快瞥了一眼他的脖子……以下。事实上，她才高到他的胸膛。某人高大的身躯遮住看客厅大大落地窗照射下来的太阳，在陆芷晞的脚下投下一片阴影，逆着光，余光是他精致的下巴，以及弯起的嘴角。画面似曾相识，“顾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是说也是在这里。” “或许？” “我是说，我好像认识你。”要不然才不会答应给你送一个星期的早餐。陆芷晞陷入回忆，“我认识这个房子的前主人，如果没有错的话，我听她提起过你。”陆芷晞一边说一边看顾淮生的神色。 顾淮生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神色一片温柔，没有她想象过的吃惊以及忧伤，“嗯，她是我奶奶。”原来我们的缘分这么久以前就开始了吗？“你该去上班了。我送你，顺路，真的。”最后还强调了这次是真的顺路。“等我两分钟，我件衣服。” 在车上，陆芷晞主动解释，“其实是你海鲜过敏的那天我就知道了。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我怕房子是出租的也不一定，但是我直觉你就是，因为奶奶说过，她会把这个房子留给她的孙子。她还说她的孙子一定会很喜欢这个房子。”还因为你身上有她所说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气质。就像是从小听到大的童话故事里的王子突然就从书里走出来的那种感觉。 “嗯，我很喜欢。”所以我来了，所以我遇见了你。 共同的回忆让两人的好像更加亲近，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陆芷晞就是感觉到了，好像突然找到了和顾淮生相处时那种莫名情绪的出处。 顾淮生问陆芷晞，“给朋友的孩子送礼物应该送什么好。” 陆芷晞刚从自己的世界被唤回来，眉目还流转着温柔，“年纪多大呢？” 顾淮生思考了一秒钟，“大概十八岁，是男孩子。” “好吧，我也不知道。”接收到顾淮生的你是在逗我玩的表情，陆芷晞立马喷笑，然后哈哈哈哈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一个男的要给一个小男生送礼物要送什么啊……好吧，送模型啊，游戏装备之类的，关键是投其所好嘛。”我给十八岁的男生送过一整本的情诗，一整盒的明信片，送过很多很多，但是那些都不适合啊。 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顾先生，你有过很喜欢很喜欢但是最后却没在一起的人吗？” 顾淮生惊奇小姑娘的心思转得这么快，却也答得认真：“有喜欢的人但是最后却没在一起。” 陆芷晞用了两秒时间思考顾淮生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很喜欢的人，所以最后在没在一起不重要，关键是很喜欢过。” …… 陆宣明正在打包行李，把高三的书都带回老家，还有她家老姐给爸妈买的各种保健用品，满满这家伙为终于能出远门而兴奋地转圈圈。陆芷晞从卧室出来，“可以了，走吧，我请了一天假，应该够了吧。”边说边去把阳台检查门有没有关好，花草有没有浇完水，各个房间的窗有没有关紧，这里海风大，难免会被吹开。 这次回家，是因为要办陆宣明的大学酒，终于圆了爸妈的一个梦，他们一直盼着两个小孩能有出息，刚开始，他们还对陆芷晞抱有一丝幻想，最后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了陆宣明的身上，还好这小子还有点出息。 陆宣明拎着大包小包哼哧哼哧的走前面，陆芷晞抱着满满悠闲的踱在后面。坐上回家的大巴车，陆芷晞觉得自己的这两个月真的算是脱胎换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最重要的不就是放下吗？陆芷晞一直都觉得自己太矫情，太主观，太极端，也太自私，所以一直让他承担自己的执念。所以一直困在自己的牢笼。索性终于学会让自己去解脱。 ……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下过一场小雨，好在早晨起床的时候已经停了，地板刚刚湿润。一整天都是阴天，来的亲戚都说今天风水好，要不然大夏天的办酒席辛苦。 酒席浩浩荡荡的摆了五十桌，在这个小城镇上算是大的场面了，酒席一直从院门口摆到那边的城门口，摆了一路。请了家里的亲戚朋友和村里每户的大家长以及一些老人，陆宣明从小学到高中的老师同学，还有陆禹的朋友哥们，都是一些“因病结缘”的好朋友。陆芷晞忙着招待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应付他们的长枪短炮。 陈晚也是昨天下午回来的，帮着准备了酒席的一众事宜，韦素说，陈晚简直比你这个亲jiejie还要上心。 陆芷晞心里默默吐槽，肯定是在刷好感度为了以后有机会来蹭饭。小的时候，陈晚就三天两头来蹭饭，这只吃货。陆芷晞笑嘻嘻的说，“哎呀，咱家小晚晚是在为以后的结婚酒做准备呢！” 结果被陈晚追着满院子跑。 陆陆续续的开席，在旁边的地坪上用帐篷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村里的厨子在里面热火朝天的忙碌，小伙子们络绎不绝的上菜。村里的大大小小的酒席都是这样办的。不过现在人家都喜欢在酒店办，但是陆爸陆妈说咱家除了十几年前建房子的时候办过入伙酒之外，好久没在家里热闹过了，就是麻烦点。 某亲戚：“这两孩子可真是有出息了，大的进了大企业，小的考了名牌大学。以后你们二老可等着享福了。” 某朋友：“老陆真是老来得福呢！” 某大姑：“以前算命先生就说了，老陆可是沾了她家韦素的福气呢，韦素可是旺夫相呢，我看小晞这个面相也是个有福的呢！” 某亲戚代表全国人民发来贺电。 某亲戚代表党和人们表示深切的慰问和崇高的敬意。 …… 陆芷晞和韦素正坐在客厅用微笑迎接亲戚朋友的祝福，讲真，这真的比什么都累，几百来号人，一人赠送一个微笑，脸都要僵掉啦。但是城镇人民真的太纯真太热情啦！靠在mama耳边小声抱怨了一声，韦素体谅女儿从小就不喜欢这种场面，赶她去陆宣明那边，和他一起招呼那些老师同学，陆芷晞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临走时还悄悄说了句，“妈，等我满血复活回来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