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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定的缘分

    他们会讶异,原来缘分早已戏‘弄’他们多年。时机尚未成熟,变成他们的命运,缘分将他们推进、驱离,阻挡他们的去路,忍住笑声,闪到一旁。

    ——辛‘波’斯卡

    最后,顾淮生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脸说,“那想我的时候不要哭鼻子。”

    “好。”陆芷晞也学着他的样子,细细描摹他的眉眼。“可是我不可以去找你吗,或者你来找我。”

    “可以,但是,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我怕你生活不能自理。”顾淮生低着头,对她的眼,这样说着。

    陆芷晞梗着脖子想反驳一句,但是鉴于自己已经当了一个多月的米虫了,前两天在他的公寓想帮他下厨打下手,还摔坏了一只碗以及差点洒了一瓶酱油。沉默,陆芷晞选择沉默。

    “今天说到‘奶’‘奶’,我们刚认识那会我不是说要给你看‘奶’‘奶’送给我的画吗?我去拿给你。”挣脱他的怀抱,顾淮生连忙抓住她,“是不是又忘了自己的脚?”

    陆芷晞吐了吐舌,“书架面那个箱子。”

    顾淮生抿抿‘唇’,从书架端下来一个箱子,面落了一层薄薄的挥,递给她,她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岁月了,但是保存得很好,只是有些纸张的边缘已经翻了黄‘色’,微微翘起。

    她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最后拿出一个黄皮纸大信封‘交’给他,他的目光从她拿出来的那一沓信纸收回目光,接过那个信封,在她目光的示意下打开。两幅画叠在一起,一点褶皱都没有,平平整整的,只是保存得再怎么好,终究是有了岁月的痕迹。

    “我高二的时候,‘奶’‘奶’给我画的。”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到现在都快有七年了。”

    陆芷晞没得到回应,看向他,才发现他盯着最面那副画,没有言语。她随着他的目光,或许是当时年少看不懂其间的意味,再看时,却觉得要表达的意思分明已跃然纸。

    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处,顾淮生终于‘露’出一个笑,轻轻浅浅的,像初雪融化时的阳光,指着画里的一处景‘色’,“知道这是哪里吗?”

    “是G城小区你家楼下那颗开白‘花’的树。”

    “那这里呢?”他翻了一页,指着一处问她,“……是你家落地窗望出去的那片海。”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我想我们以前见过。”

    半晌,他目光落在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原来……”

    原来什么他没有说,陆芷晞侧目,看着他手的画,心里莫名浮现出:

    夏日,绿荫,阳光,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缓缓从那条小径不急不缓的走过……

    清晨的海边,穿着白‘色’运动装的小哥哥跑过,只能看大他‘精’致的侧脸和高高瘦瘦的但‘挺’拔的背影……细碎的头发迎着清澈的眼光被踱了一层金‘色’。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眼神里写满了“这是真的吗?”的询问。

    他点点头,事实他记得很清楚,那年,他刚出国一年,恰逢暑假回来,每天都听着‘奶’‘奶’讲一个隔壁家的小‘女’孩,笑得很美好,身有她年少时向往的气质。他当时以为只是因为‘奶’‘奶’住在那里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人陪她说话,所以印象较深刻,他也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她说,“要是你能给我找一个这样的孙媳‘妇’好了。”

    “‘奶’‘奶’,那是怎么样的人呢?”他突然觉得很好,‘奶’‘奶’从来没有对他谈论过这样的话题,早先带‘女’孩回来给她看,她也只是笑笑,很和善的招待人家,但从没有表达过自己内心的想法,只说你自己喜欢好。只是眼底的笑总是不及眼底。

    说起这个,‘奶’‘奶’明显起了兴趣,“是安静的时候让人觉得很心安,让人觉得再浮躁的事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活泼起来你会觉得她跳脱得很可爱,还有她可以和我谈各种各样的书,陪我一起练字,画画,好像什么都懂一点,但是你知道吗?我活了那么久,好像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所以格外觉得人‘性’的可贵,你可以从她眼里看出很纯净的真诚,我一个老太婆哪里值得她一个年纪正美好的小姑娘整天陪着啊,但是,她总是有各种理由让人不忍拒绝……”

    听着‘奶’‘奶’侃侃而谈,他笑着说,“‘奶’‘奶’,人家还小呢。”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奶’‘奶’有时候已经学会了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这孩子真的是太招人疼了。”说着还拍拍他的手,好像在替他惋惜一样。

    陪了‘奶’‘奶’一个星期,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奶’‘奶’口那个“美好得像天使”一样的小姑娘,‘奶’‘奶’每天都对他说,“那个小姑娘现在估计要忙着学习呢,她明年要高考了,你们都一样,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像你,已经陪我那么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本轻狂,但他早已变得内敛。那时,他一边完成学校导师的任务,五年的硕博连读,他三年完成了所有的课程。还一边和外国人打‘交’道,他已经在那个圈子崭‘露’头角,初‘露’锋芒,他所设想的王国也在一砖一瓦的构筑。

    那一个星期是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学习挤出来的。前一天晚还在饭桌喝得烂醉,第二天便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会议室里,这是很平常的事。

    “‘奶’‘奶’,什么都不及你重要。”

    “‘奶’‘奶’已经很满足了,你看,我孙子长得那么帅气还那么懂事,你的梦想何尝不是‘奶’‘奶’的梦想?我也想在全世界都有国建筑的影子。”

    最后‘奶’‘奶’最后不堪他电话的烦扰,“每天那么多通电话催你回去,那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省得你的电话还打扰到我。”

    顾淮生哭笑不得,最后离开的时候,好像是在一个周末的午后,小区因为是‘奶’‘奶’的设计,所以他离开的时候,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小区的一草一木,每一处的设计都是‘奶’‘奶’心里的设想,楼下的那棵盛夏开着白‘花’的几乎要高到六楼窗下的不知道叫什么树,炎炎夏日却好像飘起漫天的白雪,目光一转,树下有一个穿着裙子,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斑驳的树荫下,额的汗水被阳光折‘射’,咬着手指头,苦恼的在纸写着什么,嘴里还喃喃着什么,眉头紧紧的皱着……

    他笑着摇摇头,脚步不匆不忙,他知道楼,‘奶’‘奶’一定在看着他离开。

    ……

    “顾淮生……是不是太神了?”陆芷晞歪着头,揪着他的手指,“那时候‘奶’‘奶’也经常跟我说起,她说我有一个很英俊帅气的小孙子,长得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精’致,家里明明已经有一个王国了,却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构筑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那个王国也载着我的梦想,他走得很远,虽然觉得不舍,但是还是想看到他走到更高的位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个男孩子只有负重前行才能背着满身的荣耀归来。”

    “现在我好像懂得一点了,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也实现了‘奶’‘奶’的梦想,所以你回来了,所以我们像‘奶’‘奶’说的一样,在一起了是不是?”如果你知道你很珍惜的一个人,你们在很久之前已经相遇了,兜兜转转之后还是遇见了,你会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来对待正在你面前的心人?

    陆芷晞满心‘激’‘荡’,“我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快被决定了终身,我却觉得好像本应该是这样的理所当然是怎么回事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感受和心情,顾淮生何尝不是跟她一样的心情。虽然脑海里的影像早已模模糊糊,但是现在想起来好像一切都能重合起来。

    “好神啊。”她反反复复的抚‘摸’着那两幅画,翻来覆去的看,“‘奶’‘奶’真的有未卜先知的功能吗?”

    顾淮生知道那不过是她美好的寄托罢了。只是他仍旧点点头,下一秒,看到小姑娘眉眼弯弯笑得异常的……满足,好像知道了‘奶’‘奶’说的,“安静的时候让人觉得很心安,让人觉得再浮躁的事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活泼起来你会觉得她跳脱得很可爱”是什么意思了。

    他喟叹了一声,“看来我得好好守着‘奶’‘奶’钦定的儿媳‘妇’。”

    “顾淮生……你说等订婚的时候我还不能穿高跟鞋,那我不是还你还矮了一个头吗?”她转移话题的本事一如既往的烂。

    顾淮生额角跳了跳,忍住扶额的冲动,说,“没事啊,我不嫌弃你。”

    “可是我想穿高跟鞋,你能不能跟我爸妈说说,人家都说男生跟‘女’生最合适的高度差是十二厘米,那我不是要穿十几厘米的高跟鞋?那我穿十二厘米行了好不好?”

    顾淮生想都没想,直接否定。

    陆芷晞嘟着嘴,戳了戳他的‘胸’口,“哼!”

    他赶紧安慰起自家小未婚妻,“你已经很好了,不用怎样改变已经是最适合我的了。”

    “好了,我们我说说这些到底是什么?”他捏着一沓信纸递到她面前,面的字迹还稍显稚嫩,但是一看是她的字迹,他眼尖,在密密麻麻的一片字捕捉到了那两个字,厚厚的一大沓,他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么。

    她抢过,“以前年轻不懂事啦。”

    “保存得还‘挺’好的。”他轻飘飘的说。

    “我忘了。”除了次拿去G城的那一箱,家里还有很多箱这样的东西,事实,早已经觉得不太所谓了。

    她把那两张画装进信里,塞到他怀里,把那一沓信纸码到箱子里,故意说,“帮我放到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