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聚灵微光药剂（上）
“炼金随想”已然被翻到了第十七章，它的标题上写着“生灵秘药类”，该页的第一张配图就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骷髅头。与其他的骷髅不同，它在微笑，不知是象征着“携带着微笑死去”，还是展望着“美好的未来”。 与它双目对视，艾露恩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如同这间屋里还存在着第三个人窥视着他们。她东张西望，总觉得自从威尔在阅读这个配方的时候，耳畔就有若隐若现般低语，仿佛来之冥河彼端。 “威尔，你真的要配它？” “显而易见。”这一块内容已经超出了威尔的认知，属于高级炼药师才能接触的范围。他虽然记得它的名字，每一次想要将它记起，就感到脑袋隐隐作疼。他不知道那样持续太久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索性将书拿出来，一步步按照上面来，反正身边也只有艾露恩这个小丫头。 威尔已经从物品栏里召唤出了他那套简陋的器具，先是脸盆大小的坩埚，石质的研钵、研杵，几把大小不一的刀子，以及各种形状的瓶瓶罐罐…… “可是这上面写着‘请诸君谨慎使用，有称号之阶陪同为佳’，你不觉得它这么写是在强调某种问题吗？” “考虑过，不过我觉得这次的使用不会有那种糟糕的情况发生。” “这种药我父亲都不敢乱用的。”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你看着就好。”威尔摸了摸她的侧脸。 “小心点……”艾露恩很了解威尔的觉悟，他一旦下了决心，十只牛也拉不回来。 房间里很暗，威尔早已经点上了灯，灯下就是那些被送来的药材，屋子里没有风，烛火却在拼命的摇曳。 艾露恩不知道从哪摸来一根十字架，摆在胸前祈祷。要是被其他魔法师看见她如此作派，一定会痛哭流涕，信奉真理的魔法师何必需向黎明真神祈祷？ 只见威尔拿起那些让艾露恩略微觉得反胃的药材，挨个研磨成粉，为了清楚地区分它们，威尔给它们插上一根根写上名称的木签。他拿出一个粘稠、柔软的东西，那是淡水犀的眼球，被威尔丢进了研钵里，他盖上研钵的盖子，给耳朵塞上棉花团，冲着艾露恩做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艾露恩还没能反应过来他这是为何，只听—— “扑哧——”那是犀牛眼球被捣碎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我讨厌黑暗系炼金术！” …… 可是，再如何恶心，这也阻止不了艾露恩的好奇心，歌特家族虽然有很多魔法师，却只擅长“魔导工艺学”，就算他们家的魔法工艺品的生意再好，在药剂学上也是一块短板。能毫无忌惮地这么近距离观察一位中级药剂师的工作流程，实属难得。更何况药剂学有着“长生者的秘诀”、“永葆青春之力”等诱人的称号，艾露恩要不是因为在家族中地位低下、没有条件，早就去学习了。虽然她现在和“听琴曲的牛”没啥区别，这不影响她那求知欲迅猛生长。 现在，她见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威尔竟然丢掉了秤砣，将托盘拿在左手手心，用勺子一点一点的斟酌计量。 “难道他觉得这样比用秤更加准确？”艾露恩想。 威尔经常做出一些她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总有他的理由，艾露恩已经懒得问他为什么了。能做到将手当作秤砣来用的，除了那些手嫩得像整天用牛奶泡过似的高阶盗贼，还真找不到其他人。 “难道他其实是一名刺客？”威尔在艾露恩眼里只能用“神秘莫测”来形容，他几乎无所不会，就连她那父亲也办不到他现在所做的事情。 事实上，威尔现在眼前多了一个面板，那是名为“药剂学辅助仪”的存在，是拜菲尔丁为师后，他通过任务奖励得到的“炼金术辅助系统”的一部分。他之前在尝试配制初级魔法药水时候就使用过它，现在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他只要将这个辅助仪打开，他就能清楚的看见托盘中药材的数量。 “七克牛蛙草……还是多了点……” 药剂学辅助仪的作用还不止于此。它还是一个便携式时钟、温度测量仪器——只要它存在，这些药材的具体属性都会显示的一清二楚。 “一百四十度……还算正常。” 若是一名普通的药剂师，恐怕现在会一边咬着牙，一边用手去测试坩埚的温度，然后从怀里掏出怀表，哦，当然，他还要先给那块怀表上好发条和润滑剂。当然更有心的炼药师会注意一下今天的日子，找个占仆师测算一下今天的吉凶，然后再在炼药之前杀一只鸡祭祀“炼金之祖”以寻求庇佑（威尔真的见过他们镇子上的药剂学徒这么干过）。 只是威尔还是不清楚，为何在一切手法与剂量都准确无误的情况下，还会存在炼金失败这一种现象。 他将他准备好的药材按照那个配方指引的顺序撂了下去，坩埚里的颜色不断变换，他盯着这一锅药水，总觉得自己正在做什么生化实验。“初级魔法药水”和“它”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在他的眼中，不断的闪烁着一个数值…… 【炼制中，当前成功率预计为：43% 23%……】 他只是轻轻用长勺在锅里搅来搅去，那个数字就拼命地的跳动——“38% 23%、39% 23%、47% 23%、42% 23%……” 在艾露恩眼里，威尔这是到了关键时刻，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最后一味药……”威尔将“六生蛇”的胆汁倒了进去。 “噗——”坩埚中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应，那些药水竟然沸了起来，变成一张模糊的脸，与威尔怒目相对。 “哈哈哈哈……”坩埚里发出一阵怪笑。 艾露恩这下子真的跳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她想都没想，完全出于本能，抬起手就是一记奥术飞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如此连贯自如的引导完这道魔法的。 “我的姑奶奶！”威尔端起坩埚就是一个侧翻，凭借着他二阶骑士的矫健身手躲过了奥术飞弹，“没事！没事！这个药剂就是这鬼样子！不信的话，你看看那书上写的——这是成功的标志！” 威尔可被吓得不轻，奥术飞弹擦着他的肩膀，将这间屋子另一侧的墙壁击穿了一个洞。 “威力真不小……”他摇摇头，真不知道他教会艾露恩奥术魔法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也让他知道了一件能让他玩乐很久的事儿——艾露恩怕鬼。 看见艾露恩镇静下来他才放心，生怕她看见没有成功，又那么再来一发。威尔回过神来，略有侥幸地看着怀中抱着的坩埚，他的微笑没持续多久，这才感觉到它“亲切”的温度。 该死！它刚才还是放在炉子上的！ 他立刻将坩埚丢在地上，抖着自己的双手：“我的手啊——” 前两天才被摩瑞亚的护卫用斗气灼烧过的双手旧伤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