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殃及池鱼】
几名遍体鳞伤刺客搀扶着昏迷不醒的李进轩直奔南门冲来，紧随其后便是一队禁卫果毅军，此时李进轩手下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豪杰已经杀得筋疲力竭，若是再有一阵冲杀，恐怕对手不需数人，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把守南门的军士早就听说了丞相遇刺一事，是以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见到八九名衣衫血红的汉子向这边跑来，立刻便拈弓搭箭，做好了射杀准备。 远处的果毅军前中郎将徐鹰扬一蹬马腹，朝着南门守军喝令道：“传丞相口谕，前方贼寇行刺未遂，误杀元大将军，尔等南门守军当负全责，现令立即射杀贼寇，一个不留！” 临时负责把守南门的旅威副尉乙佛连得令后走下岗哨，正要发令，却被身边的一员副将趁其不备，抽刀砍倒在地，乙佛连刚一倒下，自城门外涌进的另一伙军马便开始了出其不意的屠杀。 徐鹰扬见此情形脸色顿变，提起手中大刀，一勒马缰喝令道：“除掉这伙匪兵，南门金吾卫守兵镇守不严，致使贼兵猖獗，奉丞相令，尽皆斩杀！” 喝令一下，左右两路军马便冲杀到了一起，最倒霉的还是负责镇守南门的那些金吾卫军士，不论是解救李进轩的人马还是果毅军徐鹰扬，只要见到这些倒霉兵，二话不说便是一阵乱刀。 徐鹰扬大刀一挥，径直迎向贼兵的头目，而带领部下前来解救李进轩的正是王焕，两口大刀相碰到一起，溅起了阵阵火花，作为果毅军中郎将，徐鹰扬可不是个吃草的货，能带领这支军纪严明的禁卫军，这位中郎将自然是弓马娴熟。 王焕武艺虽精，但面对这样强劲的对手却也有些力不从心，两人大刀相碰几个来回之后，王焕便有些吃不住劲儿，他这次的目的不是与徐鹰扬一争高下，南门缺口已经打开，只要保护李进轩全身而退便是完成了任务。 “搭人墙，冲上去阻住官军，务必护住李大人周全！”王焕说着使了一击拖刀，想要脱身，但徐鹰扬步步紧逼，根本不给王焕一丝喘息的机会。 几百名绿林侠士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三人一组，紧密连接，行成了一道人墙，这些壮士只攻不守，他们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不惜一切搭救李进轩。 王焕拼尽全力与徐鹰扬纠缠，徐鹰扬手中的长刀娴熟，而且招招凶狠，杀的王焕心如火烧，向远处看看，虽然自己的部下明显占了下风，但搀扶李进轩的几名身负重伤刺客已经亦步亦趋地冲出了北门。 王焕心中喜不胜收，挨打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放开架势大胆干上一场了，王焕精神一振，也不再退让，大刀如风般劈向了徐鹰扬，两人一俟拼尽全力抡开大刀，那边的绿林好汉们也知道任务完成了，个个杀气腾腾地逞起了威风，任凭着长枪钢刀穿透身体，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不远的高墙之上，龚非与一名清瘦的汉子并肩站立，那名男子比龚非矮出半个头来，一双细眉翘的有些夸张，八字胡下映衬着三瓣嘴儿，长得着实难看了些。 虽然长得一副贼眉鼠眼，阴险狡诈的模样，但他望着两伙人马的冲杀所显现出的神色却是有些忧国忧民，与自己的嘴脸极不相称。 龚非看着那人的神情，忍住笑容，搭话道：“好了，沈姑娘，李进轩已经安全了，你也马上趁乱出城吧，刚刚我问过了，你现在这张脸的主人是城北一个无亲无故的货郎，前些日子已经在五十里堡被人弄得血rou模糊，死掉了！” 那男子便是沈晴芳，经璨宁这么一装扮，原本清秀可人的沈姑娘已经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变身，别说那些禁军不会对她起疑心，恐怕没事儿走在大街上，就连那些百姓都懒得看她一眼。 沈晴芳可没心思观赏自己的这张临时面孔，吃吃地道：“那，那王焕怎么办？我不能害了他！他是我的人，我一定要救他！” 龚非一脸苦水地哀求道：“您就别管那么多了，自己逗你菩萨过江了，这样，你先去与李进轩会合，王焕交给我，我一定有办法让他脱身！” 沈晴芳将信将疑地cao着那张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贼眉鼠眼狐疑地看了龚非一眼，龚非连忙安抚道：“行啦，行啦，我这颗人头都在你那寄存着呢，你就尽力赶回南陈吧，对了，璨宁说你这样面皮如果不被雨水打湿的话可以挺上二十几天，所以一定要在这些天之内尽快返回南陈！” 沈晴芳还待说话，龚非连忙叫吕筱将沈晴芳送走，沈晴芳上了马，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龚非，欲言又止地打马离开了，龚非被这么一看，不禁有些心弦颤动，声音低沉地自语道：“晴芳，保重！唉，要是换成那张清秀的小脸就好了！” 身边璨宁只听见龚非嘀咕什么“平方，好重，钥匙换成那张精秀的手绢就好了！”心中一阵纳罕，眼珠一转，上前不解地问道：“龚大哥，你说什么平方？” “哦，没什么！”龚非这才回过神儿来，一想起王焕还没脱身，连忙问璨宁道：“贤弟，你除了会易容术之外还会什么旁门左道？啊不，是绝活！” “还会，还会投掷飞镖啊，以前经常利用这首绝活在王公大臣的公子那里赚酒钱，大哥，怎么了？” “这就好，这就好，贤弟，你随我来！”龚非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拉着璨宁来到了高墙一处矮角旁，透过遮掩的破瓦，龚非指向了两个被众人围在中间马上战将王焕和徐鹰扬，然后问道：“贤弟，这个射程，你有把握命中目标么？” 璨宁面露难色地答道：“其实不难，可那个徐鹰扬可是禁军大将，我们若是杀了他？” 龚非焦急地看向璨宁，又指向与徐鹰扬缠斗的王焕道：“谁叫你杀他了，我是说，让你替旁边那只黑熊解围，打落徐鹰扬的兵刃！” 璨宁左思右想一阵，勉为其难地道：“好吧，大哥，我试试，可是先声明，我投的是飞石块，可不是响炮，并不是每一记都奏效的！”龚非连连点点头，璨宁压低身子，顺手捻起一块麻将大的石块，目测好了位置，“嗖”的一声掷了出去。 “磅”的一声，石块穿过两人大刀震颤的间隙，在一名金吾卫军头盔上爆开，紧接着便有数把钢刀招呼上来，那个可怜的士兵被顷刻间砍翻在地。 璨宁脸上一僵，龚非连忙又敲碎一块石子，递给璨宁道：“没关系，再来！” 璨宁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定起位来，“嗖”，又是一道光影掠过，“铛”的一声击中了早已招架不住的王焕头上，龚非恨得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不多时，却听到身旁璨宁失声地惊呼道：“狗熊逃生啦！大哥，狗熊逃生啦！” 龚非一阵狐疑地睁开眼看去，果然就是这样，原来王焕已经打得筋疲力竭，正要做最后一搏，想要与徐鹰扬同归于尽，却不料大刀刚一挥出，便被璨宁这一颗飞石给击中了额头，王焕登时就怒了，情急之下胡乱砍了一刀。 那记大刀本来直奔徐鹰扬而去，徐鹰扬也早就闪出上身推了开来，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徐鹰扬刀法再怎么娴熟也无法预料这么毫无章法，又被自己困在臂和侧肋的一刀，臂肘内侧登时便被狠狠地衔了一刀。 徐鹰扬险些翻倒马下，王焕得了间隙，连忙对自己的部下喝令，一行人折身便退，虽然冲破防线时几百名好汉已经只剩下二十几人，但所幸主将还在，王焕一刻也不敢怠慢，径直便向南行，寻李进轩去了。 他们的麻烦是没了，可因为璨宁这么一叫，立刻便引来了数十支飞箭和不下百名的果毅军，好在龚非和璨宁只是声音暴露，是以龚非也不想那么多，被璨宁拉起来便是一路狂奔，这段高墙除了荒草便是乱世，根本无处遮掩，若这样下去，他们早晚的变成徐鹰扬的刀下鬼，两人一路弯腰小跑，终于看到了拐道处的两口自上而下的窑窖。 事出紧急，哪还容得两人多想，就这样，龚非与璨宁两只灵猿一般窜进了旁边的窑窖中。 两人大气儿也不敢喘，吃力地拉住窑窖的破门，像是两条干鱼一样挂在半空中，仰头看着木盖上走过的那一双双大脚板。 巡兵渐渐远去，龚非的手臂已经吃不住劲了，低头看看下面黑乎乎的东西，又看看旁边比自己好不到哪去的璨宁，龚非吃力地问道：“我说，璨宁啊，这、这下面黑乎乎的是，是做什么的？” 璨宁龇牙咧嘴地道：“刚刚，刚刚跑的太快，没看清楚，不过，不过大哥你放心，这里有两口窑窖，一口是集粪育肥的粪坑，另一口是承载宣土的坑洞！我们，我们有一半的机会不会掉到粪池里！” 龚非一听差点没晕过去，难怪那些巡兵看都不看脚下一眼，敢情自己慌不择路，跑到这沼气池来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掉进粪池里淹死，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对接受不了这么憋屈的死法！但想归想，龚非一不留神，便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慢慢地松散开来。 恰在这时，头上又是一伙巡兵经过，长长的巡兵队就像是在戏弄龚非一般，很久才全部离开，而龚非的一只手早就酸软如面条一般。 “等等！等等！”龚非竭力地保持着拉力，然后抱有幻想地问道：“璨宁，这巡兵像是线团一样没完没了，你再好好想想，这究竟是粪池还是灰土池！” 璨宁额头汗如雨下，长时间的悬挂已经让这个青年体力透支，就见璨宁声音虚弱地道：“我想，大哥，我不想啦！您呐，就在这儿撑着吧，小，小弟，我这就下去给你探探底儿！.......”话还没说完，璨宁双手不由自主地一松，便一张纸似地飘飘悠悠地追了下去。 龚非想要伸手拉璨宁一把，但却力不从心，要不是还在疑虑底下到底是粪池还是灰土坑，他这个一点武术底子都没有的秀才早就一撒手栽倒下去了。 十支手指已经有七支投了降，龚非喘着粗气，全身已经被汗水浸的湿漉漉了，龚非头脑一阵眩晕，不多时，就见既璨宁之后，又一道修长的身影自由落体一般直奔下面黑乎乎的东西而去。 “粪池？土坑？粪池？还是土坑？”“咕隆”龚非恍惚间只觉自己与那黑乎乎的东西终于亲密接触了，随即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