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七分醉意
夕阳如血，漫漫荒野，稀疏的几处变异杂草下露出龟裂的地表。“真的就这么放了我？你们就不担心我的报复？”科多微笑道。 “如果担心报复，我就不当强盗了。”简红转向卧龙啸道：“遇到林甲请转告他，我很想会会他的理想刀。你知道的，以一种相互尊敬的方式。” 说罢他也不等卧龙啸回答，径直走了。卧龙啸看着简红逐渐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好一个末世剑客，好一个陌路强人。” “你也不差，或许现在还比不上他。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你这条卧龙会在这末世一飞冲天的。”科多微笑道。“你为什么不把你那把破枪收起来？我知道你的枪里面并没有子弹。” 卧龙啸一抬手，那把大号手枪在他的手指间翻滚了几圈，再度插回了腰间的枪套。“很抱歉，因为我需要一个放他走的借口。令我感到好奇的是，既然你已经识破了我的把戏，为什么还会这么配合？” 科多摸了摸下巴，微微笑道：“也许，我也需要一个借口来放你们走。” “哦？哈哈哈。”各怀心思的两人相视一笑。 暗影军团地下基地二十七层，光着上身的林甲满头大汗，他在极力忍耐着体内狂暴的力量。他的身上插了很多根银光闪闪的细针。随着呼吸的节奏，一根银针逐渐从他的体内逐渐冒出来，一点一点，最终“叮”地一声落在地上。 “很好！一共三十六根银针，现在还有三十二根。解除四根银针，这已经是你现在经脉力量的极限了。剩下的三十二根银针绝对不能再动。你必须靠它们限制你体内的那股力量。它们就像是一把锁，锁住了你体内绝大部分的力量。什么时候你的身体强度能够达到完全接触的话，我可以肯定，你将是有史以来的最强战士。”老迈的刀锋缓缓道。 “现在呢？解放了四根银针的我，现在有多强？”林甲勉强笑道。 “不知道，我根本不了解你体内的这种能量的极限。”刀锋摇摇头道，“你该去上战术课了，顺便认识一下你的战术老师。” “我必须带着这一身的刺去上课？战术老师教的是什么？刺猬战术么？”林甲皱着眉苦笑道。 “没事，我的针灸之术很特别，银针几分钟后就会隐藏在皮下，外表看不出来。而且根本你不存在任何感觉，你所意识到的不适感，主要是来源于你的心理上。”刀锋满是皱纹的脸有些疲惫。 林甲想了想，披上了衣服道，“刚才你说到战术老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怪人，所以去的时候带上这个。这个能让他放松。”刀锋扔给林甲一个军用水壶。 林甲结果那个水壶，感觉入手沉重，摇了摇，发现军用水壶是满的。他惊讶地道：“一壶水？”“错了，是一壶酒！最劣质，也最烈的烧酒。七分是他的绰号，如同刀锋和猎潜。因为他上课之前必须喝酒，每次喝到七分醉。我说过了，他是个怪人。”刀锋淡淡一笑。 林甲忍不住笑了，他笑着说，“我倒想知道，荣耀军校，有不怪的人么？”刀锋也笑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笑得象一个失去水分的干瘪苹果。 林甲摇摇头，走出房间。 穿过了一段走廊，来到了战术教室的门口。林甲推门进去，惊讶地发现那个七分老师已经正襟危坐在……他坐在讲台上，两条瘦腿晃来晃去，竟然没穿鞋。 林甲暗叹一声，心道又是一个老怪物。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人并不十分老，感觉像个中年人，下巴上的胡须刮得很干净，呈现出一种青中带白的颜色。 “小子，你敢在心里骂我？”七分揉揉鼻子道。林甲低头走上前去，把手中装这酒的军用水壶递给他。恭恭敬敬道：“不敢，只是感觉七分先生比较年轻。不像……”“不像刀锋它们那么老？”七分打断林甲的话。 结果水壶，七分打开闻了闻，仔细看了看林甲道：“这规矩禁是谁教你的？猎潜不会这么好心，其他几个老家伙也可以忽视，只能是刀锋这个老贼。我分析得对么？” “很对。”林甲看着他道。 七分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大口喝酒。林甲从没看到有人这样喝酒，这个人喝酒的速度简直就是在倒酒。军用水壶肚大口小，倒出来的速度不算太快，七分仰着头足有半分钟。 林甲就这样看着七分足足半分钟。大半壶酒下肚，七分青白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红晕的神彩。他收起军用水壶，拧上盖子。 七分看了一眼林甲道：“战术没有优劣，只有适合和不适合。就像这酒，最适合我的酒就是好酒，无关酒的优劣。同样在复杂的情况下，最适合当时状况的战术就是好战术，无关战术的优劣。” 林甲走到座位上坐下，点点头道：“很有道理，但是你经常把战术课当哲学课讲么？而且还是喝酒的哲学。” “哈哈哈哈哈，你错了三十六号。你必须明白一点，任何事物发展到一定的高度都是一种哲学。战术也是如此。战术起源于原始人类的捕猎野兽的经验，它的产生甚至早于战争本身，经过了人类的不断总结和代代传承……总之战术是指战斗的技术和方法，并不是单纯的战斗技术。”七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课。 历时三个小时的课程就在七分高亢洪亮的话语中结束。林甲甚至没有感到时间的流逝。 他惊异地发现，七分的很多见解非常独特，而且此人眼光极其毒辣，记忆力出奇的好，对战场条件的判断力惊人。几乎对各战术的运用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林甲心中暗道，荣耀军团果然没有等闲之辈。 “下课了。”七分伸了个懒腰道。林甲忍不住道：“你的酒还没有喝完，为什么不喝掉？” 七分摇头晃脑道：“我说过了，这也是一种哲学。喝酒喝到七分醉意，战术运用同样如此。七分战术，不求全功，求全必有失。真正的战争瞬息万变，必须留三分。即使有全胜把握，也应该留有三分余地。这三分，既是应急之策，也是失败的退路。永远不要喝得烂醉如泥，也永远不要把自己完全置于必胜或必败之地。” “你的意思是，七分考虑胜，三分考虑败？这会不会太消极。”林甲若有所思道。 “据说你的格斗技术很不错。那么我问你，你出拳会不会一击全力不留余地？”七分笑道。 “一般不会，用尽全力会导致后继无力，应变不足。”林甲考虑了一下道。 “那就是了，格斗战术，同源同理。我说过了，上升到一定高度，都可以用哲学解释。其实你对具体战术的理解已经足够，差的是运用。所以我再教你三天，然后我们就开始模拟对抗。三个月内，模拟对抗必须赢我。否则，你的战术课就不及格。”七分把还剩下小半酒的军用水壶甩上肩头，哼着小调离开教室。 只剩下林甲在教室里思索。其实林甲早已明白了七分所说的含义，他只是在思考七分这个人。这个喝酒如饮水的怪人，明明嗜酒如命，却是一个懂得适可而止的酒徒。林甲甚至注意到，他每走一步都像经过准确测量一样，无论步幅和步速。 要赢这样精确的头脑，这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林甲忍不住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