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记忆寄生（8）
“嗯哼？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想……你知道。” 男子说着又是笑笑，笑容中掺杂着些龌蹉而又似乎太过正常的神情，夏晓漫不以为然，转身即走，男子追上前道：“或者我把照片卖给你？” “你想卖多少？” “剩下的四张，一共五百……” 男子话音才落，双瞳忽然放大，面容已有些抽搐起来，颤抖的嘴角上写满了诧异和恐惧。 夏晓漫瞧他眼神盯着的是自己后方，当下回身望去，不禁也是有些诧然，身后五米开外站着谢亦扬，确切来说，男子看到的是蒋凯的模样。 谢亦扬径直走了上来，开口即道：“拿来！” 男子不由得护住挎包，想往后跳开，但已经被谢亦扬抓在衣领上，还没等夏晓漫弄清怎么回事，他已经伸手从男子的挎包中拿出四张相片交给夏晓漫，然后又掏出相机，拔出闪存卡放回自己裤兜内。 男子已经惊不出声，听到谢亦扬低吼了一句“有没有备份？”便使劲摇着脑袋，双手哆嗦得就像刚从冰水中抽出来一般。 “那就滚。”谢亦扬松开男子的衣襟，又顺手将其往外推了一把。 男子如同获得了特/赦，被松开之后竟然真的没有追要闪存卡，而是转身便逃也似地往偏门跑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与冷黄的路灯之中。 夏晓漫意外得一直盯着谢亦扬，虽然手上接过相片，但再没心思往上面瞧去，过了许久终于咽下一口唾沫，才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喂，你干什么啊？你刚才那样的行为和强抢有什么区别呀！” “照片在这了，你若是好奇就看看吧。”谢亦扬声线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就连双眸中流露出的仍旧是夏晓漫熟悉的笑意。 夏晓漫经他提醒，这才想起相片，连忙依次瞧去，然而看到最后一张时，不由得“呀”地一声叫了起来，手上一阵哆嗦，相片全散落到了地上。 “为、为什么是她，不会的……这是梦，是梦？是不是？” “不是，你所看到的，一点也不假。” 谢亦扬的声音虽然一点也不冷，但这个回答已经足够让夏晓漫的世界结上一层冰霜。 照片里的女人，是夏晓漫川渝老家同村老李叔的独生女，李媛。 手机的忽然震动将神经紧绷着的夏晓漫又狠狠吓了一次，翻开一看，正是刚才那名男子的即时消息： “那男人是杀人凶手！” 夏晓漫已经说不出话来，唯有哆嗦，唯有后退，后退到墙上，已然退无可退。 她终于明白为何男子见到谢亦扬时的一脸惊恐、无助，甚至绝望，她此刻已经完全能体会到那种心情，可是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不解，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甚至根本不能相信。 李媛，一个与这些事情毫不相干的人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死在这里？ 谢亦扬已经走了过来，他的脸上依旧是亲切的笑意，那是人畜无害的表情，那是看起来完全人畜无害的这么一个人，那名男子说的话若是真的，那李媛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与眼前这人有关？ “不要过来！”夏晓漫低吼道，像一头被逼入角落无法脱身的野兽，但她不知道为何好不容易说上话，却第一声不是求救，而是冲着谢亦扬发出警告。 难道是潜意识里还愿意相信谢亦扬？ 往往最可怕的不是面对一个杀人凶手，而是面对杀人凶手时你还逼着自己去相信他。 “晓漫，谢谢你还相信我。” 谢亦扬似乎再次看穿了夏晓漫的心思。 夏晓漫摇了摇头，声音中充满失望却又不乏期待：“我不想眼睁睁失去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你知道的，这座城市里，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再去相信谁……告诉我，李媛的死和你无关的，是不是？” “她的死和我有关。” “你、你说什么……”夏晓漫双眸中已经呈现出她即将崩溃的绝望，可她还是不愿相信，又重复问了一次。 谢亦扬又低声道：“其实她的死……我没有办法，我只有这么做。” 夏晓漫眼泪忍不住从眼角飚出，她强忍着哭声，无助地挨在墙壁上，也许墙壁的冰冷可以让她恢复一点理智。 “真的是你杀了她？” “她并非是我杀的。”谢亦扬沉声道，“只是她的死与我有关，但……也与你有关。” “胡说八道！而且她根本就在川渝，不应该在这！” “她上个月已经在这找了份工作。” “为什么她会被牵扯进来，你知道的，她完全是一个无辜的人！” “其实很多死去的人，谁又不是无辜的呢？” 夏晓漫脸色已经极其难看，谢亦扬说的一点没错，这么多死去的人，有谁又是该死的？ 谢亦扬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李媛是目前唯一一位与你出生的年、月、日、时辰完全一样的人，虽然与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出生的人很多，但目前我只能找到她。” 夏晓漫怔然，隐隐察觉到了内情，声音颤抖着：“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人？” “那天的车祸是注定的，会全部无人生还……可、可你不能死，所以必须要找一个人替代你。”谢亦扬说着面上不禁流露出愧疚，但丝毫没有悔色。 夏晓漫使劲摇着头，后脑碾压着长发，在墙壁上发出沙沙作响的怪声，李媛竟然代替她死了，这于她是一种莫大的自责，她怕死，但她做不出那种让别人代替自己去死的事情：“全部都要……死？这些只不过是你的推脱，是不是！如果是真的，那、那你呢？为什么只有六人，那天两辆车，是七人，还有你！” “不，没有我的，那天我……应该说那天蒋凯是不应该在车上的，毕竟……” 谢亦扬说着停顿了数秒，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毕竟他在这件事之前已经死了，他不应该出现在那辆车里，就像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再出现在你眼前，这些……这些都是我在代替他出现，可实际上并不应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