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真相如此
“我父亲之所以得罪了贵府的二老爷,不为别的,只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事。” 许攸昶冷冽的声音响起,宋徽立刻拳头一握,将手中的青花瓷茶盏捏的粉碎。 茶盏破碎,guntang的茶水顺着他的手臂汩汩流淌,他却眉头不动一下,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这来自沸水的温度。 原本清亮的龙井,因为混着宋徽掌心处被碎瓷片割破而流出的殷红血液而变成褐色。 瓷片深刺掌心,却不及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 春青屏气凝神看着许攸昶,许攸昶却是话风突转,说道:“都传宋大老爷是一夜暴毙,可据我所知,宋大老爷身为一军统帅,却是身强力壮意气风发,多年行军也并未给他一丝固疾,这样的人却突然暴毙身亡,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 “还有宋夫人,许某听闻宋夫人颇有老太君当年风范,策马沙场英勇无比,这样的巾帼豪杰,明枪暗箭都难伤她分毫,居然会失足落水……” 关于公公婆婆的事,其实春青知之甚少,这几乎是府里的禁忌。 可许攸昶分明是话里有话,让春青不得不深思,加上他之前的铺垫,春青略略一思,便想到了宋二老爷那里去。 登时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拿着帕子的手一颤,手指冰凉。 看着春青的表情,许攸昶嘴角扬了扬,“是不是略略一想就能发现什么?”他的声音又轻又淡,看似在笑,却没有一点温度。 春青深吸一口气,直直看着许攸昶,“许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不必绕弯子!” 她都要被心中那骇人的想法吓死了,他却像猎人逗弄猎物似的不急不缓慢慢吞吞。 而且,自己都如此惊骇,可想而知此时里面的宋徽是个什么情形了。 “我想以夫人的聪慧应该也猜个差不多。”说着,许攸昶似有若无的朝里间看了一眼,“机缘巧合,我父亲不仅亲眼目睹了宋二老爷如何给令尊下毒,也看到了其夫人如何谋害令堂。” 手一颤,春青刚刚要端起的茶杯“哐当”落到地上,登时茶气氤氲,瓷片四溅。 而心惊rou跳的春青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尽管在许攸昶说出真相前春青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 可他的话依旧像一捆带着闪电的惊雷,直接炸响在春青的天灵盖里面。 因为心绪激动,春青只觉得小腹一阵阵紧绷,腹中的宝宝也似乎被吓得不轻,拳打脚踢动个不停。 感觉到小腹的不适,春青忙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可这样骇人听闻的话所带来的震撼岂是几个深呼吸就能平复了的。 “公子所言可属实?”既然平复不了,春青干脆不再理会,打算速战速决。 “我父亲为此葬送了一生,也葬送了我母亲的一生,夫人问我可否属实?”一直平静如水的许攸昶顿时被春青的话激的激动起来。 “若非属实,我何必要亲自登门,难道夫人认为我来此是来行诈骗之事吗?”许攸昶眼中带着浓郁的自嘲和深深无奈与落寞。 看的春青心头几颤,四岁的他无父无母,吃了多少苦才长这么大。 行骗也是为了谋生吧! “说来惭愧,许某行骗多年,却几乎并未给自己留下多少银子,夫人可知道这些银子都去哪了?夫人可知道我分明屡次行骗,却为何一直逍遥法外吗?”激动之下,许攸昶的声音带着些许凄厉。 仿佛他终于给这十几年的委屈和悲愤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要一吐为快。 春青如羽毛般的睫毛微微一颤,抬眼看向许攸昶。 许攸昶一个冷笑,“这些年,刑部那些老爷们不知收了我多少雪花银,他们拿了我诈骗来的赃款,自然不会将我绳之以法,否则,谁给他们送大把的银子花。” “我父亲一个月前被判了斩立决,他们知道从此我再也不会为了救我父亲给他们送银子,又担心哪天我会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毁了他们仕途,便将几年前的旧案翻出,要将我绳之以法。” 说着,许攸昶忽的紧紧攥拳,发出几声凄厉的笑声,听得春青心里一阵阵难受。 坐在内室的宋徽被许攸昶一个接一个说出的惊天秘密炸的魂魄几乎飞出。
“我今日登门,将当年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知,只希望夫人能替我在宋大仁跟前递一句话,明日午时,我在八珍阁翰墨轩约他一见。” “这玉佩和信,夫人收好转交给宋大人,信上清楚写着当年事发的经过,算是我约见宋大人的一点诚意。” 说着,许攸昶起身,“叨扰夫人休息,还望夫人海涵,许某今日告辞。” 此时,他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形象,与刚才判若两人。 春青看着许攸昶,抿了抿嘴唇说道:“公子留步,有一事想请教公子。” 许攸昶却是转脸粲然一笑,“夫人是想问绘心小姐的事吧,许某只能说,今日之果皆因前时之祸,宋大人只要去山东境内稍作打听,十四面前常家对我母亲做了什么便知道了。” 说罢,许攸昶很是恭敬的行礼道:“夫人可还有旁的事要问?” 春青原本因为许攸昶猜中她心思有些惊讶,可转而想到许攸昶的种种异于常人的非凡,也就释然了。 “今日之事,必定一字不落的转告世子,许公子慢走。”说着,春青略略扬高声音,“白芷,送许公子!” 春青话音落下,白芷吱的一声将门推开,送许攸昶离开。 许攸昶一走,春青立刻扶着肚子走到许攸昶方才坐的桌边,将那玉佩和信纸拿起,抬脚进了里屋。 虽然稍后心绪渐渐平缓,可方才强烈的情绪波动所引发的剧烈宫缩让春青觉得有些不妙。 因此才用了激将法让许攸昶一吐为净,他那样骄傲的人,必定是经不住自己如此刺激的。 春青进去的时候,宋徽正垂头坐在那里,屋内没有燃烛,借着散散照进来的月光,春青只能看见宋徽整个人沉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脸。 可春青知道,此刻的他被无尽的痛苦包围。 扶着肚子春青款款走近宋徽,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顺势,宋徽无力的将头靠在春青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