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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东之贤者(节九)

将它解决了。艾德娜今天没来,是因为她下不了‘床’。”

    罗兰的手僵在半空,几滴墨水就那么滴在刚批阅完的奏折上,污染了纸面。半晌,他回过神,用只有男人才懂的暧昧眼神扫视弟弟。

    “你吃了她?”

    “吃了。”

    法利恩回答得毫不脸红,形容得难听点,是厚颜无耻。

    “好你个小子!”罗兰咋舌,语气有意外、有佩服、也有嫉妒,因为他比对方早谈恋爱,却没有突破最后关卡。听出他的心情,法利恩安慰道:“我不像大人有障碍,所以可以大方地出手。”

    罗兰瞪了他一眼,压下满腹不悦,画蛇添足地问道:“会负责吧?”

    “当然。”

    年轻的城主点点头,刚拿起奏折,又想起一事:“你禁‘欲’了那么久,昨晚没做太狠吧?太过分的话,叫艾‘露’贝尔送些伤‘药’过去,还有补品。”

    “是。”虽然感动主君的细心,但法利恩同时也觉得:大人真的好‘鸡’婆。

    “好了,艾德娜不在,你接替她的工作。”想起昨天莫西菲斯把文件整理得‘乱’七八糟,罗兰叹气,“不过你还有考试……真是。”突然发觉平时无比清晰的思路像一团‘乱’麻,他忍不住耙耙刘海。

    “我已经准备好了。”没看漏这个动作,法利恩关怀地道,“大人,你最近好像有点烦躁?”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法利恩打趣。罗兰却似没有听到,沉默片刻,以冰冷的语调道:“是过去的我。”

    “什么?”

    “因为和冰宿在一起,还有和莫西菲斯重逢,让过去的我冒出来了。”金发青年靠向椅背,冰蓝‘色’的双眼闪过自嘲的光芒,“我都不知道过去的我是这样子的。”

    正如法利恩对冰宿说的,和她在一起的罗兰是真实的他。但同时被解放出来的,还有罗兰过早结束的童年。陌生的爱情、压抑未泯的童心、故人重逢带来的喜悦、怀念的记忆纠缠在一起,汇聚成巨大的河流,冲破了深厚的自制。以致这段时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改变,甚至产生了‘混’‘乱’。

    随着罗兰对自己的审思,他的表情渐渐沉淀下来,这个表情是法利恩熟悉的,属于“罗兰福斯”的表情。

    但他同时也敏锐地观察出,以往坚毅的线条略微柔化,应该是主君口中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取得了协调。

    “联络迪尔,给陛下一点好梦做,最近边境的卡萨兰军动得太讨厌了。”

    “我明白了,这件事请您放心‘交’给我。”法利恩不自觉地用上敬语,因为此刻罗兰给他的感觉不再是那个可以恣意谈笑的“兄长”,而是冷酷威严的“主君”。但他不讨厌这样的变化,这才是他熟悉的罗兰。

    瞥了眼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年轻的城主微微一笑:“这些你就不用整理了,我会另外找人帮忙。刚刚魔法师公会来了通知,说考试的日期改在明天,内容也要稍作修改,其中一条就是史汀从主考官变成了你的试炼人。”

    大神官没有为这个消息吃惊,也‘露’出冷冷的微笑:“我以为他们会想出更高明点的手段。”

    “那些小脑袋的家伙能想出什么高招。”罗兰将深沉的轻蔑隐藏在皮相之下,只‘裸’‘露’出正面的情感,“不过因此换来了他们的歉意,可以趁机榨取点东西。只是要辛苦你了,法利恩。”

    “我很欢迎这样的发展,大人,少了蓝龙骑士的保护,我可以试着把史汀解决掉,至少也可以给他点苦头吃。”

    对于弟弟的自信,罗兰抱以鼓励的态度。虽然法利恩和赛雷尔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但胜负并不单单取决于实力,还有许多因素。何况,法利恩还是个能杀人于无形的黑咒术师。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期待你的表现。”

    “是,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深深鞠了一躬,大神官抬起头,暗褐‘色’的眼眸闪着森寒的光芒。

    创世历1037年秋之月29日中城首府里那魔法师公会。

    象征七大元素的七座高塔直‘插’云霄,塔尖似乎能看到神秘的魔法能量不住流转,这里是全世界最高阶的法师研习的地方,也是管理整个魔法世界的中枢。宽广的校场上,时常可见穿着各‘色’袍子的术士来来往往,或讨论玛那的真谛,或‘精’进彼此的技艺。但今天,校场上空无一人,研究室和图书馆也空空‘荡’‘荡’,人群都集中到公会的前院,排成整整齐齐的七列。

    虽然四大公会是独立于王室之外的机构,但由于种种客观原因,还是和权利中心保持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今天来的客人又无一不是地位尊崇的贵宾,所以平日自视甚高的法师们也放下身段,出外等候。

    魔法师公会由五位大佬掌权,轮流担任会长。今年的会长是主修炎系的阿尔摩修大佬,脾气跟他擅长的法术一样暴躁。瞥了眼主塔顶上的大钟,他不耐烦地‘摸’‘摸’下颚的短须,道:“他们还真爱摆架子,非要等到约定的时刻再来!”

    “守时是贵族的美德。”一旁的哈肯大佬提醒,他的脸形瘦长,表情严肃,不苛言笑,和大部分修习水系魔法的法师一样,连语气带恶意,也符合水系法师对炎系法师的一贯态度。

    “来了。”特意站在他们当中的尼贝特大佬开口道,制止了一场即将展开的舌战。他主修风系,能够最先感觉到风‘精’灵的‘波’动。

    就像证实他的话般,转移法阵亮起柔和的绿光,当光芒消失后,两个人影出现在法阵中央。

    “赛雷尔史汀拜见诸位大佬。”

    前一人恭身行礼,充满透明感的冰蓝‘色’长发在‘胸’前扎成一束,身穿朴素的绿‘色’斜纹袍子,手持一人高的碧‘玉’法杖。他身后的少‘女’梳着两根羊角辫,小巧的美颜上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提起裙角行了个屈膝礼,神情有点紧张。

    “哦,史汀老弟,你果然是来得最早的。”阿尔摩修迎上前,笑着拍打对方的肩膀。他今年四十八岁,是五位大佬里最年轻的,称呼三十二岁的赛雷尔“老弟”并不为过。蓝发青年也微笑回应:“阿尔摩修大佬还是这么‘精’神。”

    “他是老来疯。”主修雷系魔法,大佬中唯一的‘女’‘性’康妮热诚地道,“史汀,要加油哦,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赛雷尔微微皱眉,在接到更改通知时他就有所怀疑,现在见众人的态度,似乎真的要为难他的测试对象。

    “诸位大佬,请恕我直言,试炼的项目,并不符合规定。”

    阿尔摩修摆摆手:“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岂能一直按照规定行事。”尼贝特符合:“而且贤者考试的规定太老了,我们做些适当的修正,并不为过。”

    “老师,你这话,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一个带笑的男声响起,众人转过头,只见一人从围墙后头转出来,俊雅的脸庞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法杖别在腰间,服饰是米黄‘色’的文官服。

    “吉西安术士长。”赛雷尔首先打了个招呼。

    “你这个贫嘴的小子,长辈讲话‘插’什么嘴!”尼贝特压下看到爱徒的欣喜之情,板起脸教训。康妮直截了当地道:“尼贝特你是太假,这次试炼就是为了给那个不自量力的小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难而退。”

    “还是康妮小姐坦白。”吉西安笑嘻嘻地道,拍拍赛雷尔的肩,“听见没?你任重而道远。”语气掩不住一股讽刺意味。

    蓝发青年轻叹了口气:“诸位……”

    叭叭叭!语尾淹没在嘹亮的喇叭声中,一列全副武装,盔甲裎亮的士兵走进前院,分站左右,最后两个抖开一条红毯。接着是手拿‘花’篮的‘侍’‘女’,不断将篮里的‘花’瓣洒出。当整条红毯都被鲜‘花’覆盖,一个窈窕的身影徐徐走进,乌发结辫,军服笔‘挺’,趾高气昂的神态宛如君临天下的‘女’王,身后还跟着一个像是‘侍’从的绿发青年。

    “元帅。”见了这样的阵仗,在场只有吉西安还能开口说话。

    “嗯?还没来?”拉克西丝环顾一圈,皱起眉头。比较了解她的人立刻会意她是想抢东城一行人的风头,真是一如传言的嚣张‘性’格。

    “把毯子收起来。”向参谋长比了个手势,中城大元帅睨视宫廷术士长,“你主子呢?”

    “殿下不高兴来。”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最注重礼仪礼法的哈肯大佬连连摇头,“如此盛事,诺因殿下竟然不亲临,何况他还收到请贴。”

    “盛事?”吉西安好笑地瞅着他,一指外头,“有这样冷清的盛事吗?”

    大佬们都老脸一红,他们临时让赛雷尔从主考官变成试炼人,就是为了打击法利恩。但是堂堂东城大神官若在公众场合挑战失败,他主子罗兰面上会不好看。所以他们把贤者考试定为‘私’下举行,到时也不至于闹得太僵,也呈上了致歉的礼物。

    “吉西安!”尼贝特大佬呵斥徒弟。阿尔摩修大佬‘摸’了‘摸’胡子,干咳道:“二十岁出头就有胆子挑战贤者之位,想必也有觉悟了,我们息事宁人已经是很给他面子。”

    一帮蠢货!拉克西丝白眼一翻,懒得搭理,拉过吉西安说悄悄话:“你看法利恩罗塞有几分胜算?”

    “如无意外,十分。”

    “和我想的一样——你呢?什么时候向赛雷尔挑战?”

    “我还不行,起码要再过三年。”吉西安实话实说,这种场合他不会自吹自擂。事实上,他的资质并不比法利恩和赛雷尔差,只是他是正统的魔法师,没有从神明那儿借来的力量,起步点低。

    “三年啊……”拉克西丝咬着大拇指,神‘色’有一丝焦虑。吉西安见状安慰:“放心,殿下很快就会赶超我,其实他的纯魔力已经比我高了。”

    黑发元帅又翻了个白眼:“凭他那爆烂的魔控力?算了吧!”

    卡萨兰城主在学生时代做属‘性’测试时,曾被老师们惊为天人。因为他不但对水火风雷地五种元素有适‘性’,而且适‘性’高得前所未见。连魔法师公会的大佬们也被惊动了,争相跑到王立学院指导诺因魔法。但在学院连毁六次后,他们意识到诺因是聚集魔力的天才,施放魔力的蠢材,毫无魔控力可言,纷纷放弃教导。不然,在诺因学会施法前,他们就先被炸死了;巨额的修理费也是原因之一。

    吉西安忍俊不禁,正要开口说什么,敏锐的听力捕捉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守在‘门’口的士兵也在同时跑来报告东城的人马到了。

    两辆马车相继停在公会外面的草坪上,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正是伊维尔伦城主罗兰福斯。他依旧像往常一样一身黑衣,头戴蓝宝石额冠,不疾不徐地走下阶梯。然后转过身,小心地扶妻子下车。

    伊维尔伦城妃朵琳欧斯达身穿粉‘色’长裙,肩披厚厚的貂皮斗篷,秀美的面容略显苍白。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她就咳了两声,更增添了几分病美人的味道,男‘性’都看得目不转睛。

    罗兰以责备的口‘吻’道:“叫你不要跟来。”朵琳怯怯一笑:“我没事的,今天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出席?我丢脸不打紧,要是你被取笑,就不好了。”

    这幅画面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十足可以贴上“夫妻情深”的标签,个个拉长耳朵偷听,但是当另一辆车的‘门’打开,不约而同地,转过眼去。

    如果说东城城主的美貌像清雅的兰‘花’,大神官的风姿就如同圣洁的百合。修长,文雅。‘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散发出高贵的气息。当白衣的他走到罗兰身侧,两种截然不同又同样绝然的美,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各位,抱歉,我们来迟了。”

    罗兰清冽的嗓音破冰般驱散了陶醉的气氛,首先回过神的拉克西丝笑道:“无妨,一定是尊夫人贵体欠恙,半路耽搁了。”朵琳脸一红。

    “在这里看到元帅,真是意外之喜。”罗兰瞳仁微微收缩,走上前执起拉克西丝的手,笑容可掬地一‘吻’。

    “什么话,虽然最近因为一些小事使中西两城的关系略有摩擦,但我们俩的‘交’情可不会因此受到影响。”拉克西丝也绽开灿烂的笑靥,语气更是真诚无比,“你说是吗,罗兰城主?”

    “当然,元帅,能够得到您的保证,实在令我安心不少。这两天我一直在担心,下次见面,会不会在战场上,幸好我们的‘友谊’还是那么坚固。”

    “是啊,可见现实在人情面前,也要退避三舍。不过你我都有各自的立场,希望将来我们还能这么手牵手。”拉克西丝注视被对方温柔托着的右手,知道罗兰真正想做的是捏碎她的手骨,再往她的心口捅上一刀。

    罗兰也心知肚明对方恨不得‘抽’手,当众给他两个巴掌,再一脚踩扁。想到那样的情景,以及讽刺的事实,他不禁笑得更深:“一定会的,只要陛下高抬贵手。”

    这只老狐狸好像变坦率点了?拉克西丝诧异地瞄他一眼,随口道:“陛下圣断,非我等所能左右。”

    “元帅说笑了,此事就因元帅而起,我早有耳闻;何况陛下和元帅兄妹之情甚笃,如何不能左右?”

    “呵呵,当初我也是糊涂了,忘了贵城已经上缴献粮,加上民生告危,情急莫怪。而且圣旨已下,我也难以挽回。”

    “不怪,在下只遗憾。”

    两人都不掩饰敌意,对话也句句带刺。国王‘逼’东城‘交’粮的事人尽皆知,如果这个时候还温言软语、和和气气,只会予人虚伪的印象,干脆放开,既显得浅薄好让人小瞧,又可以一吐长久以来的怨气,一举两得。

    不过眼下,也不适合无休止地攻歼下去,罗兰和拉克西丝不约而同地打住,开始招呼其他人。

    “诸位大佬,别来无恙。”

    罗兰朝魔法师公会的掌权者们行了个晚辈的礼节,朵琳也提起裙角。阿尔摩修大佬等人纷纷还礼,‘露’出满意的神‘色’。原因无他,另一个地位同样崇高但也是晚辈的人直到现在还当他们透明人似的,知会也不过来知会一声。但拉克西丝也有她的道理——应付蠢人对象,亚拉里特一个就够她受了。

    “法利恩大神官,祝你旗开得胜。”

    “得您祝福,在下心定不少。”

    褐发青年挂着谦和的笑容鞠了一躬。黑发元帅颌首微笑,肚里暗骂: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部下,不但口气如出一辙,笑脸也一样碍眼!

    赛雷尔主动上前,笑道:“手下留情,罗塞。”大佬们吃惊地看着他,以为这是客气话。

    “取笑了,贤者大人,在下才要说这句话。”法利恩正‘色’道,语出肺腑。虽然他心怀杀机,也有自信通过考核,但这是将对方的‘性’格计算进去的结果。论实力,他们在伯仲之间。

    “别互相推崇了,待会儿就能见真章。”吉西安‘插’口,不然两人会谦虚个没完没了。

    “不错,结果会证明一切。而且这里风大,再待下去夫人要受凉了。”一直没出声的洛夫丁大佬沉稳地道。他的为人就如同他的袍‘色’,踏实、厚道。要说罗兰真正尊敬的大佬,就只有这位主修地系的法师,尤其佩服他不问世事、不近权贵、公正高洁的人品。而相比之下,阿尔摩修大佬的“豪爽”就惹人侧目了,明明听洛夫丁说到朵琳,还搭住那位“夫人”丈夫的手臂,显出一副亲热相,道:“好好,来来,罗兰老弟,我们先进去。”看似友善,实则谀媚。

    “失礼。”罗兰丢给朵琳一个歉意的眼神,被阿尔摩修拖着走进院子,经过邱玲时微微一怔。埃特拉满愿师脸‘色’惨白,目光飘浮不定,显然有心事。他想起那日冰宿的叙述,正想试探几句,阿尔摩修脚步飞快,已将他拖离搭话的范围,不禁有几分恼怒,转念一想又释怀,果然随后跟上的朵琳勾住邱玲的臂膀,小声道:“怎么了,小玲?气‘色’这么差。”

    “没…没事,朵琳jiejie你自己才要保重,刚才咳嗽了不是。”

    “我这是病,不碍事的。倒是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真的!”

    走在前头的罗兰暗暗皱眉,不是为太快结束的对话,朵琳不会套话早在他意料中,她也没理由套话,而是邱玲敷衍的态度——这才是他皱眉的原因。

    和法利恩一样,罗兰也不认为邱玲能搞出什么‘花’头经,监视更多是让冰宿放心,然而此刻,不知怎么,金发青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阿尔摩修将众人引到内院,这里有一栋非常大的建筑物,本是给魔法师们切磋技艺用的,现在开辟出来作为试炼的场地。阿尔摩修转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进去吧。”

    法利恩沉着地点点头,赛雷尔却道:“等一下,阿尔摩修大佬,罗塞远来辛苦,还是让他先休息一下吧。而且试炼之前,也有别的考核项目。”

    真是高贵的品质。罗兰和法利恩不约而同地冒出相同的想法,只是一个是讽刺中带着叹息,一个是纯讽刺。

    “是啊,大神官阁下和我们一道来,是应该很累了。”朵琳附和,随即意识到一个‘女’人家在这种大庭广众‘插’口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满脸通红地捂住嘴。赛雷尔和邱玲也惊讶地看着她,他们都很清楚这位公主循规蹈矩的‘性’格,不是会随便发言的人。

    看来大人说的没错,他的确很宠公主。北之贤者瞄了金发青年一眼。

    几位大佬微感不悦,当然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尼贝特哈哈笑道:“确实是我们疏忽了。那么,两位,就去偏厅坐一会儿吧。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叫我们一声。”康妮瞪大眼,暗暗焦急,心想你这不是故意给史汀放水的机会么!尼贝特却知道眼下不能再做得太过分,以免惹罗兰不高兴。而且赛雷尔温和归温和,却是个规矩的人,不会‘私’下跟对手互通讯息。

    “多谢诸位的关怀,但学生迟到在先,不想再耽误大家时间,就先口试好了。”法利恩有礼地发表意见。他受过大佬们的指导,口称学生,并无不对。

    除了洛夫丁之外,每个大佬眼中都透出“你自找的”意味,阿尔摩修第一个抓住机会:“好,好,既然罗塞这么有自信,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来。”说着,当先走进建筑物对面的房子。

    推‘门’进去是个布置好的大厅,上方一张半圆形的桌子,后面摆着五张雕刻‘精’致的高背靠椅;中央是一个用金属架托着的水晶球;两旁各有一排椅子。吉西安挑了挑眉,说出客人共同的感想:“这到底是审讯室,还是考场啊?”

    大佬们都‘露’出尴尬之‘色’,尼贝特更是恨不得把徒弟的嘴贴上胶布。当事人倒不在乎,若是会被这种小阵仗吓到,他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罗兰和煦一笑,驱散了凝滞的氛围:“那么各位开始吧,我和内人到隔壁的房间坐坐。”

    “罗兰城主不旁听吗?”感到意外的大佬们齐声问道。

    “我们外行人,旁听也没什么意思。”罗兰轻轻环住妻子的肩膀,“而且内人身体不适,我想找个光线好点的地方让她休息一下。”

    “那我来带路吧,我对这里还是满熟的。”拉克西丝笑道。罗兰欠了欠身:“有劳元帅。”

    “我留下来,我很有兴趣。”吉西安举手表态。已经见怪不怪的大佬们反而诧异他的决定。

    邱玲眼望师长,赛雷尔会意,回以和蔼的笑容:“我待在这里,你——”

    “那我也不走。”她毫不犹豫地道。

    “埃特拉的满愿师,似乎对史汀颇为依赖啊。”

    走在漆黑的长廊上,拉克西丝看似随意地与身后的人攀谈,顺手抚‘摸’旁边一座青铜雕像。

    “人之常情。”罗兰不但要注意自己,还要帮朵琳留心脚下,因此答得有点漫不经心。突然,他脸‘色’一变,抱起妻子朝拉克西丝的方向靠去,后者却先一步跳起,几个后空翻落在数米开外。与此同时,青年脚下的地板蓦地消失,一排利箭从天‘花’板‘激’‘射’而出,青铜雕像也口喷火焰挥舞双臂杀来。

    白光一闪,遮蔽了拉克西丝和克鲁索的视线,再一闪时,响起一叠‘乱’七八糟的声响,这次两人看得真切,罗兰已突破天罗地网,一手抱着朵琳,一手持剑,毫发无伤地站在‘洞’边。

    “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元帅。”年轻的城主总是平静的语调难得搀杂了一丝恼怒,原因就是他怀里吓得昏过去的人儿——朵琳可是他的重要道具,被她吓死可怎么得了!

    “你没事吧!?”拉克西丝适时地表现出惊魂未定的模样,随后用关切的语气发问。

    “我没事,我妻子有事!”这个是不这不扣的控诉。

    “抱歉,我没发现那个雕像有机关……”

    闻声赶来的魔法师们证实了拉克西丝的解释,那的确是新安置的陷阱,但罗兰并不相信。拉克西丝身兼魔研院院长一职,若不能在半秒内看出那个机关的用途,简直是笑话!

    然而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兴师问罪,这样做也没什么意义。最重要的,对方试探他的目的同样没有达成——这在罗兰察觉有变的刹那就想到了。

    而在瞥见妻子苍白的面容时,他开始思考另一个可能‘性’。

    “非常对不起,三位,我们这就把这条通道的陷阱无力化,让你们走得放心。”魔法师们惶恐的致歉打断了罗兰的思路,他不怒反笑,因为最后一句话,换作忌讳的人一定会听着不爽。

    “没关系,我们就进这个房间,不用麻烦了。”拉克西丝手指附近一扇房‘门’,平和地道。她的态度让熟知她‘性’格的法师们更加恐惧,其中一人瞄了眼朵琳,颤声道:“那么,至少叫位白魔法师……”

    “我就是最好的白魔法师。”拉克西丝摆摆手,径自走向那个房间,与传言‘吻’合的无礼形象总算抚平了众人的惊惶之情,纷纷点头离去。

    基于刚刚想到的可能,罗兰可不放心让拉克西丝诊治朵琳,左手微一使劲,“嘤咛”一声,昏睡的东城城妃幽幽醒转。

    “没事吧,朵琳?”罗兰装出欣喜的样子。

    “我……”朵琳尚未回过神,就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呛咳。

    “是惊吓引起的窒息。”克鲁索转过身,“我去叫医师!”他是实在人,知道上司处理不了就急忙去搬救兵,没来得及接受到拉克西丝阻止的眼神。罗兰却没有漏看,暗暗好笑,一把抱起朵琳,道:“麻烦元帅开一下窗,我让内人坐那儿透透气。”

    拉克西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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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暗骂下属迟钝一边打开‘门’,里面是间会客室,两扇落地窗下正好是个沙发,罗兰将朵琳平放在上面。

    医师来时,病人已无大碍,喝了杯安神的‘药’茶就平静地睡下。无法再忍受罗兰种种体贴的行为,拉克西丝命克鲁索摆开棋盘,用指尖敲打桌沿,无声地下战贴。

    “元帅真是准备充分。”罗兰一笑,离开沙发,坐到她对面,接过参谋长递来的玫瑰红茶,道了声谢。

    “兴趣罢了。”拉克西丝一手支颊,斜睨对座的人,“你这个样子就顺眼多了。”罗兰褪下了恭谨的外衣,大大方方地翘着二郎‘腿’,挂着会被古板的臣子评为“有损君威”的轻松微笑。

    罗兰但笑不语,他是谨慎之人,即使这个时候不必再伪装,也不愿表现得太出格。

    拉克西丝明白他的心思,并不相‘逼’,因为‘逼’也没用,拿起一枚白子,放在的位置。

    当克鲁索冲第三壶茶时,两人正准备下第四局,成绩是三和,真应了一句话——王见王,死棋。

    “啊,我上当了。”罗兰拿着一枚黑子思忖半晌,浅笑着吐了口气。不见他有什么挫败之情,捞起几只被围困的黑子放入棋盘,然后盯着周围的白子发呆。

    “承让。”拉克西丝也抓起一把白子,放进棋盘。

    “我不明白。虽然元帅占了上风,付出的代价却不值得——你失去了这块区域和比我多的棋子。”罗兰这么说并不是不服气,而是真的困‘惑’。

    “无失何来得?我要的就是这块地。”拉克西丝翡翠绿的眸子灼灼生辉。

    “失四方,保中央,就算是稳固王权了吗?”

    “在无法夺回四方的情况下,我只好保中央啊。”拉克西丝笑得嫣然,换了个慵懒的坐姿,“而且在我的努力下,罗兰城主也只是形式上拥有四方。”

    罗兰俯视棋盘,冰蓝‘色’的双眼浮起厌恶:“两败俱伤,我可不喜欢这个局面。”

    “我也是,可惜由不得我们,你我棋力在一个水准。”拉克西丝意有所指。

    “如果元帅不是这么穷追猛打,你我还是有和局的可能的。”罗兰同样话里有话,笑着放下黑子。这招显然在拉克西丝意料之中,她很快拿出一颗白子,重重放下,动作带着一丝凶狠:“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何况某些事还是刻意造成,当事人却叫受害人罢手、和解,未免太厚脸皮了吧。”

    金发青年眼光一闪,有一缕明显的怒气在眉间凝聚。

    “这种情况是有很多,但我眼前的例子是,当事人自称受害人,更加厚脸皮。”

    “你——”拉克西丝涵养终究差了一截,听到这么的挑衅,如何忍耐得住?当场拍案而起:“你想说你才是受害人吗,罗兰城主?”

    “没有,我只是拿这局棋打个比方罢了。”看到对方先发火,罗兰反而冷静下来,眼角瞥见妻子动了动,显然正醒来,更是不愿继续这场一开始就不该展开的舌战,匆匆丢下一句:“要是元帅能把狠劲用在某人身上就好了。”跑向朵琳。

    拉克西丝不是傻瓜,自然听出那个某人是谁,脸上刹时失去血‘色’。她也确定罗兰不是气昏头就是急昏头,不然不会提醒她这件事。

    “发生了什么事?在外面就听见元帅的大吼。”随着活泼的声音,吉西安推‘门’走进,身后跟着一帮人。几位大佬嘴角含笑,心道果然是年轻人,当面吵得不够,到里头还要吵。

    “一点小摩擦,考试结果如何?”罗兰技巧地岔开话题。

    “恭喜,罗塞过关了,表现不错。”洛夫丁真诚地祝贺,语气却不热切。因为法利恩的表现真的只是“不错”,远远达不到出众。以他目前的水平,洛夫丁不认为能够通过试炼。他不知道,法利恩是为了避免其他大佬提出更多刁钻的问题而藏‘私’。

    “那太好了——法利恩,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多谢大人关怀,但时候也不早了,我想立刻进行下一轮考核,如果贤者大人不介意的话。”大神官先朝主君行了一礼,然后眼望主考官。北之贤者谦和一笑:“我没意见。”

    阿尔摩修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进试炼场吧。规定刚才都说了,我再重复一遍。除了黑咒术和死灵魔法,所有的法术都可以使用,以六小时为限,罗塞胜出就获颁贤者称号。平局的话,由我们五个共同裁决。”

    踏进试炼场的瞬间,镶嵌在‘门’上的水晶发出耀眼的蓝光。看到这个异象,每个人都停下脚步,罗兰等不懂魔法的人脸‘露’困‘惑’,大佬们神‘色’凝重。

    “你带了什么魔道具?”康妮质问引起这个异象的人,竖目的样子只差没在额头写上“竟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作弊”。

    “是这个。”法利恩镇定地拿下头环,‘露’出额心水蓝‘色’的神子印记,“这是场公平的试炼,我不想借用神明的力量,所以戴上这个封魔环。”

    刚刚还火冒三丈的大佬们顿时满怀愧疚,连康妮也尴尬地红了脸。但随即,她的眉‘毛’怀疑地拧了起来,眼珠转了转,伸出双手:“不用了,史汀也是艾尔菲瑞特的神眷之子,他没有戴封魔环,为了公平,你也不用戴了。”她说得漂亮,心里却在想:天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封魔环,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检查,还是拿过来保险。万一他使用了水神的力量,也可以趁机做文章。以史汀的实力,平手决没有问题,这样比试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罗兰和法利恩是何等样人,一听就听出她的心思。罗兰还没什么,只是慨叹这个‘女’人忒也小气。法利恩眼底却闪过杀机,打定主意要将康妮给宰了!

    从某个角度而言,伊维尔伦大神官绝对是个沙文主义者。沙文主义的男人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放肆的‘女’人,心上人也罢了,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凭什么在他面前张牙舞爪?摆明了活腻了。加上法利恩二十一年的生涯里,仗着脸蛋和身份,碰上的‘女’‘性’无一不对他客客气气,唯一的例外也芳心暗许,因此康妮的态度,让他怒火中烧。

    冷静!冷静!法利恩暗暗调息,竭力压抑弥漫的杀意,对自己说:没必要为个愚蠢的老‘女’人动气,等时机成熟,把她剁了就是。但他毕竟年轻,又不像罗兰那样,对‘女’‘性’有着深刻的了解和包容,喘了半天,火气却一点没降下来。

    突然,一道清新的冷流渗入体内,刹时浇熄了怒火。法利恩愣了愣,环顾片刻,没找到冷流的来源。

    “罗塞?”见他迟迟不‘交’出封魔环,康妮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催促了一声。

    “啊,抱歉。”法利恩收回视线,将头环递给她,“就麻烦你保管了,康妮大佬。”面对刚才还想除之而后快的对象,他竟兴不起丝毫杀意,心道:是水系高级魔法,会是谁呢?不过这个法术对我有利无害,应该是友非敌吧。

    “走吧,罗塞。”赛雷尔一指大‘门’。

    “好。”

    法利恩那小子,修养还不够呐。注视弟弟的背影,罗兰无奈一笑。

    眼看蓝发青年就要走进试炼场,埃特拉满愿师冲动之下,拽住他的衣袖:“史汀老师——”

    “小玲?”赛雷尔转过头,见学生一脸惶急,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我……”邱玲咬紧下‘唇’,来回扫视他和也停下来往后看的法利恩,挣扎之‘色’更浓。

    误会了她的表情,赛雷尔安慰道:“放心,这只是比试,我们都会有分寸的。”

    “不会有伤亡吗?”

    “死绝对不会,伤……可能多少会有点。”毕竟法术无眼。

    邱玲手腕一抖,踌躇半晌,突然一拉赛雷尔,在他耳边道:“史汀老师,求求你,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法利恩大神官好吗?”

    “什么!”赛雷尔错愕至极。见他不答,邱玲更急了,大眼睛里浮现两泡泪‘花’:“史汀老师~~”

    “好…好吧。”年轻的贤者只觉‘胸’口有点发闷,看向不远处的褐发青年:难道小玲对他——?

    “两位。”阿尔摩修干咳数声,如梦初醒的赛雷尔连忙鞠了一躬,和法利恩一起走进敞开的大‘门’。

    对这段‘插’曲,大部分人都没放在心上,以为邱玲是叫赛雷尔小心,几个有武者修为的人却知道不是,心下纷纷皱眉,思考埃特拉满愿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兰、吉西安和克鲁索得出的结论是邱玲喜欢上了法利恩,他们有个共通点就是‘洞’察力优秀却对感情无比白痴,分不出爱情和单纯的‘迷’醉的区别,只有拉克西丝看出了真相,飞快地动着脑筋。

    似乎那个小‘女’孩在史汀身上下了识别攻击之类的咒语,这下有趣了,希望法利恩罗塞因此吃点苦头,能够失败最好。

    她的猜测虽不中也不远,邱玲是对赛雷尔施了法,但不是攻击咒文,而是召唤术。五天前,她在法师塔发动从伊维尔伦王宫图书馆找出的禁忌咒语,召唤出这个世界已经绝种,拥有强大力量的古代生物——虫兽。

    这无疑是个轻率而愚蠢的行为,要不是那只虫兽在通过次元隧道时‘花’去了泰半力气,邱玲又巧合地在它虚弱的时候签下主从契约,光是虫兽吐出的气息就足以让她变成一堆腐‘rou’。然而危机并没有过去,一旦这来自异空间的智慧生命恢复力量,它就可以无视那纸脆弱的契约将施术者,甚至受命保护的人撕成碎片。

    可是邱玲不知道,她现在担心的是那只虫兽会不会把法利恩当成敌人,在‘激’战中冲出来将他吞进肚子。

    我真不应该召唤它出来的。想到可怕处,邱玲脸‘色’铁青地捂住头,又是后悔又是骇惧。

    进场后,赛雷尔还沉浸在突来的冲击中,显得心不在焉。见状,法利恩出声唤道:“贤者大人。”

    “啊。”赛雷尔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走神了。”

    “没关系,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事让你挂念呢?和邱玲小姐刚才的耳语有关吗?”

    “嗯,小玲叫我不要伤害你。”犹豫片刻,赛雷尔决定帮学生一把,但话一出口,他就发觉不妙:自己非但没帮上忙还扯了后‘腿’!

    果然,法利恩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贤者大人,对令徒的厚爱在下十分荣幸,但这是严肃的试炼,希望您不要放水。”

    糟糕,‘弄’巧成拙,这下他对小玲的印象一定差到极点。赛雷尔忍不住苦笑。

    同为法师,他对法师的脾‘性’再清楚不过。魔法师最基本的品质就是“自信”,一个没有自信的法师绝对无法驱使自然界的力量。眼前的年轻人外表温和,眼神却透出‘逼’人的傲气,更是个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醒认知,并引以为豪的典型法师。邱玲的请求,无疑是往他的自信心狠狠踢了一脚,叫他如何不怒?

    “这个,罗塞,小玲对你的实力不太了解,才会做这种要求。”赛雷尔试图扭转对方的印象。

    “我明白。”在的影响下,法利恩很快恢复镇定,自觉刚才的反应太过小气,道了声歉,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希望贤者大人不要放水。”

    “当然。”赛雷尔一口应承,心道:小玲,对不起了。

    “这两个人在干什么?说场面话也不用这么久吧。”阿尔摩修不耐烦地拉扯胡子,此刻他和其他几位大佬坐在口试的大厅里,借助远见水晶球反映考场的情景,罗兰等人也兴致勃勃地观看着。

    “开始了。”不知谁喊了声,使每个人的眼神都专注起来。

    按照试炼的规则,赛雷尔先出手,十来颗火球朝法利恩呼啸飞去。尽管是平平无奇的招式,但不念咒语就放出十几个火球也只有高明的法师才能办到;而且越是平凡的招式,越是能试探出对手的底子。

    攻击,还是防御;攻击方式如何,防守方式如何……这些都能作为判断的依据。法师的对决并不像一般人想的那么死板,你一来我一招,其中的凶险远胜战士间的打斗。

    “风刃。”法利恩不需要和赛雷尔一样出其不意,大方地念出起动语,一枚闪着青光的镰刀状气刃应声‘射’出,砸飞了第一个火球,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顷刻间,火球大军就化为四散的火星消失了。

    “哦。”赛雷尔和尼贝特同声赞叹,只是赞叹的内容截然不同。尼贝特赞的是法利恩使用风刃的技巧相当娴熟,要知道击中高速移动的火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是一群时间差在01秒内的火球。北之贤者赞的是东城大神官的战斗方式,对付火球,最常见的方法是水壁之类的防御‘性’法术,但这并不是好办法,因为防御就代表失去了主动权,二来也好破解,只要催加就行。

    “酸弹连‘射’。”

    法利恩毫不给对方喘息之机,立马施放第二个法术——采取守势不符合他的‘性’格。

    酸弹是水系初级魔法,杀伤力不大,但是带有腐蚀‘性’,被打中可不是好玩的。赛雷尔不得已张开一道防壁,而这正是法利恩想要的,攻守不能同时进行,这是施法的铁则。所以一放出酸弹,他就用空着的左手在虚空划出光的文字,准备施放一个比较大的魔法。

    施法有三种方式:念咒、手势和道具。其中手势又分两种:结印和划阵。划阵就是法利恩现在做的,单手就可以完成。结印正相反,速度较快,却必须双手施展,而且只限于五段以下的魔法。当然,三种方法也可以组合运用。

    划完最后一个符文,悬浮在空中的魔法图发出耀眼的白光,从中飞出几道银芒,汇聚成两头身形巨大,有着锐利爪牙的野兽。

    雪狼!看清出现在场中的生物,赛雷尔微感头痛,这种由元素‘精’灵凝聚而成的家伙可攻可守,很难解决,有它们守护,法利恩施起法来就方便多了。

    经过两个回合的较量,北之贤者确定对方是个有相当实战经验的人。这让他有点意外,毕竟以大神官的身份,不该有必须亲自上场的机会。但是赛雷尔也不担心,他的经验更加丰富。

    “荆棘之狱!”

    深绿‘色’的藤蔓无声无息地从两头雪狼脚边冒出,转瞬将它们捆得严严实实的。虽然传统的法子是用火焰柱,但实战中,常常要好几道或加粗版的火焰柱才烧得着敏捷的雪狼,还不如大面积的荆棘之狱实用。

    雪狼这么快就丧失行动力,着实让法利恩吃了一惊,不过他已经准备好了两个攻击魔法,此刻就一股脑地丢了出去。他没有防守,因为雪狼困住归困住,并没有被解决,各自还可以使用两次冰冻吐息,抵挡攻击绰绰有余。

    顾虑赛雷尔的防壁,他用的是破坏力较强的“爆炎”和“火之矛”,为保险起见,还附加了一个追踪魔法,这样对方移动也逃不了。

    “幻‘惑’之眼!”“风卷!”赛雷尔不慌不忙地还击。

    糟!法利恩一听见咒语就知道不妙,对方早就料到他会对攻击魔法施加追踪能力,不然不会用“幻‘惑’之眼”这种针对‘性’的法术。

    果然,受到‘迷’‘惑’的火之矛和爆炎硬生生地停在空中,然后和着风卷化为汹涌的炎‘浪’,以惊人的威势掉头冲过来。

    “冰壁双重!”

    白茫茫的雾气化作两道厚厚的冰墙,堪堪挡住火龙,两头雪狼在同时消失不见。法利恩判断出一道障蔽和仓促间聚起的冰元素绝对挡不住相当于复合魔法的爆炎龙卷,就紧急‘抽’调雪狼的魔力组成两面墙,在千钧一发之刻逃过了烈焰焚身的下场,但反震力还是令他‘胸’口发闷,不由得倒退一步。

    他知道,这一回合,他败了。

    “这两个年轻人真了不起。”尼贝特连连点头,五位大佬中只有脑筋最灵活的他看出这场比试的‘精’髓。康妮哼了一声:“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法术。”

    尼贝特很想骂她两句,又怕漏看,只好算了。一旁的观众也看得津津有味,懂的看‘门’道,不懂的看热闹。唯一的例外是邱玲,她看得胆战心惊,一心祈祷虫兽不要突然冒出来。

    火龙卷和冰壁相撞生出的烟雾完全遮蔽了场内场外的视线,法利恩和赛雷尔只好一齐停下手,等待浓雾散去。在这种魔法浓度很高的雾里,追踪术也无法锁定目标。

    雾气终于散去后,赛雷尔笑道:“小心了。”

    “彼此彼此。”法利恩回以微笑。

    经过前几轮的较量,两人已大致‘摸’出对方的战法,接下来就是实力的比拼,但这毕竟是试炼不是生死相搏,所以互相提个醒,免得闹出人命。

    一时间,两人身边亮起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因为同时念咒的关系,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施了什么防护咒语。之后的比试也是,万一法术没选好,就是出局的下场。

    法利恩将银月之杖‘插’回腰间,上一回合的吃亏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实战经验不及对方,中规中矩的打法一定会落败,因此他决定耍点小‘花’招。

    空出双手后,他可以用结印提高施法速度,但相应的,就不能通过法杖增幅魔力,这是鱼与熊掌不可皆得的道理,所以一直以来,提高速度还是增幅魔力就是法师们两难的抉择。

    “九天之圣灵,听从远古的盟约……”赛雷尔已经开始‘吟’唱咒语,慢了半步,法利恩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悠游在空气中呢喃自由之歌的风之‘精’灵,请借予我你们的力量,以无形之躯蕴涵破坏之力——空雷裂破!”

    “以天地诸元为名,召集四方之雷,十二界之电,在蓝‘色’的火,白‘色’的光中,扫尽一切障碍——雷电怒涛!”

    在手势的帮助下,法利恩以不完整的咒文完成了两个高级元素魔法。几乎在同一时刻,赛雷尔也完成了一个亚禁咒魔法:“……展开闪亮的双翼,创造至圣之结界——圣光之翼!”

    随着最后几个字吐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不断涌出,汇聚成光的漩涡,一圈圈缠绕上去,凝聚成一对合拢的雪白羽翼。另一边,无数青白的雷火浮现在半空,像被什么吸引似的,化作电蛇纠结成一团,最后变成四个车小,围绕着游丝的电球,颜‘色’也从青白‘色’转为紫红‘色’。

    “奇怪,这是什么魔法?”因为听不到声音,大厅里的众人只能靠影象判断,可是以五位大佬的修为和见识,竟然看不出法利恩的法术,赛雷尔的倒是一目了然。

    “是复合魔法,空雷裂破和雷电怒涛的组合技——灭极涡雷球。”

    吉西安沉‘吟’道,他对复合魔法也颇有心得,所以稍微想了一下就有了答案。大佬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惊讶。

    “连复合魔法也能使用,不错。”这回哈肯大佬和阿尔摩修大佬也点头称许,惟有康妮依旧不服气:“虽然复合魔法相当于亚禁咒,但元素魔法的亚禁咒终究是赢不了能量魔法的亚禁咒的!”

    正如她所言,四个灭极涡雷球集中一点攻击也无法‘洞’穿圣光之翼,反而被翅膀包住,缓缓消融,但在灭极涡雷球的冲撞下,双翼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到此为止吧,罗塞的结界绝对挡不住圣光之翼的一击。”洛夫丁叹了口气,站起身,由衷为法利恩惋惜,除了康妮之外的几位大佬表情也差不多,知道法利恩使用的是复合魔法时,他们就承认了他有挑战贤者之位的实力。吉西安却眉头紧蹙,感觉漏想了某件事。

    空雷裂破……空雷裂破……对了!他一个‘激’灵,正要开口,瞥见水晶球闪了几下,影象迅速转暗,最后变成一片灰白。

    “怎么回事!?”邱玲惊呼。

    “玛那浓度过高,远见水晶球撑不住了。”大佬们倒是不意外,纷纷站起,“我们到外面去吧。”

    与此同时,场内也异变陡生。见灭极涡雷球被毁的法利恩合起双手准备再次施法,赛雷尔‘cao’纵光翼朝他袭去,忽然响起几下爆音。

    仿佛什么东西爆炸的声响震耳‘欲’聋,当场震闷了赛雷尔。而在隔音之墙保护下的法利恩完全没受影响,气定神闲地完成了魔法。

    这就是他的计策,空雷裂破是一种将大量空气压缩在真空膜内的法术,而空气自然是无形的。他总共造出六个空雷裂破,四个灌注雷之力引开赛雷尔的注意,两个就埋伏在暗处,等圣光之翼冲过来时,正好撞上,爆发的空气‘波’不但摧毁了力量所剩无几的圣光之翼,还发出震天的巨响。

    当众人踏出大厅时,映入眼帘的是建筑物摇摇‘欲’坠的模样。

    “老天!”大佬们倒‘抽’一口凉气,反‘射’‘性’地张开防御壁。这栋建筑由于是公会法师们研习的场所,被施加了相当牢固的结界,可现在却在摇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波’冲击还没平复,另一‘波’冲击又来,地面传来轰隆的沉闷巨响,六根石牙刺破屋顶伸向天空,砖块瓦片不断剥落,伴随着如雨的粉尘,构成一幅极具震撼力的景象。

    “是!”康妮发出欣喜的叫声,原因无他,以大地母神的名字命名的地系禁咒是赛雷尔的绝招。其他大佬却‘露’出疑‘惑’之‘色’,因为刚才的情势已是一面倒,按理赛雷尔不用再使这样‘激’烈的魔法。

    “错!是!”吉西安毫不客气地纠正,“而且不是赛雷尔施的,应该是法利恩。”

    “什么!”众人错愕地看着他。吉西安这才有空把空雷裂破的效果解释了一遍。

    从逐渐稀薄的尘雾中‘裸’‘露’出来的小石牙证实了宫廷术士长的猜测,不同于,同级禁咒较为温和,一般用于包围大面积敌人而非歼灭,蓝发青年被五六根石牙夹住的身影也打消了他们最后一丝怀疑。但是几步远处,大神官也半身染血,狼狈地跪在地上喘息。

    罗兰脸上闪过焦虑,转头喊道:“阿尔摩修大佬,试炼结束了吗?”

    “啊…啊,结……结束了。”

    不等他说完,伊维尔伦城主就飞奔出去。

    听到脚步声,法利恩艰难地抬起头,用虚弱的声音道:“对不起,大人,我……没完成任务。”

    当时,一发动大地之礼赞困住赛雷尔,他就用风翔偷偷靠近,想放出暗杀用的魔兽,不想一道黑影突然扑出来。他只来得及避开要害,没保护到的左臂还是挨了一击。

    “笨蛋!说什么鬼话!”罗兰气得差点踹他一脚,随即蹲下身,担心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叫白魔法师来?”

    “没事,血已经止住了。”感受到主君的关怀,法利恩绽开温暖的笑容。

    赛雷尔挣脱了石牙的束缚,走到两人面前,坦然笑道:“我输了。”法利恩忍住不甘,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道:“不,我们平手。”赛雷尔摇摇头:“圣光之翼后我没有用任何魔法,怎么是平手?而且能困住人而不伤人分毫,那样的微‘cao’作能力,胜利当之无愧是你的。”这话是说给法利恩听,也是说给走近的大佬们听。

    圣光之翼后没有用任何魔法?法利恩呆住了:那那个黑影哪来的?难道是没控制好的石牙?这…这可糗大了,决不能说出来!

    罗兰扶着部下站起,询问地注视公会会长。略一踌躇,阿尔摩修就大声道:“我宣布,试炼通过!”

    消息传开后,朵琳和远处的东城‘侍’卫们都欢呼起来。

    对这个结果,罗兰并不意外,以几位大佬的肤浅,几个强大的魔法就足以让他们心服口服,这也是法利恩最后‘花’费诺大力气施展禁咒的原因,要不那种情况只要一个中级魔法就能搞定赛雷尔。让罗兰吃惊和在意的只有法利恩受伤一事。

    “回去让艾德娜看你那个伤口。”

    “不要吧!大人……”法利恩苦笑,‘女’军人发起疯来,可是连他也没辙。

    年轻的城主翘着嘴冷笑:“敢治好,我扒了你的皮。”大神官无奈地捂住脸,感到胜利的喜悦被冲得一干二净。

    这一天,艾斯嘉大陆诞生了第二位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