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魔契约者
楔子 千年之约 那是属于地狱特有的景致，由无尽的黑暗所交织而成的绝望，光明，在这里早已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或者说，在这放逐着负罪之人的场所，我们又怎么能够渴望光明的恩惠呢？ 浓稠得化不开的血环绕在她们身边，血的腥味充满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空间。鲜血宛若奔腾的河流一般，带着流动的水声从两人身边流淌而过。 但是相拥而眠的两位少女却似乎完全没有因此而露出恐惧或者其他什么表情，恬静的样子表明她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景致。 这是黑发与银发的两位少女，除了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不同以外，她们的长相十分相似，就像是一对姐妹，当然，不同的还有她们背后黑色与白色的羽翼。 “醒了？我的命运之女……”黑发赤瞳的少女眼含着笑意，对着怀中刚刚睁开惺忪睡眼的女孩道。 银发的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且后低声道：“是的，我的君主。没想到一睡就是这么久……” “其实，也不过是又一个千年而已……”赤色的瞳仁微微闪动了下，黑发的少女低吟道。 “千年……转瞬即逝么……”银发的少女低声道，然后抱紧了对方，“君主，这次您唤醒我有什么吩咐吗？” 黑发少女的瞳中印着她期待的目光，爱怜地在对方的额头浅吻，黑发少女抚摸着对方的头发笑道：“想不想去人间走一走呢？地狱这空洞的风景可并非你的天堂啊。” 银发少女金色的瞳中闪过疑惑，歪着脑袋道：“为什么呢？我只要和路西法大人在一起就可以了呢，就算只有血与火，也比没有君主您的人间好多了呢……” 黑发的少女温婉地笑着，然后将对方拥入怀中，在银发少女耳畔低语道：“我的菲尔，如果这是君主我的命令呢？” 偎依在路西法的怀中，银发少女脸上却露出了不满，嘀咕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路西法大人要陪我一起走。” “不行哦，这个地狱还是需要管理者的，我一走的话，会混乱起来的。”黑发少女松开了怀抱，然后开始吟唱起传送咒语。 菲尔的身上渐渐浮现出紫色的光环，少女的身体开始缓缓升向空中，虽然菲尔表示出了不满和抗拒，但是又怎能挣脱由地狱的主宰者所吟唱的魔法？ 在菲尔的视野中，黑发少女的身影渐渐缩小，但是菲尔却能看到对方眼中带着的那种满足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了一丝不安，特别是当她看到一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人影穿透了无数黑暗来到了路西法身前时，那种不安感被无限放大了。 但是，女孩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 “飞翔吧，我的命运之女，或许……数千年后我们还能再会也说不定……”在传送往人间的最后一刻，菲尔朦胧中似乎听到了她的低语，宛若梦呓。 但是，那样低的声音却在菲尔的心里溅起无法平息的涟漪…… 第一章 恶魔契约 安杰尔从来没有想到过作为一个圣职者的导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知道他将艾莉丝送上祭坛为止，少年依旧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在少年的记忆里，导师蒙多是一个和蔼慈祥的长者，他将一切的知识、经验传授与自己和艾莉丝，并且给予了他们无以复加的宝贵的财富。所以安杰尔是尊重蒙多的，并且一直视他为目标和偶像，但是今天偶像的地位却被无情地打破了。 自己的导师，作为圣教的大主教的蒙多竟然在召唤恶魔！？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恶魔，那是来自深渊地狱的黑暗生物，他们生来就是人类与圣教的敌人，好在的是这种可怕的生物是无法简单从地狱来到人间的，所以恶魔虽然很可怕，但却很少有人对其有准确概念。 此时的艾莉丝正被放在一个古怪的祭坛的中央，在艾莉丝的身体下是一个由6个月大的黑山羊血绘制成的魔法阵，据说这是召唤恶魔所必须的材料。 从安杰尔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心爱的女孩的侧面，该死的！这老头果然是想要把艾莉丝作为祭品。虽然安杰尔很想将赤身果体的女孩儿救出来，但是现在的他的处境比起艾莉丝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安杰尔现在正被捆在一旁的石柱上“围观”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而且安杰尔相信在将艾莉丝献祭后，自己也作为目击者，也绝对难逃厄运，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险的，不是吗？ 怎么办？难道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安杰尔注意到被放在祭坛中心的艾莉丝正留恋地望着自己，那是多么悲哀、多么温柔的眼神啊，这样的眼神，让少年的内心一阵剧烈地绞痛。同时感到深深的无力，艾莉丝，对不起，我想救你的，但是…… 安杰尔痛苦地闭上双眼，因为他看到那个老头子已经举起了一柄匕首，向着艾莉丝的胸口刺去。安杰尔没有承受这种事情的能力，所以他选择了封闭自己的眼睛。但是匕首刺入rou体，鲜血飞溅而开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他耳中，这让少年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 艾莉丝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求饶和难听的悲鸣，因为那样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里被这个老头施以了强大的守护结界，外界是无法觉察到里面发生的事情的。 此时，安杰尔听到了老头开始吟唱起古怪的咒语，老头子的语调并不快，显得有些生涩，毕竟恶魔召唤术在这个大陆可是被称为禁忌的法术的，这个召唤咒语还是蒙多无意间从吸血鬼亲王手里拿到的。 不过，听到吟诵声的安杰尔却知道，艾莉丝已经死了，因为这个仪式是需要处女的鲜血和心脏作为祭品的。 老头吟唱了很久才停了下来，在古老的声音停下的瞬间，整个鲜血所绘制而成的魔法阵亮了起来，血红的光芒刺痛了蒙多的眼睛，但是老头的脸上却带着狂热。 “艾莉丝，艾莉丝……对不起……”意识到恋人已经香消玉殒的少年失声痛哭了起来，同时开始诅咒起老头子，“你这个恶魔的奴仆，女神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愿你在地狱里遭受炼狱之火的酷刑！” 蒙多回过头，狰狞地笑了起来：“哦，我的弟子，你到现在才意识到你的导师我其实是黎明之君的信徒吗？我没有杀你是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理想，并且一起见证伟大的深渊恶魔降临的时刻，你太让我失望了。”老头的语气就像是一个长者教训不成器的后辈一样。 血色的魔法阵在说话的同时开始了不安的律动，那涌动的血色让安杰尔开始觉得整个房间都在震动，而且魔法阵中央的艾莉丝的尸体已经消失了，这说明仪式成功了，有某个强大的深渊君主回应了他们的请求。 “看吧，看吧，我的安杰尔。”蒙多的脸格外狰狞和狂热，让人感觉这个魔法阵是在召唤这位大主教在地狱的亲戚一样，“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吾主那伟岸的身躯……” 蒙多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涌动的血色竟然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了，连同那个女孩子的尸体一起，这一幕顿时让老头子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恶魔呢？强大的恶魔呢？那种背生双翼，头上长角的强大生物呢？蒙多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风景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召唤仪式失败了？ 不，不可能，明明对方已经收下了祭品！但是，但是……恶魔呢？怎么没有出现？ 正在蒙多疑惑不解时，一切如银铃般的声音闯入了他耳中，顿时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请问，是你在召唤我吗？”清澈动听，就像天使的声音般，似乎能够洗净人的灵魂，而印在蒙多眼中的少女形象，似乎也与圣教神殿中的壁画所描绘的天使形象不谋而合，精致如洋娃娃般的脸蛋，银亮的长发，那微微弯起的红色曲线似乎带着一种别样的魔力，特别是配合那闪动的金色瞳仁，看起来更让人觉得这是个受到众神祝福的少女，而且少女身后6对白羽更是凸显了那种圣洁感。 这样的少女和房间内的阴森精致是如此格格不入，但是却违和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天……天使！？蒙多震惊，难道召唤错误了？或者说是神知道了自己在召唤恶魔，而特意进行了干涉，派出天使才惩罚自己？ 相比老头的惊慌失措，安杰尔则是面露惊喜与疑惑。惊喜的是，天使往往是正义的代表，有她在自己基本能活下来了，疑惑的是，为什么召唤恶魔的仪式却呼唤来了一个天使？ 在看到对方的同时，老头心里已经闪过多种想法，最后决定先下手为强，如果是天使的话就只能在对方尚未完全与现实世界融合前将其消灭，虽然蒙多对自己的力量没有丝毫信心，毕竟对方是神话传说中神的使者，而且还是个6翼的炽天使！ “等等，召唤者，我并非是讨厌的女神的使者，我是伟大的黎明之君路西法的代言者！”菲尔的话让蒙多蓄力已久的魔法烟消云散，并且对方的表情在瞬间缓和了下来。不过，安杰尔却再次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蒙多没有怀疑菲尔的话，因为在圣教记载中天使是真诚的，而且是不会对自己所信仰的女神不敬的，刚才菲尔的话已经证明了她不是女神一边的人。而且，恶魔的形态各异，谁又能确认没有外观类似天使一类的恶魔族存在呢？ 而且，对方说什么了？她是黎明之君路西法的代言人！黎明之君，那可是整个深渊地狱最强大的恶魔啊！蒙多激动得手也颤抖了起来。 “赞美伟大的黎明之君，在下是蒙多，是一位从女神的信仰中挣脱出来，找到这个世界真正的真理的愚昧之人。”蒙多对着菲尔鞠躬道。 菲尔微微笑了笑，同样道：“赞美伟大的黎明之君，我是她的使者菲尔·托利亚，请问，您召唤我前来有何愿望吗？需要签订契约吗？”说着，女孩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本环绕着黑色气息的硬质封面的书，书的封面上雕刻着无数诡异的图案。 这一幕，终于让蒙多不再怀疑。 看了看菲尔，蒙多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纸，这是他研究了许久所规定的契约内容，因为在记载中每一个高等恶魔都是咬文嚼字的法学专家，他们会从契约的漏洞中找出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从而进行歪曲，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蒙多研究了许久的法学，并制定出了这样的契约条款，这份条款蒙多相信就算是罗斯顿帝国的审判庭前来也找不出丝毫破绽。 “这是契约的条款和内容，请菲尔小姐过目。” 从蒙多手中接过羊皮纸，在浏览了一遍后，不出蒙多所料，菲尔皱起了眉。 “有必要将条款规定得这么详细吗？” “请原谅我作为一个凡人所固有的猜忌和谨慎，毕竟你们恶魔的名声并不好，在换取你们力量的同时我不得不慎重对待……”蒙多微笑道。 菲尔一目十行地浏览条约，然后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羊皮纸递回给蒙多，道：“明白了，契约时间是十年是吧，在这十年内，我听从你的命令，但是与此同时你要提供给我必要的灵魂与财富，并且死后你的灵魂将属于我。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请你也签上你的名字，这样契约才能生效。” 蒙多的眼中流露出狂热，然后颤抖地在羊皮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赞美黎明之君，菲尔小姐，第一件事请你将这个被捆着的小子给杀了。”顿了顿，蒙多补充道，“当然他的灵魂属于你，这就作为我们见面礼吧。” 听到蒙多这么说，安杰尔的心瞬间被悬挂了起来，看着缓步行走着的菲尔的美丽容颜，安杰尔只是感到恐惧，因为就算拥有不下于天使的容貌，对方依旧只是一个邪恶的女恶魔而已。 “您真是客气，蒙多阁下。”菲尔走到了蒙多身边，娇小道，“不过就一个灵魂作为见面礼，是不是显得有点吝啬了？” “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我保证您在人间可以得到足够的灵魂作为粮食。”蒙多信誓旦旦地保证。 “何必要等到以后呢，这里不是还有这第二个灵魂吗？”菲尔的低语顿时让蒙多心生紧兆，但是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迟了，菲尔的羽翼宛若最锋利的刀刃将老头子的身体绞成了无数的碎rou，鲜血飞溅到了菲尔的脸上，配合少女嘴角勾起的席位弧度，让人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凄美感觉。 在对方的rou体被绞碎的同时，菲尔手中的书本被打开了，然后一缕蓝色的光被吸收进了书本之内，这是蒙多的灵魂。 这一切的变故发生得非常之快，前一刻还在和菲尔交谈契约条件的蒙多，下一面他的灵魂就已经成为了对方的战利品。 “可怜的凡人，你一定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我能够杀了你吧，因为，菲尔·托利亚可不是我的真名，用伪名所签订的契约可是无效的哦。我真正的名字连我自己也记不起来了。”菲尔笑了笑，不过却显得有些凄凉，“而且我最讨厌除了路西法大人以外的人对我指手画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