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告别十常侍
后世称东汉末年宦官集团为“十常侍”，这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眼下集在刘宏跟前的中常侍们，不记已被收槛的大长秋曹节，以及前往长秋宫收皇后玺绶的宋典，还有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封谞、徐奉、吕强等十四人也是中常侍，计此时，汉灵帝光和四年，宫中共有中常侍十六人！ 日头渐西，不再似正午那样的毒烈，一千余虎贲侍卫都被分派出去抄家的抄家，捉人的捉人，只余皇甫嵩领五十名精壮侍卫侍立在刘宏左右，保卫皇帝的安危，防止有人暴起犯驾。另外的，虎贲右仆射、眉清目秀的大长秋曹节女婿冯芳被罢了职，刘宏也没把路堵死，令他三日后投书青锁门，以期自新，冯芳忐忑，又带着侥幸感激，离开了皇宫。至于虎贲右陛长淳于琼，刘宏看不上他，也不愿给他立功的机会，直接令他阶下听命，到得最后也可以分他一万赏钱。 高大的东观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微风袭来，冰凉干爽，好不惬意，重生以来终于能够自己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不再受人摆布侍弄，刘宏忍不住便要仰天一声高呼：看今日之后谁能害我！ 又突然想起了“谁敢杀我”的魏延魏文长，十分的不吉利，想想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刘宏小心的又将激动藏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端坐在胡椅上，审视着皇帝陛下曾经最信任的“十常侍”们。 昨夜新晋仗剑令李安，老老实实的捧着刘宏从东观里不经意间翻找出来的那把“世祖微时用剑”，另有两个仗剑侍郎，捧着余下的两把“中兴剑”，其他两个两手空空的仗剑侍郎也侍在一旁，照看着一副剑架，刘宏下令，自今日起，这三把剑每日不得离他左右。 前面，司徒杨赐，司空张济，以及新鲜被罢免还不到一天的前太尉刘宽，卧病在床的前司空袁逢，还有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司徒，现官居九卿之一太仆袁隗，都已经来了，远远的站在外围，等候皇帝召唤。 “张让，吕强，你二人起！” 刘宏并不忙着招呼这几个当朝重臣，先下令朝中文武百官、六百石以上大臣都来东观面圣，刘宏这才开始处理“家事”，单独点了张让，吕强两个人起，算他们两个是无罪之身。 张让且不说了，纵然在外恶名累累，刘宏也决定了选择无视，也是借张让树个标杆的考虑，让这十四个宫中宦官首领们都明白，皇帝连张让这样的人都可以宽恕，你们的那点些许小事，皇帝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至于吕强，比张让年纪略大一些，生就威容肃穆不苟言笑，鬓尾斑白，眼角还有余纹，年纪应该有五十余岁了。前世刘宏就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汉灵帝时代里一大堆中常侍中惟一一个留下好名声的，还屡次上书规劝汉灵帝“亲贤臣远小人”的另类，最后被他的其余同僚们共同构陷，悲愤自杀，临死前留言：“我死，乱起矣！”应该说这句话口气很大。 张让吕强两人闻声起身，张让头破流血，缠着白布，眼角依稀还淌着泪，带着小心，站到一旁，吕强却面色自若直接来到刘宏身侧，在皇甫嵩威严的目视下，这才停下了步子。 刘宏的目光在赵忠身上停留片刻，道：“赵忠，你全家迁往辽西去罢！” “陛下！” 赵忠大惊失色，刘宏挥了挥手，早有两个等候的虎贲侍卫不由分说，如狼似虎的一拥上前架起赵忠就走，赵忠还要叫唤，吕强在后大怒喝道：“赵忠，你为中常侍多年，惯会败坏汉家纲纪，毋欺陛下仁德，若在作声，尽诛你家三族！” 刘宏瞥了吕强一眼，不置可否，这倒是个怒目金刚。果然赵忠骇然收声，不敢再叫唤一声，由着两个虎贲侍卫拖死狗一样的拖走，余下诸中常侍刚刚放下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都很有钱呢！”刘宏拿起汤水喝了一口，面带微笑，“一个人给何氏出一千万钱，买她一个平安是吧？” 这个时代还没有喝热开水的习惯，刘宏特地多问了一声是不是把水都烧开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自然敞开肚子喝开水了，没有茶。 “奴婢该死！” 一众中常侍吓得魂都没了，包括吕强，张让，纷纷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别看吕强号称诸中常侍里最清介的一个，钱一样的不少，为何皇后出一千万钱买平安也有他的一份子。 当初汉灵帝要废何皇后，宫中诸常侍每个人都出一千万钱替何皇后赎罪买平安，用张让后来诛杀何进时的话说，是为了缓和外戚与宦官之间的紧张气氛，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可以想象，当日汉灵帝想要废皇后，却发现宫中自己所有的亲近左右都站到了何皇后那边去了，他是何等的惊骇愤怒又无奈。 “这一千万钱，就当是你们为自己的赎罪钱吧，何氏之过，不是你们能扛得起的！”刘宏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深，宫中既然有宦官宫女数千人，不能没个人管理统领，废了何皇后，让董太后出来主事？那不是死得更快！ “奴婢等不省死活，惟陛下仁德，奴婢等受罚，是罪有应得！” 众中常侍不住磕头求饶，为自己开脱，只有吕强自愿领罪，特特的与众不同。刘宏懒得废话，挥了挥手，道：“自今日起，张让，吕强，宋典三人仍为中常侍，俸禄减半，其余人等，降为小黄门，以示惩戒，若有再犯宫中禁令者，数罪并罚，不再留情！” “谢陛下恩典！” “谢陛下仁德！” 众中常侍垂头丧气的，叩头谢恩。 “令吕强为北宫宦者令，代朕统管北宫诸宫女、宦官，如有犯禁者，家法处事，张让，宋典，还在朕身边听命吧，往事不论，自今日起，不要再令朕失望了！” 刘宏又勉励了几句，打发走这十几个前中常侍们，有几个人史书上明确记载还是黄巾张角在皇宫中的内应，张角三年后起事，也不知这会这个造反界的天才找上那几个中常侍没有，按时间算也许应该是已经勾搭上了，刘宏也不记得是究竟哪几个人吃里爬外，宦官十常侍，除了张让赵忠吕强，流水帐一样的人物，如何能记得清的。 “请司徒，司空，刘宽他们一并过来！”刘宏低声向小心爬到自己身边的张让吩咐一声，一如俱往。 张让如饮甘泉，顿时精神焕发，磕着头颤着声：“老奴尊旨，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张让连滚带爬，飞一般向等候着的杨赐他们那边跑去，形象什么的全然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