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信长大发雷霆
“你这个得意忘形的猴子!!!!”织田信长站在下坂城的天守阁里大发雷霆。同时垂首跪在天守阁的,还有柴田胜家,前田利家,木下藤吉郎和热田恶来。他们战甲未脱,一身征尘的跪在织田信长旁边,听着信长大声咆哮。 一旁,松平家服侍了三代家主的家老,植村新六郎被捆扎结实,在两名武士的压制下,跪在天守一角。在他身上有多处流血的战伤,足以证明其守城之艰辛。在木下藤吉郎优势兵力进攻下,并未未加抵抗便束手就擒。 “稍微有一点功劳便趾高气昂!你这只死猴子,如今佐佐成政和诸清青世二人下落不明,就算占领了下坂城又有什么用!”织田信长这次看来是动了真怒,他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泛红。从下坂城拉开的天守门扉外可以依稀望见内津城,城内兵马集结,看样子人数已经达到两千左右。现正排开耀武扬威的阵势,随时可能前来夺回下坂城。而下坂城中的织田士兵,只有一千三百余疲惫之师。 将头深深埋下去的木下藤吉郎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在这个时候让织田信长更加生气。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伤痕,武士铠甲也并未有多大凌乱,似乎没有经过亲身的战斗。反观在场的其他几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战伤,更以热田恶来的战伤为最重。在他的跪坐的地方,已经有一滩血迹渗出。 “你们这群饭桶!!!!”织田信长随手抄起一只放在下坂城天守里的花瓶,用力砸向木下藤吉郎的头顶,那花瓶“啪”的一声四分五裂,木下藤吉郎的头顶也随之流血不止。 “是!”木下藤吉郎大叫。在这种场合,无论主君怎样责罚,都要大声接受。否则将会引来更多的责罚。 在织田信长的示意下,两名武士将植村新六郎押了下去。在佐佐成政和诸清青世被俘后下落不明,松平家态度暧昧的情况下,织田信长没有办法动他,如果能够阵前换俘当然最好。 如今下坂城防守内津方向的谷神砦被烧毁,内津城的松平军队得到高于己方数目的援军,而己方无力再战的情况下,只要内津城方面稍微有出兵抢回下坂城的意思,那么织田信长就必须退兵。不然一旦形成包围,那么下坂城内的武士,将无路可逃,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关于这场本该是奇袭的战斗,每个人其实都难辞其咎。柴田胜家和前田利家虽然战事最初按计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略了下坂城前方防线三座木城砦,但后来在以绝对优势并有信长率七百兵力增援下,愣是在天亮之前没能攻破二百来人防守的下坂城外城正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耻辱,或者莫大的失误。佐佐成政方面则因为木下藤吉郎的擅自行动而导致覆灭,诸清和热田因为救人而贻误了战机,使得自己的奇兵被人识破。综上所述,整场战斗因为各种因素而几乎是全盘失败。因为其中也有织田信长本人的失误,所以此时织田信长无法说出什么,只能一味的愤怒,并将所有错误归罪于木下藤吉郎的擅动而大发雷霆。 “作为织田家的武士,你应当有所觉悟。”织田信长因为极怒而脸色阴沉不语,许久,对着不住颤抖的木下藤吉郎丢下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热田看到木下藤吉郎的表情僵硬而呆滞,他的功利心和野心统统成为过眼烟云。在生命面前,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虚浮一梦。就算获得了天下的一切,没有命去掌控,去享受,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空花。 “是!”热田看到木下藤吉郎的冷汗不断从脸上砸落到木质地板上,他的表情诡异,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目不转睛的看着地面上织田信长的阴影。“但是在下有话想说。” “你有何想要辩解?”织田信长语气冰冷。 “在下命贱才疏,出身于农民之家,幸得主公提拔始有今日。”热田看到藤吉郎的眼眶渐红,并且不像是演戏。“只要能为主公大业有所裨益,在下死不足惜!但是能否看在在下与界町的南蛮商人有数笔与织田家密切相关的交易尚未完成的情况下,延缓些时日,待交接完成,将整个关系网转交给主公指定的大人后,在下定会为了保证主公武名而切腹!”木下藤吉郎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在他的脸的正下方,汗水已经和泪水混成一滩。 的确,目前织田家与界町南蛮商人间的交易大部分都是由木下藤吉郎一手负责,以木下藤吉郎的精明,已经为织田家联系到了许多南蛮铁炮的生意。此时若是木下藤吉郎身死,那么不但全部订金打了水漂,织田家也会因为得不到大批应得的铁炮而受到不小的影响。在日本战国时代,铁炮尚未被大批应用在战场上的时候,占得这种新式武器的使用先机非常重要。 “启禀主公。”热田恶来两手的食指中指弯曲点地,以盘坐的姿势前倾低伏头颅行礼。穿上铠甲的情况下,武士们没办法正跪,在战场上行礼大多是单膝点地,而在室内大多采用盘坐的姿势。 “哼。”织田信长还是十分愤怒,他并没有理会热田恶来。“难道我织田家离不开你这只猴子!”织田信长抬起一脚踹在藤吉郎的肩膀上,用力之大令藤吉郎向后翻倒后有侧翻了几圈。 “在下绝无此意!只是想在死之前最后为主公做点事情!”木下藤吉郎大声喊着,他的表情已经没有了惊恐,似乎是出于真情实意,木下藤吉郎对这个一手提拔他的尾张风云儿,织田信长有着无比的崇敬之心。虽然后来在本能寺之变后,有一种是藤吉郎杀死了信长的传闻(本能寺的灰烬中并未找到信长遗骸。而据说是一个被明智光秀派出去联系毛利的忍者走错了军阵而让羽柴秀吉获得了信长身死本能寺的情报。这个走错了的“忍者”,很有可能是本能寺没死的信长。后文会提到这一段),但此时,木下藤吉郎的心仍旧是忠心不二的。
“主公。”因为刚才在进攻下坂城内城之前,热田便将上身的武士甲胄脱掉,所以此时热田白如锦缎的虬结肌rou就暴露在大家眼前,上面大小纵横的新旧伤疤如勋章一般耀眼,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那些新的伤口会因为被再次撕裂而流血。 “你想说什么?恶来。”织田信长看到热田恶来那一身的伤疤,态度有所缓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在桶狭间之战才空降下来的人有种好感。似乎在热田的身上,织田信长发现了身为武人最简单粗暴,却最能令人为之感动的单纯的勇猛。在战场上,有一员这样的武将为己所用,将是任何的精妙战术无法替代的事情。 “在下斗胆认为,事已至此,不必过多追责。当务之急,乃是弄清内津城方面的援军从何而来,还有松平家的意图。关于木下大人的事情,应当是回到清州城之后再进行决定的事情。”热田恶来不同于其他织田家的家臣,他只在最开始说话的时候因为出于礼仪而行礼,而之后一直都是直视着信长的双眼陈词。 “你是在跟我说教吗!”织田信长剑眉倒竖。任何位高权重者,都无法接受在臣下面前被人说教,这道理亘古不变。